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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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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他聪明处,他知道自己的一切很对玄宗皇帝的胃口,只要能为宫中所知,立可直步青云,而杨国忠、高力士等人跟皇帝太接近,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若是投入那两人的门路,一定合被倒当出不了头,而且那两个人地位虽显,却为士林所不齿,皇帝祖信他们不错,却不会看重他们荐举的人。皇帝很重名士,为士林所不齿的人,虽然有才,也不会受到重视的,因此他选了第二条路,尽量表现自己的狂态,这无非是一种故作姿态而已。” 小楼低头不语。李益笑道:“高扬二人和士林不睦,士林所重,必为高杨所贬,一方面抬,一方面眨,正好达到了他的目的,使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声名大噪,还没有见到皇帝。他的名字已经简在帝心了,终于渤海国上了一封本国文字的表章,而他恰好游过渤海,懂得渤海文,造成他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其实这也是贺知章等人故意造成的。长安有同文馆之设,专事通译各国文字,岂有不识渤海文之人,只是这个机会一向不为人重视,操之于士林之手,贺知章等人利用这个机会,把他给推了出来,他更懂得利用机会,藉机拿矫,故意要高力士脱靴,扬国忠捧砚,来引起皇帝的兴趣。加深皇帝的印象。” “那是很危险的事。这两人都是当朝贵显。” 李益笑道:“不错,但是他知道这么做不会有危险,而且一定会得到皇帝的答应,因为皇帝对高杨二人的不学无术是知道的,对他们平时与士林不睦的事也很清楚,有时为了压抑士林的骄气而宠信他们,但有时也必须压压这两人的锐气来取悦士林,这样才能表示他的圣明,这也是一种权术。他在那种场合下、故意来上这个要求,看上去是为了读书人出口气,其实却是给皇帝造成一个尊重斯文的口碑而表彰圣德,这件事深深地乐到皇帝的心里去了,皇帝当然会欣然同意,因而也一下子造成他显赫的盛明。” 小红只有点头的份儿,她想得不如李益深入,但毕竟是个明理的人,李益分析得都在理上,使她无可辩驳,但是毕竟对一例私淑已久的偶像,不容易一下子推翻,想了半天才道:“爷,草檄退蛮书,醉拟清平调,这是倚马才华,爷用小有才气四字,不是太苛了一点吗?” 李益笑道:“退蛮书不过是渤海文字通顺而已,清平调三章,词意新丽可喜,但那一章是经世纬国之才呢?士人之才应以治世经济为上;青莲的倚马才华固为不错,但最多只是个文字清客而非庙堂之器,所以一下子爬上了天,得到皇帝那样的赏识,却无以寄重,因为皇帝跟他接触久了,也了解他的才气只在诗文,不谙世务,所以宠过一阵子,又渐渐地疏远了,这才是位不得志的原因。有人说他是以飞燕新一句?暗讽贵妃杨玉环而获罪,那是冤枉了杨贵妃,玉环姊妹跟皇帝那一手谁都知道,何况飞燕合德姊妹并宠于汉宫,被认为是天子风流韵事,皇帝经常聚了杨家姊妹一起行乐,以不逊色于汉皇而自诩?可见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而且杨妃体腴,自以为傲,皇帝也喜欢胖美人。绝不会为做以飞燕暗讽太真之肥而生气的。” “爷说他不务正途又是何据呢?” “他没有把握机会,没有善用自己的才华聪明,受知之时,不在治世之学上下功夫,一味以词藻之丽而为计,就是不务于正,这批评难道错了?” 小红叹了口气道:“爷是够资格作此批评的,爷初到长安,也是以文名而噪,可是爷之屡受重寄,表现的是治世之具。” 李益傲然道:“我不否认我是个名利之心很重的人,但是我求的不是浮名虚利,我拿出来的是真本事。” 小红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下去,转移话题道:“爷刚才谈到郭老千岁,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李益笑道:“郭汾阳可能就是朝廷有心作育的人才,派到哥舒翰帐下,就是为了要渐渐取代哥帅的将权,那知道他太得人缘,引起了主帅之忌,故意生了他一个死罪,朝延有意开脱,却又不能太明来,正在为难之际,恰好李白来上这么一封说情的信,使得当事者顺水做人情,借重李白的清望,把郭汾阳开脱了以塞人口而已。” 小红道:“如此说来,郭老千岁之有今日是早已内定了?” “那又不然,朝廷对这一类的青年将才甄选了很多,但成就则视各人的机遇与作为,郭老千岁平乱拒胡,是以他不世的功业与汗马功劳,才造成今日的地位。” 小红道:“这也是高晖告诉爷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揣恻,不过也有相当的根据,正因为郭老千岁当初受命以制哥帅,他深知朝廷用将之道,乱世可拥重兵而捍卫国土,太平盛世,拥兵则易遭忌,所以他很聪明,每当战事一了,立刻自请释兵权,除了一些家将之外,几乎全部交出去,这样才能得保首领,以及功名富贵,居朝握兵权,是最危险的事……” 小红轻叹道:“不过这也难怪朝廷猜忌,兵权到了谁的手里,都会威胁到皇室的安全,鱼朝恩以寺人之微,手执兵符之后,就开始作威作福,内挟天子,外令朝臣了。” 李益道:“这是很难说的事,权势握在手中,就会使人改变了,在朝如此,在外的将领又何尝不如此?玄宗初,原来只置了十方节度使,就是怕他们拥兵太重,慢慢予以分散,可是到了现在,分为三十九镇,仍是难以控制,那些人军权在手,就不肯放开了,而且还变本加厉,对朝廷的旨意也都不太愿意接受了,他们如果忠心国事,倒也罢了,可是安史之乱,就是一个明鉴,那些节镇为了怕自己的兵力受到损失,坐视朝廷为乱贼所凌而拥兵不动,这变成了朝廷替他们凑兵,而让他们坐雄一方,这种情形绝不允许久长。先肃宗皇帝时,天下初定,无力振作,今上隘位后,又有鱼朝恩所制,难有所为,好不容易把鱼朝恩诛除了,开始着手整顿边镇,但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只好从小的地方先开始,而且也不能明令以行,只有从徐徐更替着手,我适逢其会出边筑城治河,牵到岳父那一闹,高晖才告诉我一个大概,当然另外一半是我自己摸索而得,向高晖讨来的差使。” 小红一征道;“怎么是爷自己找来的事儿?” 李益意气奋发地道:“是的!小红,你明白我这个人是不甘雌伏的,有这个机会我绝不会放过,在个人而言,固可一抒所学,博个万里前程,但是对君国而言,也是分君之忧,为朝廷奠定万世之基,继往圣之绝学,我不屑为,但是待万世开太平,则我当仁莫让……” 小红叹道:“爷的志向是很令人钦配的,只是爷为一个书生,无拳无勇,如何去担当这个责任呢?” 李益傲熬道:“我胸中有十万甲士,身外有卿一枝宝剑,只要算无遗策,一样可以建奇功,立功业,莫谓书生无用,蔺相如在秦廷劫持暴君,终于完璧归赵,他也只是一介书生,可是赵国名将廉颇,徒拥重兵,却办不了这件事。” 小红震了一震道:“爷说要用我这枝剑?” “是的,我先用岳父的手书,加上商晖的密札,说动他们接受调兵之议,假如他们拒绝。就用得到你的剑了。” “爷说要我杀人,就是指此而言?” “不错!我不会要你去胡乱杀人的。” 小红搪担心地道:“在这种情形下,妾身自然不敢推辞,不过爷,方镇节署,都是禁卫森严,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不少的卫士。我这一枝剑恐怕难以成事,而且还会误事,爷要考虑消楚。” 李益笑道:“我早就考虑好了,这本来就是行险之举,只要万无一失的来干,带上几万人马也不够,但是,一枝剑却可以成得了,因为我轻骑简从,也不是武将,更备有岳丈的私函,他们谁都不会怀疑我。” 小红苦笑道:“话虽不错,可是要谈机密事,他们固然会摒去从人,妾琼也没有理曲跟在身边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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