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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黑孩儿道:“没你的事了,你把这里的血迹打扫清楚,坐在家里但听好消息吧!”

  说完之后,立刻带着舌头,转身上屋,向王妈妈家里赶去,越墙而入,来到窗下,便听到房中有断雨零云之声,阵阵传出。

  黑孩儿暗自骂了一声:“该死的淫妇,死到临头,犹自未悟。”骂着便想破窗而入。

  但再一想:“淫妇虽然有罪,那人也许无辜。”因此又不由得停了下来,打量如何动手。

  那知就在这一时,屋里又传出了王妈妈的笑声,道:“死没用的老头子,这就完了吗?”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喘着说道:“你别作忙,等会儿再看好了。”

  王妈妈笑道:“还有什么好看的?我真后悔不该听了你姨侄的话,接待你呢?”

  那苍老的声音说道:“我还比不上亮炖吗?最低限度,他的官没我大,钱没我多啊!”

  黑孩儿听到这儿,才知那人便是吴亮炖的亲眷四爷,因此顾虑尽除,暗说一声:“这倒干净省事儿。”

  说着便推开窗户,跃入房中,拔出匕首,掀开罗帐,断喝一声:“贼淫妇,你做得好事!”

  王妈妈一见匕首,立刻吓得软瘫在床上,瞪目结舌,做声不得。

  四老爷到底是负责抓人的人,会几手三脚猫儿,一见这等情形,翻身便起,一伸手,来扣黑孩儿的脉门。

  黑孩儿那里会叫他扣住,一翻腕反而扣住了四老爷,轻轻一拖。把四老爷拖下了床。

  四老爷这才知道不妙,连忙双膝落地。

  可是黑孩儿没容他开口,匕首便插进了他的胸膛,眼看着四老爷翻身仰倒,再也活不成了。

  黑孩儿毫不怠慢地又在四老爷身上,划了几刀,然后回手赏了王妈妈一匕首,撬开王妈妈的牙关,把那半截段舌头塞了进去。

  又找了一块布,蘸满了血,开了房门和大门,一路滴到县衙墙后,进入吴亮炖的住所,越墙而入,把匕首放下。

  黑孩儿的武功,已入化境,吴亮炖又痛得在床上翻滚,所以一点也不知道。

  黑孩儿万事俱已妥当,这才返身回店,自去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天明,衙门口的人发现到血迹,立刻便乱了起来。

  依着血迹,两头一找,便找到了王妈妈家和吴亮炖的房中,死尸血迹凶刀俱在,这无疑地是一件奸杀案子。

  衙门口的人,公事公办,那能讲什么义气,当即把吴亮炖锁了,报于太爷。

  太爷听了,吓得连忙升堂,带齐三班六房,仵作人等,打道王妈妈家验尸。

  这消息立刻便传遍了整个乌鲁木齐。

  黑孩儿和陆瑜并没把这件事告诉白守德和俏郎君知道,所以俏郎君听到消息之后,反来告诉黑孩儿。

  黑孩儿想知道个究竟,因此随口说道:“我们反正无事,何不去看个热闹呢?”

  俏郎君当然同意。

  两人跟着人潮拥到王妈妈家门前,正好县太爷打好公案,在听仵作报告验尸情形。

  仵作报道:“禀大老爷明察,仵作验得男尸一口,赤身露体,横躺房中床前,头南脚北,背心着地,脸面朝天,左臂两刀,各长一寸,深二分,乃是割伤;右手四指半断,乃是夺刀勒伤;胸口一刀,伤口与凶刀吻合,深达心脏,因此致命。

  又验得女尸一口,赤身仰卧在床上,两拳紧握,咽喉被刀割断,因此致命。嘴里含有断舌半条,乃是人舌。

  又窗户乃是由外推开,想是凶手进路,房门大门开启,一路滴有血迹,乃是凶手出路,验得上情确实,大老爷明断。”

  捕房班头,也上前禀道:“小的清晨发现血迹,跟踪追寻,一头到这里卦婆王氏家中,查出男女死尸两口,男尸乃是本衙四老爷,女尸便是屋主王氏。俱都赤身露,男死在地,女死在床,身各有伤,正如仵作所验。

  血迹另一头,侦得在本衙衙役吴亮炖家中,并查得吴亮炖舌头断去,又搜出凶器匕首一把,血迹未干。

  现在人犯凶器,均已锁拿在此,大老爷明断。”

  过去若是出了命案,县太爷便非受处分不可。更何况死的是四老爷,而疑凶又是衙役,并且和四老爷又是亲眷,以下弑上,扯上了逆伦,所以县太爷也吓得面无人色,又急又怒,把惊堂木拍得震天价响,说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明明是一件奸杀无疑,可是这如何是好?叫本县又怎么办呢?”

  旁边坐着的刑名师爷,连忙一拉县太爷,凑着县太爷的耳朵旁边,咕噜了半天,听得县太爷连连点头不止。

  刑名师爷说完,县太爷这才收起了优急之色,大声说道:“照本县断来,王氏并非卦婆,乃是本衙四老爷之妾。

  吴亮炖亦非本衙衙役,乃是当地无业流氓。只因吴亮炖看上王氏婆色,心存不良,夤夜怀刀,私入人家,意图逼奸。因此和本衙四老爷发生斗殴,四老爷赤手空拳,以致重伤致死。吴亮炖转而强奸王氏,在被王氏咬断舌头之后,愤而杀死王氏,这事可对?”

  众衙役连忙接口说道:“大老爷明见千里,一点不错,正是这样。”

  县太爷于是又一拍惊堂,命带着凶手,照着刚才的话问了一遍。

  吴亮炖舌被咬断,那里还说得出来。

  刑名师爷这早已写好了供辞,命衙役强拉住吴亮炖的手,盖上了指纹。

  县太爷早由刑名师爷教好,不容吴亮炖有翻供的机会,立刻伸手,取出笺筒,向地下一丢,喝声:“这等刁民,罪不容诛,还不与我加劲地打。”

  众衙役一声吆喝,如狼似虎地一涌而上,拖翻吴亮炖,按倒地上,大杖高举,喊了一声:“官法如令。”立刻板子像雨点似的落在吴亮炖的身上。

  直打得吴亮炖一佛出世,二佛涅磐,起初还张着血门,发出狼嗥似的惨叫之声。

  及至一百板过后,便已奄奄一息,再打下去,立毙杖下,一命呜呼。

  行刑衙役,这才止刑,屈着一条腿,高举板子,向县太爷报道:“凶手受刑不住,已毙杖下。”

  县太爷道:“他熬刑不招,那能怨得本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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