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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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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闰英笑笑道:“他的名字叫平,别字希厚,是我开玩笑,把他的名字连成一起,转入为阳,不就是平西侯了吗?” 李益笑道:“你可真会变花样来损人。什么?你表兄就是那个礼部尚书的长公子,自己也在礼部当员外郎的刘希厚?” 卢闰笑道:“是的,礼部刘文雄刘侍郎就是我的姑丈。表哥!你也认识刘表兄?” 李益笑笑道:“认识!大熟人,在很多酬酢场中都经常见面,这位仁兄很有意思,算得上是长安的名人,因为他吐词诙谐,言谈有趣,对人热心,交游极广,长安市上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而且此公又是平康里中大豪客。” 卢闰笑道:“就是举止太轻浮。” 李益笑道:“你认为他举止轻浮,有些人还特别喜欢他的风趣呢,有些长安市上的女眷们兴致来了,结伴也举行什么游园赏花之集,爷们都一律摒诸门外,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独奉承召……” 卢闰笑道:“这么一个人还有什么出息?” 李益道:“出息大了,就因为他能交通内外,经常替一些显宦家门的内眷办些私事,所以他一直是受欢迎的客人,天大的难题,交到他手中,无不迎刃而解,他挂名工部员外郎,整天不在衙门,尽替别人跑腿。他父亲礼部尚书对此很生气,要以怠职的名义革他的差,结果倒是许多上宪为他求情,而且其他部里的人要把他调过去,礼部的人却不肯放。” 卢闰英笑了起来道:“原来此人还有这么大的神通!” 李益道:“表妹,你好像很讨厌他?” 卢闰笑道:“是的!我总认为他浮而不实,说话没一句靠得住的。” 李益笑道:“那倒是,他喜欢渲染过甚,夸大了一点,不过他也有长处,就是能守秘,多少女眷连自己丈夫都不让知道的体己事,全是托他代办,从来不泄露!还有就是他答应点了头的事。没有行不通的。” 卢闰笑道:“杂怪爹嘴里说他不好,没事还是要把他找了来,大概也是要他帮忙办事。” 李益道:“姨丈怎么说他不好?” 卢闰笑道:“爹是个讲礼数的人,对他那副油腔滑调的样子,自然是看不顺眼了。” 李益笑道:“外地待久了,自然瞧着不舒服,可是在长安住过一段时间,就会习惯。居住长安,身居宫门,就少不了这种人。令表兄本身还有功名,身世也很好,人更是长得俊秀可人,与其让一些小人来居问引线,倒不如求之令表兄了。” 说着已经来到了梅雪亭,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正在等着。 一看他们,刘希厚就迎了出来笑道:“十郎,真想不到我们是亲戚,以前倒是失之亲近了。” 李益也拱拱手道:“说的是……希厚兄是长安闻人,小弟倒是想亲近一番,只是怕你太忙,不敢打扰,若是知道有这份亲谊,希厚兄当得另眼相待,小弟也早去奉渎了。” 刘希厚笑道:“十郎,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少年得意,名士风流,小弟是个俗物,只怕巴结不上而已。” 卢闰英却一撇嘴道:“刘表哥,君虞哥对我爹的亲戚不太清楚,他不知道你还自可说,我娘身上就是这一门亲,说你不知道,就是欺人之谈了,多半是为了怕君虞哥沾了你,才没有去结交而已。” 刘希厚笑道:“英妹,你这么一说就叫人不好意思了,我知道十郎是舅母的姨侄,算来亲谊还很近,只是他不说,我怎么好意思硬攀呢。十郎是长安名人,文名传遍天下,平康教坊所唱的新词很多是他的佳作,我这个大俗物,怎么挤得进去他们那个圈子!” 卢闰英却一皱眉头道:“刘表哥。我们谊属中表,你叫我一声表妹也就行了,我们闺阁女儿家的名字,除了父母之外,不轻易告诉人的,你知道了没关系。可是放在嘴里称呼,就大可不必了。” 这是一个硬钉子,刘希厚碰得很尴尬,讪然地道:“是!是!表妹,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我也不是第一次如此称呼,怎么今天你就挑眼了?” 卢闰英冷冷地道:“以前是因为姑丈在座,我提出来怕姑丈不好看,我想姑丈回去该告诉你。” 她的确厉害,话里藏针,不但训了刘希厚,也连他老子家教不周都骂上了。 刘希厚的脸红了,而且他从卢闰英对他与李益的称呼上,也看出了亲疏,称他刘表哥,称李益是君虞哥,疏密自见,倒有点讪讪地,笑着向李益道:“十郎,我这个表妹的厉害,你可领教了,她专门捉人的错,一点都不肯放过,跟她说话,可得兢兢业业。” 李益笑而不言,卢闰英却冷笑道:“刘表哥,你是我的表哥,君虞也是我的表哥,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表妹,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刘希厚又碰了个钉子,好在他的涵养到家,脸皮也够厚的,毫不在意地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原是想夸赞你的精明,那知道口齿拙笨,把话又说错了。” 卢闰英虽然讨厌他,却因为李益在旁,不愿表现得太过份,遂也不再说了。丫头与仆妇摆上了饭菜,也端上了酒,在三个人面前各斟了一杯,卢闰英举杯道:“我的量浅,只以此一杯为敬,你们可别客气,多喝两杯,这是我们从晋城带来的道地汾酒。” 李益道:“我也不敢多喝,姨丈还没回家,初见他老人家,喝得醉醺醺的不成恭敬,也尽此一杯罢。” 刘希厚却笑道:“十郎大概是要留着量,回去跟尊宠对酌吧?表妹,你知不知道十郎在长安有个出名的美人。” 李益忽然觉得刘希厚很不上路,因此放下了杯子。 刘希厚却得意地说:“那位美人是故霍王的庶女,老王薨后,她们母女不见容于大妇,被逐了出来,十郎恰好就结识了,营金屋以贮之……” 李益只好笑笑道:“希厚兄说得太客气了,她们母女是住在霍王别邸,李益不过是一个书生,建不起那么豪华的金屋,而是我寄居在人家那儿。” 刘希厚道:“可是人家在门上钉了块牌子,写的是陇西李寓,可见她们母女早把你当作一家之主了。” 卢闰英忽然道:“刘表哥,刚才君虞哥听说你来了,很夸说你一阵。” 刘希厚道:“我有什么让人夸说的?” 卢闰笑道:“他说你为人热心,办事稳妥,最能守口如瓶,所以很多人家都很信任你,把一些不欲为人所知的事都托给你,可是我觉得君虞哥看错人了,像刚才的那些话,你就不该说的!” 刘希厚的脸又红了道:“我只是随便谈谈。” 卢闰英道:“你说这些话的用意何在呢?假如闲话,君子语不及私;假如你要告诉我什么秘闻,那你是侮辱我了。我是个没出阍的女儿家,不是喜欢探人隐私的长舌妇。君虞哥在你一无所长中,还能找出你的长处来,你却絮絮不休地说这些,不是徒作小人吗?” 刘希厚的脸皮再厚也坐不住了,腆然道:“表妹,我今天酒醉了,说了很多的废话,你别见怪,今天我只是来代家母邀你明天到我家去玩玩……” 这个人很有天才,只喝了一口酒就说自己醉了,卢闰笑道:“你跟我娘说过了没有?” “说过了,家母说她吃素,其实家母也知道她老人家是不会去的,主要是请你去玩。” “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家母很喜欢你。还请了一些朋友的家眷。让大家见见你。” 卢闰笑道:“假如姑母有什么事,我这个做小辈的应该去叩头,没什么事,就待你上告姑母,我敬谢了。” “表妹!你一定要去,家母专为了你才请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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