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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如果兵分两路,似乎也应该注意僧、道、尼三家功力各有长短,厚薄,作如下分配:

  云中道人、玄云仙尼、姚淇清为一路,兼有道尼两家之力。

  云梦和尚、石剑鸣、秦宛真为一路,兼有僧道尼三家之力。

  设如上面分配,则任何一路皆可应付大敌。

  他们既然把玄云仙尼与秦宛真调配成为一路,则纯系因为秦宛真初离星仔,年纪幼稚,跟随着师父方便之故,而且她与石剑鸣也较为谈得投机。

  商讨既定,遂决定于三日后出发,三天里云中还要把“靖魔什音”的进一步功力境界,传授给即将长年分手的石剑鸣,同时僧道尼三家的功力经验也互相切磋琢磨一番。

  ※※※

  长烟一空,皓月千里,西天目山的秋夜,在风霜高洁,万籁俱寂的情调下,令人有起舞清影,弱不胜寒的感觉,凌云古刹的剑侠英豪,准备趁着这空寂无人的深夜,避开耳目,飞身下山,涉足江湖。

  师徒六人,僧道尼三家,虽皆豪爽丈夫,巾帼英雌,临此长别,亦不自觉有些黯淡神伤。

  石剑鸣语音艰涩,凄凄地说:“师父,师兄,大师二别后保重,各位高人前辈此番涉足江湖,寻觅仇敌,晚辈剑鸣,刻骨铭心,永矢不忘……惟望风险江湖,多求保重……”

  说至此处,似已伤悲哽咽,语不成声了!

  云中道人见自己十年授艺,日夕教诲的爱徒,说出一番至性至情的临别话语,虽然年近耆老,也不觉缕缕伤凄,涌现心头。

  不过他的理智是坚强的,二十五年头的积怨都忍过去了,何况现在决定出师,横扫妖氛,所以话至舌尖,却安慰石剑鸣道:

  “月圆月缺,人间离散,恒宇不易之理,我等师徒三年小别,宇宙一瞬,况而,你我四海仇怨,索取报偿,惩处败类,此其时也!鸣儿,你快别……”

  说着,说着,这位智逾钢铁的云中道人,竟也抵不住别离的伤悲,语音悲泣,再也说不下去了!

  童颜鹤发美观的云梦和尚,一旁看见师徒深情流露,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幽默话调和调和,现在,他也是禁不住鼻头一酸,说不出半个字来。

  倒是玄云仙尼,胸中有定,一旁说道:“伤悲别离,人间至情,多不可免,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身负怨仇奇辱,而狂徒猖獗,逍遥尘世,你们也不必尽作儿女之态……剑鸣,我们先跟着鹏儿下山去吧!”

  说罢一扯石剑鸣的衣襟,男女三人便坐上巨鹏背脊。

  鹏儿一声长鸣,双翅一闪,便往那月华似水的秋夜银空飞翔而去,还只听见石剑鸣在说:“师父珍重!”

  一团黑影,渐高,渐远,渐渺,终于消失在凉意侵骨的秋夜。

  云中一声轻喟,便向二人说道:“我们还待些什么!”

  三人随即展开飞鸿落絮似的极至轻功,星闪电驰,连人影儿也不觉幌动,便顺着曲回羊肠山径,扑下天目山去。

  凌云古刹,一座正观四间茅棚,都被紧紧地上锁。

  其实这四壁萧然的穷破道观,即便不锁,必也无人前来问津。

  山风悲号,松涛起伏,西天目山的南峰,现在越发显得苍凉孤寂,出俗超尘,缺少人间烟火之气了……

  且说云中道人、云梦和尚、姚淇清三人,一路如飞,俊彩星驰的不多一个更次,即已落至山脚,辨明官塘大道,足不停步,迳往东北方向驰去。

  入得官塘大道,道路平直,人行越发迅捷如飞起来,可惜天色渐渐黎明,村夫百姓渐渐下田操作。

  三人为着避免惊世骇俗,遂由官塘大道,转入荒僻小径,这一顾忌,路途转湾曲,的确冤枉行了许多脚程。

  看看天色差不多已是辰已之间,田野阡陌往来人群渐多,迫不得已,只得放慢脚步,又复进入大道之中。

  姚淇清这时只觉得鼻尖腋下额头,已是汗沁如豆,气也有些发喘,巴不得师父们放慢脚步。

  否则再跟上半个时辰,怕不要落到后面去了,他想师父们这般快捷,恐怕也多少总应该有点改变颜色吧!

  想至此处,不觉急步上前,傍依云梦,转头一瞧,嗨!人家根本就是个没事人儿,不由暗自敬佩。

  三人脚步虽说放慢,实际上也和平常人纵跳奔跑不相上下,所以还是引起不少百姓驻足旁观。

  看看已近武康县城,云中、云梦的脚步更加放慢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官道前又出现了一个少年汉子,不急不慢,总在前面数百步远近,着一身儒服,背影看去,甚是清雅。

  这清雅儒士的出现,几乎使一僧一道一位青年三个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一条官塘大道,前途是空落落地,没有半个人影,三人说话大意眨眼之间,却平白的出现了他。

  以僧道二者,这等机警聪明绝顶,兼之内功浑厚的武林第一流高手,都没有发觉他的出现,这不是神奇得令人不敢相信吗?

  你想他是用什么迅捷的方法,出现在三人眼前的呢?

  云中道人、云梦和尚二人不禁同时愕然相顾,彼此会意了个眼色,也未曾说什么,等到姚淇清发现时,二人已是纳闷了多时。

  只见那背影清雅的儒士,身后拖着一条长约二丈的金钢长鞭,碗口粗细,由于拖在地上,所以使地上飞起一片薄薄地黄尘。

  姚淇清这时的惊愕惶惑,不用说是到了极点,试想二丈长豌口粗细的金钢长鞭,其重量怕不有几千来斤,人家拖着它,竟然还是步态悠闲,若无其事,这人的功力可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再想,如果挥舞这一条长鞭,又需要多么大的气力,才能使得出啊!

  他跟在师父和云梦和尚的后面,紧紧纳闷,又不敢启齿动问,心里实在是既惊惶、紧张,又闷得难受。

  姚淇清与云中、云梦二人正自纳闷惊疑之际,霍见那一条两丈长的钢鞭,像一条会缩筋的毛虫一般,慢慢地缩短、变细,终至变成二尺长的一条小小马鞭子,提在手里,连连悠闲的戏弄挥舞着,似潇洒,又似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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