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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不能苦,如果一寒酸,固可博得清名,想拉我一把的人就会心存疑惧,怕我是个耿介不群的迂夫子,凡事就不好商量了,因此我们的日子不能过得苦,但钱财上则不能贪,说得明白一点,要拿自己的钱去撑起架子,一直到内调六部,站稳了脚,方可以往回收。”

  卢闰英道:“我懂了,反正爹就是我一个女儿,乾脆要他老人家多给我一点钱好了。”

  李益道:“你能明白这里面的情况就好,何况姨丈也不会损失的,我为他老人家筹划,他还可以收回来的。”

  “我明白,这次的事情,你就多费心吧。”

  “我会尽力的,把杜子明与尤浑摆脱开,另外建立一个新的圈子,这样主动在我,杜尤二人并非不可共事。只是他们的基础已稳,凡事要受他们的牵制,我听见消息后,特地跑一趟翼公府,主要的还是为姨丈打算,这一次我自愿请缨。也是为大家好,一则使姨丈在朝廷里建立声望,再则也为了表现一下我的才干。”

  “十郎,你真够精明,处处都不吃亏。”

  “闰英!你要这样说就太让人寒心了,我可以不管的,一定要树立政声,我在郑州照样可以做出来,只是我希望能为姨丈分忧,附带也为我自己打算一下而己。”

  “十郎!我会感激的,为自己打算也没有什么不对,爹好,你也好,是我最高兴的事。”

  李益又吻了她,笑笑道:“你是个解事的女孩于。所以我才跟你说得很明白,现在我们该起来穿衣服了,卢安可能已经跟姨丈连络好了……”

  门外人有轻笑道:“是的!卢安已经回来了有一会儿工夫了,婢子不敢通报,怕扰了小姐与姑爷的正经事……”

  那是雅萍的声音,李益很窘,卢闰英却大方地道:“鬼丫头,专做鬼鬼祟祟的事,去告诉卢安,说姑爷就走,同时吩咐门上备好车子。”

  雅萍笑着道:“车子早就备好了。”

  “那就去打盆水来,让爷擦把脸。”

  “是!婢子这就去,要不要送上来?”

  “放在楼下花厅里就行了,鬼丫头,没正经……”

  雅萍格格地一声轻笑,然后登登地下楼去了,李益皱眉道:“给她撞见了,事情可不太好。”

  卢闰英笑笑道:“没关系,我们的事用不着瞒她,她早就知道了,不会乱说的,这丫头早就说好要跟我一辈子,因此不必担心她。”

  李益沉思片刻才道:“既然如此就算了,否则的话,我倒是希望你换个人。”

  “为什么?她有什么地方开罪你了?”

  “那倒没有,只是我认为她太过自作主张,一个人太过自作聪明是最易误事的。”

  “不会的,这丫头平时很谨慎,十郎,你是知道我的,绝不允许下人太过跋扈的。”

  “可是她有件事做得很可恶,差点使我对你也生出误会,你是不是要她把金子送到我那儿去?”

  “是的,难道她没有送到?”

  “送到了,可是她留下句话,说是姨娘叫她送去的。”

  “我知道,她回来也这样告诉我的,那有什么不对呢?只要你明白是我的就是了。”

  “我当然明白,正因为明白,才惹我一肚子火,你知道我那天是在什么心情下走的,回去后又看见这匣金子,再听说是姨娘叫她送去的,我会怎么想?”

  卢闰英道:“你会怎么想?总不会以为我帮着爹叫你离开长安,逼着要你顶罪吧?”

  “除此之外,我没有第二种想法。”

  卢闰英笑了起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难道你没有看见我附在里面写给你的字条?”

  “没有啊!我压根儿没看见什么字条。”

  “李升没有交给你?”

  “没有,你的字条上写了什么?”

  卢闰英愤然道:“难怪你一连几天都不来看我,原来是为这个原因生气,那你该去问问那个老奴才,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交给你,我在字条上写了两句话──妾心如金石,生死不离君──我以为你会看得懂的。”

  李益一叹道:“我如早看见这张字条,就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了,这张字条为什么要交给李升,就直接放在锦盒里好了。”

  卢闰英叹道:“那是雅萍这丫头,为你着想,她到了你那儿,一问李升,才知道你还没有把我们定亲的事告诉霍小玉,她不敢多事,所以才跟李升说了,金子用我娘的名义交了进去,字条交给了李升,而且也把我的决心说了,托李升转告,这个老混囚,怎么没告诉你呢!”

  李益想了一下才笑道:“那是我多心了,因为我从那天离开了这儿后,一直都没回过家,始终躲在高晖家里。”

  “为什么呢?”

  “我有把握不会被于老儿的暴死牵上,再者也想藉机会整整杜子明跟尤浑那家伙,明知他们见我不肯离开长安,一定会再次前去逼我走的,为了省麻烦,乾脆就躲在高晖家里不回去,而且也不让人知道。”

  “你也没通知家里的人。”

  “通知了,只说我跟个朋友出门访友去了,要几天才回去,也没告诉他们的准下落,所以李升也无从通知我,一直到昨天晚上。尘埃落定了,尤浑与杜子明的申斥降调令下,我才回到家里,但是在高晖家里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李升也不便告诉我。”

  “这怎么能耽误的,至少他今天该来给你。”

  李益笑了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你那些紧急传言也就没有必要了,光是你这片情意在他口中说来未免又打了个折扣,还不如等我自己来再听一次的好,而且我今天早上要来的时候,他正在忙着,不便私下交给我。”

  卢闰英的脸红了,低声问道:“霍家娘子还不知道?”

  李益道:“知道了,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了,她总会知道的。”

  卢闰英显得很关切:“她如何表示呢?”

  李益道:“她不会有什么表示的,而且她也无权表示,甚至对于姨丈所提要她等一年再过门的条件,她也认为很合理。”

  卢闰英想了一下忽又道:“现在爹可能不会有这种要求了,而且你可以先带着她去,尤其是你要去监工,更需要有人在你身边照顾着,我自己向爹说去。”

  李益笑了一下道:“你不必说了,说句老实话,我对姨丈所提的条件原就没打算接受,这是我的原则,我认为该做的事,我自己会做,但是绝不会受人左右,姨丈所说的理由很合理,就是不开口,我自己也会想到的,但他当作了条件就使我感到难以接受了。”

  卢闰英一阵默然,她对李益的性情多少已经了解了,因此他知道李益不是在说笑话,也不是在说气话,而是很认真地表白他的态度,虽然于善谦的事已经过去了,但是父亲给李益心中所留下的恶劣印象并没有消除,而李益确有埋怨父亲的理由,这使她感到很困难,也很痛苦,以似乎恳求的声音,道:“十郎,求求你,看在我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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