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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李益道:“关连很大,谁给你出的主意?”

  卢闰英道:“没人,是我自己,因为天气热,有时要穿浅色的衣服,透出来很不好看。”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一般腐儒之家,认为妇人腋毛有损端庄,才加以拔除,其实这正是女性妩媚之天赋,所谓有损端庄,正是因此易启人非非之思……”

  卢闰英道:“难道要我亮给每个人看去?”

  李益笑道:“话不是这么说,你深居内院,本来就不会见到很多的男子,而且也不会经常穿浅色的衣服,可是这么一来,连自家汉子也跟着遭殃了。”

  卢闰英红着脸道:“你说得真难听!”

  李益轻拥着她道:“这本就是事实,男女相悦,本来就是一种天赋的本能,自然也有许多天赋的相互吸引的因素,夫妇之伦,虽种因于传宗接代,生息子女,但没有一个男人是为了后代才去找女人的。女子要到十七八岁才嫁,因为她们到了这时才成熟,才把女性最吸引男人的天赋发挥表现出来,是故,天下有不育的妇人,却没有不可亲的女人。可见上天使女人生具这些动人的妩媚之处,是为了吸引男人来亲近,然后间接地达到繁衍的目的。”

  一面说着话,一面在她的身上轻抚着。

  一个怀春的少女,面对着一个自己心所锺寄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又是如此的俊美,如此的解意。

  这个少女就很难抗拒那个男人的任何行动了。而李益不仅是一个懂得挑逗的老手,更是一个女人很难抗拒的男人。

  他最高的手法是不猴急,不鲁莽,而且对每一步侵略的行动都有一套美丽的言词为解释。

  他的目的虽然是占有这个女孩子,但是他用的是王道的功夫,远以来之,近而悦之。

  在他真正采取行动前,他已经把对方引导入佳境,把对方的情欲挑引到了无法遏制的顶点。

  老练的鲍十一娘,也无法抗拒他的魅力,卢闰英自然无法抗拒了。

  一个阅人无数的欢场女子,都无法不为他动心,一个满怀热情而又正在春思如潮的少女,能不为他痴狂吗?

  李益想要的女人,只要给他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就无法逃过他的捕捉。

  是幸?还是不幸?这很难说。

  撇开礼俗,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幸运,因为他是一个懂得爱的男人,因为他的挑逗是身心并进的。

  在一个女孩子的一生来说,这也是幸福的。

  因为李益当要一个女人时,不是为了占有这个女人,而是为了征服这个女人。

  女人的第一次是痛苦的,但李益能使痛苦在快意中美化为如诗如梦如仙的境界。

  女人在献出初贞时,往往很难满足的,多半是为了得到一个男人,但李益却能使对方一而再的满足。

  现在卢闰英已完全赤裸了,但她毫无羞耻的感觉。

  望着她美丽而动人的胴体,毫无掩饰地展现在眼前,也望着堆散在四周的衣裤,李益也很满足。

  他还没有求亲,但是他有把握,这个女孩子已经完全属于他了,没有任何人能抢走她了,连卢闰英自己都不能,即使卢闰英嫁了别人,还是会想着他,念着他的。

  因为李益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提供给她如此的乐趣,如此美好的感受。

  因为卢闰英没有第二次的初贞了,第一次往往是最美的一次。

  也许为了将来自己前程的发展,李益需要这么一个妻子,需要她娘家的帮助。但李益却并不十分热切。

  他是为了要这个女孩子才做的这一切,为了要拥有这个美好的胴体才做的这一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是李益的意兴却很索然,卢闰英的身体无疑是十分美好的。

  看上去动人,拥在怀里更动人,可是真正地接触她后,才会体验到她并不是十分美好的。

  因为她太容易冲动,又太容易满足。

  对女人,李益可以说是一个权威,但是他没有遇到一个像卢闰英这样的女孩子,这样的女人。

  再者,李益发现了卢闰英第二个异于常人的地方,她太贪。

  李益接触过好几个处子,也接触一些沙场上的老将,如鲍十一娘之流,她们很难得到一次满足,而且,那一次的冲击到达顶点时,她们的反应,她们的感激,以及她们对这个给予她们满足的男人温存,依赖,使李益在内心里有另一种满足之感。

  她们很少会要求第二次的,因为她们把全部的体力,精神,都贯注在一次享受中了。

  但卢闰英却不然,她的兴趣却是持续的,几乎是漫无止境的,而且是主动地要求。

  如果不是初次的那一片贞红,李益几乎会怀疑这个女孩子的贞操了,因为她对情欲的敏感,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迅速,李益的手指才抚触到她的乳房上,那感受是令人心荡的,柔纫,坚实而又细致洁滑,像抚着丝缎一样,可是那两颗乳尖很快地紧缩如半熟的樱桃,嫩红,坚挺!

  太容易得到的,就缺少了隽永的意境。

  使李益更感到委屈的是无法表现他的情爱技术。

  千斤的石担只有力士才能举起,以显示他的神勇,但一副纸糊的石担,人人都能举起来,力士何为?

  就像下棋一样,要两人棋力相当才有意思,高手遇上了一个庸劣的对手,三两着就使对方全军皆墨,已经冲淡了胜利的意趣,如果这个庸劣的对手一而再,再而三,拖着对方下个不停,那就是件苦事了。

  李益还是拥着那一具美丽的胴体,心神却飞驰得很远,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有趣而乏味的故事。

  那也是一个名士朋友,一个棋中圣手,所向无敌,据说他的棋艺得自天授,故而凡间无匹。

  有一次,他远游迷途,夜处荒野,投宿在一个山家,那家中只有婆媳二人,都长得很清秀,不像是普通的山居村妇;本来她们是不肯留宿的,但后来看他是个斯文人,又听说他对下棋有兴趣,才答应了。

  到了屋子里,枰上摆着残局,这人就着了迷,可是过去一看,却大失所望,原来枰上祗摆了二十几手,且完全没有章法,只是像无知的顽童信手乱摆,毫无意义。

  这人家一共才三间茅屋,婆媳俩各住一间,只好委屈客人在堂屋里打地铺。大家安歇下来,客人已倦极欲眠,婆媳俩却睡不着,隔屋交谈,先是婆婆开口:“一局棋才下了半局,就被这个客人打断了,好不扫兴。”

  媳妇也道:“是啊,偏偏又无余屋,客人就睡在棋枰旁边,无法继续,媳妇已构思了几手妙着,这次必胜无疑,害得我连觉也下能睡。”

  客人在外面想笑,她们这种章法也敢说对局,而且才下了二十几手,就说是半局,真不知她们是怎么下的!

  婆婆却道:“我不信你有什么妙着能胜过老身,我的白子比你多占了半目,已经稳立于不败之局了。”

  媳妇道:“那是我故留的破绽,以为后来伏兵的策应,您老人家如果不信,我们就口战好了。”

  婆婆也不服气道:“好,刚才第廿四手是我在九九天元上打住的,我进占此位,就先了半手,你下好了。”

  于是婆媳俩口报战情,你下一子,我下一子,客人先前听着还不打紧,到后渐觉其中之妙,双方先前所布毫无作用的棋子,至此都有无穷妙用。于是他也不睡了,爬起来照着她们口报的地位,一颗黑,一颗白地放下去,幸亏他棋艺极精,勉强还能记得,摆好后,婆媳二人争逐末已,客人以自己的看法,往往替双方设局,可是等对方报出数来,却没有一次被他猜对过,而对方落子之妙,比他高明百倍。

  好不容易一局下完,婆婆笑道:“有你的,我果然被你骗了,争的半子先手,反倒成了败着,输你半子。”

  客人一检点棋局,果然发现九九天元上最后一个劫眼,被黑子补提劫,就输了那半子。

  这一局棋太精妙了,下棋的人已呼入梦,看棋的却足足研究到天明。谁知一经日光照耀,屋子没有了,人也没有了,连棋子棋秤也没有了,他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本来这人已是数一数二的好手,经此一夕,以山中奇遇所得妙着,乃称无敌。

  故事到这一段是有趣的。底下就乏味了,这无敌棋手却败在一个庸手的手里。

  他以棋艺得相国娄阁老之赏识,延为门客,娄相棋艺拙劣,棋品极佳,胜负绝不在意,但是斗志极盛,每盘棋都是赌采的,可是这位国手却没有赢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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