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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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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笑道:“当然不是一概而言,可是朝政兴衰,此辈往往在无形中具有很大的影响力。据说安史之乱,安禄山原来在朝廷极受荣宠,架子大了起来,对高力士就不如先前那样恭敬了,高力士怀恨在心,跟李林甫,杨国忠等人极力排挤,使安禄山又受到了降黜,因而才促成了反意。高力士并未当权,只是一个小人而已,却能具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因此可知此辈的影响力。” 卢闰英笑道:“那我倒是要跟爹提醒一声,叫他注意……” 李益笑道:“你不必操这个心了,姨丈能够受到朝廷的重视,自然懂得这些的,何况自鱼朝恩专权后,朝廷对内廷的侍臣已大加抑制,把各地内臣监军的制度也取消了,现在他们是没多大作用的,我只是向你说明何以长安的下人会如此放纵的原因,当然也不尽然如此,有些家奴,参与了主人太多机密,地位日受重视,也是原因之一,不过你大可不必为这些事操心,姨丈律下甚严,井然外内,自然不容许有这种事发生。” 卢闰英笑道:“表哥,你呢?” 李益道:“我?我目前不过是一个主簿而已!没有这些琐碎,在衙门里就可把事情办完了,没有要到家里来私下商决的事。” “将来呢?爹说过你已简在帝心,外放只是让你磨练一下,将来一定会内调而受重寄的。” 李益一笑道:“那是将来的事,不过我一向有个原则,不让别人来插手我的事。” 卢闰英吁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我就不必为这些事烦心了,我倒不想搭什么官架子,主奴之间也不必把界限分得那么严,我愿意亲如家人一样地对待他们,但是弄到下人爬到我头上来,也是我受不了的。” 她显然已经在以李益的妻子自居了,李益自然是明白的,从姨母的态度,以及姨丈到长安后,对自己的批评改变,这门亲事希望很大。 只是李益还有点顾虑,那就是性情上的问题,看样子表妹是个娇生惯养的独生女儿,受不得半点委屈。 姨母向母亲表示过,聘礼要在百万之上,这个问题现在并不困难,将来赔嫁的数额,或许还十倍此数,家庭需用是不虞置乏了。 可是他们这种做法,显然是怕女儿受屈,要掌握经济大权,这在李益也是不能忍受的。 他是极端自负的人,成了家,就是一家之主,弄个压在自己头上的老婆,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事。 这种话对姨丈姨母是不能说的,但是必须对表妹说清楚,让他了解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可是这话怎么启口呢? 李益在心里斟酌着词句,倒是卢闰英忍不住了!“表哥,我在姑臧拜见姨母时,曾经给了她一点东西。” 李益灵机一动,把锦盒掏了出来道:“是这个吗?我就是带来还给你的。” 卢闰英的脸色一变,眼中立刻含着泪水道:“表哥!姨母没说这是干什么用的吗?” “说了!表妹,我非常感激你的盛情,可是我不能接受,所以带来还给你。” “为什么!表哥,是你认为我太笨,太丑……” “不!都不是,像你这样一个天仙化人,兰质蕙心的好女郎,谁娶了你都是福气!可是姨母提出来的条件令我太难堪了,你们家如果是穷,靠你这个女儿要一笔养老的费用,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你们家并不穷!那就是存心为难我,知道我拿不出那笔聘礼……” 卢闰英擦擦眼泪道:“我知道娘的作法太势利,所以我才把珠串留给姨母,典也好,质也好,凑足那个数,将来我们再赎回来就行了!娘私下告诉我,说爹为我的陪嫁,已准备了千万之资……” “那怕是亿兆之数,仍然是你的。” “表哥!你说这个话就太伤我的心了,我虽然生长在豪门,但我并不势利,我不顾羞耻,在姨毋那儿以身自荐,尊敬的是你的才华,我知道爹跟娘都太俗,论金致聘更是俗不可耐,但他们是一对俗人,跟他们说不通,何况他们也是一片爱我之心,使我无法跟他们争,因此我求你,别把我看成爹娘那样的人,委屈你一下,把这个拿去典了,凑足了百万之数,堵住了娘的嘴,等我过来的时候,你瞧不起那些钱,我们俩到黄河边上,把那些钱一把把地丢进水里去,一文不名地进你家的门。” 李益笑了道:“那是做什么?” 卢闰笑道:“你无非是因为我有了钱,恃财而骄,会对你不尊敬,我把钱都去了,靠你吃饭,那就骄不起来了!” 李益很感动,面对着一片少女纯情,他也很惭愧,表妹是个毫无心机的人,而他却在耍心机。 因此他笑了一笑道:“表妹!你对我还不够了解。” “是的,我们今天才见面,可是我听姨母说,她虽然是你的母亲,相处了二十年,看着你从小到大,对你也还是摸不透。” 李益也笑了。他以前对母亲的了解也不够,倒是这次回去,母子两人一番深谈,才算消去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大家真正的和谐了。同时他也对卢闰英的深情感到歉疚,觉得不该再逗她了,含笑地轻捉住她的手:“表妹,你放心,我绝不让别人娶走你,不过我也不能典质这个珠串来下聘,姨丈和姨母既然定下了那个规格,我也应该有我的尊严,假如我拿不出这笔钱,根本不够资格进这个门,我就不会来了。” 李益很聪明,他知道在什么恰当的时候去接触对方,因此他握住卢闰英手的时候,也正是她最迫切需要的时候,需要向李益表白她心意的时候。所以李益握住了那一双柔夷,卢闰英居然丝毫没有挣扎,可是她的手在李益的掌握中,有着一阵轻微的颤抖,这使得李益体验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兴奋。 这是一种处子颤抖,欲拒似迎,就像是一头绕足乞怜的小猫,既渴望着主人的爱抚,可是把它抱在怀中的时候,它总是颤抖看,无法压抑那种发自本能的震颤。 希望着,而又畏惧着,使得李益把手握得更紧一点,卢闰英却为那番话而带来了一阵惊喜:“表哥!你已经筹足那笔钱了?” “是的,否则我就不来了,把珠串还给你的方法很多,何必多此一唔呢,彼此既属无缘,相见不如不见!” 卢闰英的大眼睛望着他:“表哥,你是怎么筹的,我到姑臧去,还拜见过你家的大房………” 李益知道她说的是李揆的家里,因为老家具有一房是当得起姨丈一拜的,大伯虽已弃世,他毕竟还当过一任宰相,门第仍在,那是不会毁灭的。笑了一笑:“那位大伯母对我家没什么好话说吧!” 卢闰英道:“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透露了一点你家里的状况,说为了支持你到长安来赴选,已经费了很大力气。” 李益笑道:“那是一定的,尤其是她想为自己两个儿子也在争取你,必然会找出我家的弱点来攻击的,不过丞相夫人说话总得有点分寸,所以祗能拣这种虽不着边际,却很有力的话来说,你不知道我回家后,到她儿去送上我的觐仪时,她脸上的神情有多妙,尤其是见到我送的东西,比大伯父致仕回家时,分赠各亲戚家的东西,足足贵重了十倍。她连嘴张开了半天都合不拢。” 卢闰英被他逗笑了道:“表哥!你送了什么?” “白莹一双,黄金十镒。” “什么?你送得这么贵重?” 李益笑道:“那也算不了什么,我遍赠戚友,每一份都比大伯给人的强。” “为什么呢!你要表示什么?” 李益傲然道:“宰相富贵,不及名士风流,也让同族的亲友们知道,我李益虽然没有做到宰相,却并不寒酸。” 卢闰英笑笑道:“表哥。你已经够骄傲了,我来到长安后拜会了几家人家,谈话中说起路上的见闻,我告诉他们经曾到姑臧李家弯了一弯。他们不提李丞相的家,却问是不是姑臧李十郎的家?” 李益有点意外地道:“他们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因为你是个名人,文采风流,艳事频传……” 李益不禁有点赧然,知道她一定听到霍小玉的事了。但卢闰英很技巧地不往下问,把话题转开了问道:“表哥!说正经的,你真的已经筹到那笔钱了?” “当然是真的,我何必骗你呢?” “那里来的呢?表哥,你刚放任,还没有视事,而你家的状况,我们是亲戚,大家很清楚,唯一能筹借的,只有你大伯那儿,目前他们是不肯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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