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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四


  强永猛道:“那至少也有一个时辰,金龙佛为你施过术了?那很好,我决心死拼一战,但遗憾没有一个像样的对手,你能复原了,我倒是很高兴,即使你不复原,我也会等一个时辰,让金龙佛给你施术解迷的。”

  萨达冷笑道:“你会这么大方吗?”

  强永猛庄容道:“这是真的,因为我在埋葬徐中行的时候,你们谁都可以下手杀死我,你们不下手,证明你们的侠义心肠,确实与众不同,我也得给你们一个机会。”

  萨达脸上一红,还以为强永猛故意出言讥嘲他。

  因为刚才他趁强永猛失神之际,曾连发两掌,都未能击中到强永猛身上而为其护体真气所阻。

  强永猛再糊涂也不会不知道,这样说法分明是拿自己视若无物,虽然明知功力悬殊,何啻天壤,但也不能忍这口气。

  萨达脸色一变,厉声道:“强永猛,佛爷承认你武功高强,但也不能忍受你如此的侮辱,佛爷先跟你斗一场。”

  强永猛微微一笑道:“你们要送死也行,可别说是斗,你实在够不上这个资格,不过强某有点不明白,强某那番话真心捧你们,怎么你会认为侮辱呢?”

  经这样一解释,萨达益发认为是存心奚落,怒从心起,凝聚功力,正待发掌攻击,他的两个师弟巴尔赫勒与哈赤星也认为辱及门户。气愤难忍,冲到近前,以待联手后合击,强永猛却毫无所谓地漠然视之。

  三个人功力聚足,正想发掌,猛然张自新抢身挤过来,双臂齐挥,将他们推了开去,笑笑道:“三位佛爷,这一场应该是我的,请三位稍等一下好吗?”

  虽是轻轻地一推,劲道却很怪,他们三人运足的劲力就好像是气囊解了口绳,一下子宣泄无遗,脚下也站不稳,连退了好几步。

  萨达怒道:“张少侠!你也许是一番好意,但是我们非拼不可,万死莫辞。”

  张自新笑笑道:“佛爷,我承三位之助,解惑出迷,但三位救人当救彻,沙丽还在迷魂大法的禁制下,有待仰仗大力宏施佛法,指引脱出迷津。”

  说完朝燕青看了一眼,燕青立刻明白了。

  萨达对强永猛施掌时,强永猛确是无所知觉,是张自新运功将他的掌力挡住了。

  张自新既然未曾入迷,自然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做这件事,而且他一再强调是靠萨达之助而脱出迷惑,用意就在骗过强永猛。

  否则强永猛知道张自新未曾入迷,进一步就会联想到张自新装迷惑的原因,很可能就会放弃力拼的打算。

  以强永猛的功力要突围的话,的确是谁都挡不住,给他一跑,以后就惨了。

  因此燕青连忙上前,将三位拉住道:“三位佛爷,等张兄弟打过后,三位有的是机会,张兄弟究竟是正主儿,我们应该让他一阵。”

  然后又以极低的声音道:“佛爷先前的两掌是张兄弟暗中化开的,强永猛并不知道,张兄弟力拼之后,尚要借重三位大力同除此獠,此刻实在不能再浪费人力。”

  萨达给张自新一推而化散凝聚的劲力,倒是相信了这句话了。

  他一面示意两个师弟退后,一面道:“张少侠是什么意思呢?刚才由洒家击毙他算了,何必又多此一举,非要把自己的性命也赔上才甘心呢?”

  燕青道:“这位老弟现在行事也是莫测高深,连我都想不透他的用意何在,不过我相信他必有用意的。”

  萨达道:“最好他做个明白的解释,否则我们不甘受愚,更认为这是他对我们的侮辱,我甘冒不义之名对付强永猛,问心无愧,他为什么要阻止……”

  燕青只得朝张自新看一眼。

  张自新明白了,笑笑道:“强永猛,我们等一下再打,让觉迷佛先替沙丽解了迷魂大法,行吗?”

  强永猛道:“我无所谓,何必要费事呢?反正我不会伤害那位小姑娘的,我们一面斗一面等好了。”

  张自新道:“假如她神智乍醒,看见我在拼命,心里一急,很可能会就此成狂,那就再也治不好了。”

  强永猛道:“那也好,我就再等一下好了,我知道你的神智乍复,需要调息一下,我给你这种机会。”

  张自新道:“没有的事,我是身受其感的人,了解得很清楚,迷魂大法解除之时,对你我都会有影响,我们不但不能调息,反而要凝神抗拒,以免为其所波及,重入迷境,好在这与我们两个人同时有关系,大家都不吃亏。”

  强永猛道:“我倒不信还有这些花样。”

  张自新道:“你可以试试看!”

  强永猛果然道:“我就试一下。”

  张自新朝哈赤星一躬身道:“请佛爷施法吧!”

  觉迷佛将小沙丽牵到面前,移至一旁,按着她面相对坐,然后开始以朗朗之声,奏起梵唱,一种咒语不行,立刻又换上一种,一遍遍地试探着。

  那些咒语都十分悦耳动听,使得每个人都听出了神。

  强永猛先还不在乎,到了后来也睁大了眼睛,用全神驱除入耳的梵音,以免神智为其所干扰。

  张自新笑向萨达道:“觉迷佛果然明澈,很快悟解了我的暗示,现在我们可以谈话了。”

  萨达道:“这个我们都知道,解除迷魂大法只要默然相对就行了,用不着大声喝出来,少侠特加暗示,是否要借此耗损强永猛的功力呢?”

  张自新道:“强永猛虽然学会了施术的方法,却仍是个外行,骗骗他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对他的功力耗损有限,主要的是不让他有机会调息,再者方便我们谈话,佛爷是否对我阻止佛爷发掌之举感到不满?”

  萨达道:“不错,此举虽有欠光明,但却可一劳永逸,少侠为什么一定要等他清醒过来再拼死呢?义固当守,但不能拘于小节。”

  张自新一叹道:“如果那时能一掌打死他,何须佛爷动手,我早就出手了,行事但求心安问心无愧,任何手段都是正当的,我假装昏迷,耗损强永猛的功力,用心也很卑劣,怎么会怪佛爷的行为失义呢!”

  萨达道:“洒家也是这么想,那么少侠是怕我的功力不足以除了他?”

  张自新道:“岂止佛爷不能,连我们合起来也未必有效,他那时全心全意在埋葬徐中行,心里充满了悲愤,身外固然没有防卫,可是于他的武功造诣而言,本身就有一种抗拒外力的本能。佛爷一掌打不死他,反而将他激成疯狂,那后果将更严重了。”

  萨达道:“是他自己说那时最容易受乘。”

  张自新道:“不错,那是他自己也不明白,每一个受激成狂的人,都不是自愿的,也不会知道自己何以成疯的。

  两军对阵时,有的人身被重创,仍能奋勇杀敌,都是这种现象,我小时候听过唐代勇将盘阳大战的故事,也是出此一类,这种情形只有旁观者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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