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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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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威道:“跟江湖上的擂台主差不多,赛会时各项竞技优胜者,由各宅第的台主颁赐银花彩带,并挹酒为贺,那一定是由美丽的女眷担任,而且台主与台主之间,虽然没有明争,却也有一番暗竞,寒舍历年赛会,别的地方都不后人,唯独这一方面却只有甘拜下风,看来今年舍下在这一项上也可以高人一等。” 李益知道他们兄弟俩的用意,是因为霍小玉刚才夺了她两个姊姊的光采,怕她们因嫉挟恨,所以由汾阳亲自出头来为霍小玉撑腰以光彩色,也使霍家的人稍存顾忌。 因之他颇为感激地低声道:“这倒不必了,拙荆的事,还是不必上达令祖千岁的好,更不宜过份张扬以生口舌,现在认识她的人还不太多,如果经府上渲抬后,惊动的人多了,对很多人都是难以解释的。” 郭威一听就已明白,也就不再多说了。 汾阳王府的赛会看台已经到了,家将们分开了看热闹的人群,铺下了红毡,把女客们接了下来,迎上台去。 一两个好事的家将已经跑去找老令公咬耳朵了。 郭威猜得不错。老千岁好胜要强,听了家将的报告后,触动了好胜之心,他为人又随和,没甚么架子,竟自己跑了过来,郭威瞧得暗暗焦急道:“十郎,恐怕家祖父会自己向你提出要求,兄弟就无能为力了。” 台高八尺,等这一众人上去后,郭老王爷也正好来到,这位老元戎身高八尺,银髯飘拂,威风如昔。 郭威与郭勇抢上前叩见后,又一一为客人介绍。 介绍到霍小玉时,老王爷特别注意,掀髯大笑道:“好!好!老夫这两个劣孙顽蠢好嬉,平时交往的都是些浮浪少年,老夫不知骂了多少次,今天总算难得,把一时俊彦都邀集来了。难得!难得!请!请!” 他亲自把众人带到看台前缘,郭家的眷口太多,早已黑压压的坐满了好几排,所以老王爷也不再给他们一一引见了,只是来到自己坐的大交椅上,朝一旁挥挥手。 那儿原本空着几个位子,也坐了几个人,看见老王爷的手势后,自然懂得他的意思,赶紧自动让开了。 老王爷今天似乎特别高兴,拍拍扶手:“坐!坐!今天原是为求与民同乐,不拘形式,大家随便坐,老夫整天都被那些木头人拱着,闷也闷死了,难得有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老夫倒要好好地乐上一下。” 郭威把李益与黄衫客安排在祖父的左右,因为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文中魁首,一个是江湖俊秀,谈文论武,都是胸藏如海,稍谈片刻,就已乐得老王爷心花怒放了。 过了一会,老王爷果然向李益开口了:“十郎,你真好福气,居然娶得一个像仙姬一般的玉人为伴!” 李益知道麻烦来了,早已想到推辞之策,所以含笑谦逊了几句,老王爷又道:“今天元宵赛会,本府的家将也参加了好几项竞技;儿郎们的身手,老夫是信得过的,只是历次赛会时,为夺冠勇士披红簪花扈酒,例应由一位美人担任,以收锦上添花,壮士红颜之趣。” 黄衫客道:“妙极!妙极!妙极,这是太平盛世的佳话。” 老王爷叹了口气道:“汾阳王府历年竞技赛事都没有后人,唯独是这颁采的美人,却只有衣服好看……” 李益笑道:“千岁如有所命,只管吩咐好了,再晚无不遵奉,长者之命,岂敢容辞。” 老王爷笑道:“乾脆!乾脆!老夫要请令正屈就今夜本府颁采,为老夫撑撑面子。” 话果然吩咐下来了,李益笑道:“千岁如此恩宠,是再晚的光荣,只是今天却有比内子更适当的人选。” 老王爷一怔道:“谁!是谁?” 李益笑道:“千岁以齐天之勋业,驰聘疆场,威令四海,曾经单骑退回纥十万雄师……” 人没有不喜欢奉承的,汾阳王对自己以往的一些战役尤为得意,此刻听了李益称道,更是喜上眉梢,口中却谦道:“不行,老夫耆矣,而后生小辈又没有成器的……” 李益道:“千岁太客气了,您宝刀未老,朝廷犹倚为长城不说,何况一门挺秀,几位世伯叔全是国之柱石,就是两位郭世兄也都是长安五陵贵介中的拔尖人物,将来也必是疆场虎帅,万民屏障。” 汾阳王乐得掀髯直笑道:“那里!那里!十郎太会说话了,这两个小畜生年轻浮躁,整天只知争斗,那有你这样少年老成,他们能像你一半就好了。” 李益笑道:“像再晚就糟了,公家勋业起自疆场,挥戈扬拳乃武人本色,以公家而言,宁生飞虎将,不重状元郎,这样才是克绍箕裘,传统家风。” 汾阳王大笑道:“十郎!虽然事实不一定像你所说的那样,但听你这样说,老夫仍是开心得很,来!来!老夫要跟你喝一杯。” 他才一表示,郭威立刻命从人以金爵斟了酒上来,李益谢饮了之后,奉爵道:“千岁该敬这位黄兄一杯的。” 汾阳王道:“是!是!老夫只顾跟十郎谈话。冷落了黄相公,该罚老夫一杯。” 黄衫客忙道:“千岁爷太客气了,草民不敢当。” 李益笑道:“黄兄与威勇二兄论交,就是您的晚辈,冷落简慢之说是不敢当的,再晚要您老人家敬他一杯,是别有原因的。” 汾阳王笑道:“还有甚么说法?” 李益道:“黄兄虽然为斯文中人,却技艺盖世无双,视富贵如浮云,游侠四海,拯危济困,济民之所急,惩顽儆奸,跟您年轻时是同一性情。” 汾阳王笑道:“好!好男儿,值得敬一杯,酒来。” 郭威凑趣忙又斟上了酒,李益又笑道:“千岁且慢赐酒,再晚的话还没说完,黄兄的二夫人贾仙儿大姊,江湖盛称为女飞卫,剑技无匹,为当世之最,巾帼女杰,当世无双,更难得的是人又生得艳丽如仙……” 汾阳王掀髯大笑道:“如此佳人,红粉英杰,怎么不请了来让老夫见见呢?” 郭威道:“爷爷!您刚才不是见过了吗?就是坐在李少夫人旁边的那一位。” 汾阳王笑道:“你看看,我真老糊涂了,不过又怪你们这两个畜生不好,黄夫人如此女中丈夫,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最激赏的就是武中高手,快再请来,让我敬她一杯酒,以补失礼之过。” 他这里说着,李益早已把贾仙儿拖了过来,汾阳王满擎一爵道:“黄夫人,劣孙没有说明夫人是名震四海的女杰,致使老夫失礼,因此特地敬你一杯谢过。” 贾仙儿倒是落落大方地受了一饮而尽道:“多谢千岁,敬酒是不敢当的,这杯酒算是妾身对老千岁的敬意,恭祝老千岁鹤寿永健,老千岁平乱、征夷,乃使四境缓宁,功德无岂,较妾身游侠江湖,以三尺剑所施之小善,简直不可道里计。” 汾阳王高兴得大笑道:“好!好!老夫毕生未听过这一句知己的话,老夫戎马半生,每个人都说老夫功在国家,其实老夫如此卖命,那里是为了功名利禄,老夫最初领军讨贼时,不过才数千人,与十倍于我的敌军浴血苦战,卒获胜利,又岂是功名利禄驱使得了的。如果老夫将功名二字放在心中,那里还有拚命的勇气,老夫是为了那些老百姓,不忍心见他们受乱贼残杀才生出来的决死之心,一直到今天,总算听见有人说功在百姓这句说话了,难得!当真难得,江湖女杰,胸襟的确是与常人不同了……” 李益凑趣道:“老千岁,再晚说有人比拙内更适合担任府上的会主,就是说的贾大姊,佳人代代有,女杰得几人?只有贾大姊这种高超脱俗的身份,才担任得起汾阳王府的会主,也只有老千岁这种垂世的勋业,才能请得动贾大姊这样的巾帼英豪,今天恰好有缘凑在一起,造成一段佳话,以后恐怕再难有这种机会了。” 汾阳王听得连连点头:“好!好!十郎毕竟是当世才子,想出来的主意简直妙绝了,只是黄夫人肯屈就吗?” 李益道:“贾大姊人中麟凤,像这样的游戏遣兴之举,的确是太委屈她了,但是千成如果能有破格之举,衬出她的刚健英武绝世风标,她或有与一试。” 汾阳王笑道:“十郎,你有甚么主意,乾脆明说了吧,老夫无不从命。” 李益含笑上前在他耳边说了一阵话,汾阳王连声大笑道:“妙!妙!就这么办。威儿,带人回府去,把我的披挂取来,快!” 郭威一怔道:“爷爷!你又不上阵杀敌,要披挂干甚么?” 汾阳王道:“请黄夫人穿戴上我的披挂来担仰会主之职,这样才显得敬意。” 贾仙儿一怔道:“那怎么敢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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