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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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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事,反正对殿下没有妨碍,殿下如果见对我这儿没有得手,还来得及预为之谋。” 小王子看了李益一眼,终于钦佩地道:“李公子,小侄相信你可以成功,你实在是个非常人。” 李益微微一笑:“我身受尚书高公之托,密衔使命前来,原是为朝廷分忧,惩治悍将骄帅,所恃者无他,唯一片丹心而已。” 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使得小王子肃然起敬道:“李公子,小侄就此拜别,静候佳音了。” “殿下,我也看得出你是个很有魄力的人,所以才把整个计划告诉你,我这边的问题容易解决,倒是你那儿……” “公子放心,小侄一定说服西莫尔联兵东伐。” “光是西莫尔的人手是不够的,令尊大人老成持重,不敢多所冒险,所以你必须要把握时机,趁着我在这儿,可以为你作主,以河西之军为你后援,兼并掉东莫尔汗也先之后,尽归你的治下,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我知道,瓦剌部不能永远屈居人下……” 李益笑道:“不过如此一来,你的势力可能会超过西莫尔了,势必会引起西莫尔的不安,所以必须要以令尊掌河西节镇,互为呼应,才能奠定你的基础。” “这个小侄也考虑到了,只是凭心而论,家父实非将帅之材。他的魄力不够……” 李益道:“史仲义掌河西,只是他一个人的河西,令尊若掌河西,将是整个大唐的河西,这才是我支持你的理由,否则以史师之策,未尝不是靖边之隹途,但那样一来,进退之势,掌握在史师之手中,殊非朝廷之本意,殿下必须要了解到这一点。” 小王子道:“小侄明白,事若成后,小侄制突厥,家君掌河西,互为呼应,尚希公子多照顾。” 李益笑笑道:“我只是一个中间传话的人而已,能够照料令尊的是大唐朝廷,只是节镇之拥兵自重,已成趋势,一时改变不易,若由朝廷直接指挥河西,恐怕会引起别处的不安,故才必须要掩饰一番,也因为令尊是那样一个人,所以我才取令尊这一边,如果他是个有雄心的人,我就不必多事了,易牛为羊,岂非多此一举!” 小王子实在弄不清李益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了,李益支持他在突厥中站起来,他也必须对李益作全力的支持。 所以他表示很明显:“李公子,家母为突厥女汗,小侄却是半个唐人,治突厥为继母职,保边境安静乃为父分忧,小侄都会兼顾的,只是小侄身为突厥部酋,不便再涉及大唐的事,家父也不会太清楚,该怎么办,一切都唯公子之命是从便是。” 话说得很明白,李益很高兴,笑道:“殿下果然明理,那我就不再多说了,该怎么办,殿下从速准备,据我预料,史仲义在明天一定会来找我,将边境不宁的讯息来告诉我,作为暂缓易戍的解释,那也是我准备下手的时候,殿下只有一天时间去准备,最好要快一点。” 小王子笑道:“小侄知道,公子放心好了,大家扎营地虽在青玉湖畔,但是西莫尔的大军屯兵居延海,最迟两天可达,东莫尔人如若与史帅另有所谋,一定也会秘密挥军进侵,他们的领地在贺兰山下,如果双方赶得巧,可能也会在白亭海附近碰头。” 李益在脱欢儿女汗帐中,已经研究过大概的地势,笑笑道:“所以只要行动迅速,此举一战可定胜负之数,还是在河西这几万大军帮谁,东莫尔汗原以为是帮他的,及至碰了头,河西易师,敌友之势立转,必然会全军覆没,殿下趁机而取之,大势可定,而且吐蕃人如果要支持东莫尔部,又是西莫尔人首当其冲,殿下只要运用得当,不出几年,突厥的盟主将非殿下莫属矣!” 他虽是文人,但是头脑清楚,见事深远,将敌我的情势了如指掌,小王子这次是心服口服,身不由主地屈膝一跪道:“全仗李叔叔提拔成全。” 这是他第一次改口称李益为叔叔,而免去了公子那个客气的称呼,也表示了他心中对李益的态度由钦佩变为尊敬了。李益没说话,扶他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就带着卢安走了。 这个大胆的计划,却把卢安吓破了胆。 等到了没人处,他才低声问:“爷!你真的要这么干?” 李益微笑一声:“不干行吗?你比我更清楚,史仲义是姨丈一手提拔起来的,姨丈视他为心腹,把他当作了自己人,如果史仲义勾结胡人,意图不规,姨丈会受到多大的牵连?如果他不是我岳丈,倒也罢了,我也犯不着冒险拼命来多事,但是我偏偏却跟你家小姐订了亲,不错!我说过,这也是事实,朝廷派史仲义来。原来为了监视姨丈,接替姨丈的兵权,所以才处处给他方便,但姨丈又全无机心,终于把大权落在史仲义的手中……” 李益在心中捉摸着,卢安是必须要收服的一个人,虽然他已经是自己的人,但是他毕竟出身于卢府的家奴,在私心中仍是偏向着卢方的,而且目前还有着一个最重要的工作,必须要卢安去办的,因此李益要找出一个使卢安完全信得过的理由,就在李益的思索的时候,卢安却开了口:“爷,史元帅是朝廷派出来的,怎么会勾通胡人呢?” 李益心中一动,卢安是个很细心的人,才会想到这个关节上,这就好办了,细心的人,可以联想很多,省却自己许多口舌,而且幸好他没有参加王慕和与脱欢儿女汗的密谈,不了解太多的内情,史仲义联结东莫尔汗以制西莫尔,在突厥本部间制造矛盾,在制边的方略上不失为良策,朝廷必然不会反对,而且也可以中辍朝廷易戍之举,所以他才敢如此大胆地做了,可见此人的确是个将才。 如若李益跟这件事全无关系,也必然会赞成史仲义的做法的,正因为抵触了李益的计划,所以李益必须要破坏史仲义的行动,卢安的一句话,勾动了他的心思,笑了一下道:“问得好,卢安,你也看得出来,当这个河西节度使实在比在长安做个中书令神气,姨丈奉旨内调,在官职上是升了一级,在权柄上,则大大的削减了。” 卢安对此倒是也有同感,点点头道:“爷说的是,小的也有这个感觉,老爷在河西时,山高皇帝远,大权在握,谁都不怕,回到长安,虽然位列三台,却还要提心吊胆……” “所以别的节度使很少内调,也不想内调,姨丈却为什么要接受呢!” “这个小的不清楚,但老爷接到旨意似乎很高兴。” “不错,他是很高兴,因为他在河西已经无法待下去,大权为史怀义所握,干下去也没意思,能够升官调走,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且这时候走是聪明的,河西以外四郡,仍是以姨丈为主,不知道大权旁落,挟着这点本钱,在京师还能混一混,要等到被史仲义挤了出去,那方真正的惨了,节度使被副将所代,连命都保不住的例子很多,姨丈能够保住本身的富贵而退,还会不高兴吗?” 他见卢安已经入道了,兴趣更高,笑着道:“何况史仲义很聪明,他并没有表示自己是朝廷派来的,对外仍然自称是姨丈的部属,看起来似乎是他的忠厚处,实际上却奸得很,因为这样一来,原先附从姨丈的几个郡,看在姨丈的份上,仍然以河西为依归。” 卢安不解地道:“这没有什么不对呀!” 李益冷笑道:“这当然没什么不对,但朝廷的本意并不是如此的,除了河西之外,朝廷在另外四郡也都遣了人,意思是要他们一一取代原先的主帅,使军权全归朝廷的节制,史仲义自己成功了,却没有这个打算,因为另外四郡的全部兵力,加起来超过河西本部,假如那四郡的人完全为朝廷所控制了,他这个节度使也神气不起来了。” 说着伸出一只手掌,就着月光,扳着拇指:“我这么比喻好了,河西是拇指,比任何一根手指粗壮有力,如果那四郡有一处不稳,以河西之力可以制止他,如果河西不稳,合其它四处,也可以制住河西,这互相牵制之用,就是朝廷制边的本意,你可明白?” 卢安连连点头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这就好,史仲义得了势,却不愿其它四处的人得势使自己受了牵制,所以他利用姨丈的关系去交好其余四郡,而且也使得那四郡的接替人手无法爬上来!” “爷!这个小的就不懂了,史仲义跟那四郡似乎都不太对,又怎么能管到那四郡的头上去呢?” “我原来也不懂,因为史仲义仿得很聪明,姨丈没告诉我他是被史仲义挤走的,但他自己心里明白,只要能把持住另四郡,保住那四个小镇的地位,对河西多少还有点箝制的力量,所以姨丈对那四个人书函来往,总是提醒他们注意,叫他们提高警觉,不要太放纵自己的部属,不要轻置留后,事必躬亲,不要让部将掌权太重……” 卢安道:“不错!老爷是这样说过,小的侍候老爷时,听他对甘州的范大人,肃州的谢大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当时他新放内调,史帅的任命尚未下来,二位大人到凉州来送行,三个人在署中密谈时,老爷仍是重复叮咛这些话,范大人还问老爷说老爷既劝他们如此做,为什么自己却能放心把一切交给史元帅?老爷那时可能已苦在心里,口中却很硬,小的还记得老爷当时说的话……” 李益哦了一声道:“姨丈怎么说的?” “老爷说──愚兄与二位贤弟不同,愚兄膝下无子,也没有可以托重的亲人在身边,这个位子迟早总是要交给人家的,老死边塞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才趁此机会,回到了长安去风光几年,而且仲义是愚兄一手提拔起来的,早点把大权交给他,他感恩图报,至少还会听听愚兄的话,河西凉州本署与各位贤弟合作多年,至感愉快,愚兄也不忍心陷各位于不安,故而趁愚兄尚能自主的时候离开,交给一个人,让他能接下手,不会让别人插了进来,如果愚兄一直株悬此处,客死任上,朝廷另外派了个人来,各位贤弟就不会如此愉快了。” 李益忍不住道:“好说词,这么一来,那两个人一定是感激涕零了。” 卢安道:“可不是,河西四郡,以凉州为首,其余四处,有如四肢,利害存亡相关,他们见到老爷要走,心中不安,也是来问问消息的。得到了老爷这个保证,总算心中放下了一半,不过老爷精采的还在后面。” 李益忙道:“他下面怎么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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