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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杨青青怔然道:“那是我们在厨房里说的话,离这儿有好几十丈,还隔着十几重墙壁,你怎么听得见?”

  张自新也微微一怔道:“有那么远吗?我听起来,还以为你们就在门口呢!”

  燕青一叹道:“没话说,兄弟,我是真佩服你了,前后不过才一个多月的工夫,你居然达到了常人数十年的境界,我简直无法相信,你是怎么练出来的功夫。”

  张自新道:“我不是练的,现在我才明白我爷爷为什么要把拳剑精解另外藏在燕子矶下不交给我,因为他定下的这些功夫并不须要苦练,只是像用火石打火一样,火苗碰在艾绒上,自然就点着了。”

  燕青想了一下道:“兄弟,你这个比喻妥当极了,艾绒是极易燃火的东西,只要一点火苗就能燃着了,你的天生禀赋就是艾绒的特性,也只有你才能符合燃火的要求,寻常人练武功像烧木柴,必须要强烈的火种,慢慢地才能烧旺。

  所以李大侠不让你学别的武功,因为你是艾绒,碰上强烈的火种,一下子就烧光了,那就是毁了你。”

  杨青青道:“可是我教过他杨家剑法呀。”

  燕青笑道:“那时候张兄弟这团艾绒还没有干透,点燃不起来,如果不是龙门剑客莫客非刚好寄身在那间破庙中,及时发现你的错误而加以补救,你的火苗多烤一下,将艾绒烤干了,张兄弟就真的给你毁了。”

  杨青青伸伸舌头,但又有点不服气地道:“华老爷子教给他的唯心剑诀,难道不是武功吗?”

  燕青道:“不能算,那只是许多零乱的剑法凑起来并没有一定的章法,练起来只耗气力与记忆,并不要别的功夫为基础,你教他练剑时,也是想他速成,只教他招式,并没有要他从练气开始,否则你就毁了他了。”

  杨青青低头不语。

  张自新笑道:“杨大姐对我是一片好意,我仍是感激的,现在我的功夫不必练了,明天我们到洛阳去探探消息吧。”

  燕青一怔道:“你要去?”

  张自新道:“是的,我一定要去,因为我的功夫必须要在打斗中求进步了,而且必须要相等的对手,才会给我磨练的机会,这种对手,必须要在齐天教中去找。”

  燕青沉吟不敢答复。

  张自新道:“你们不去,我一个人也要去,当然我会很慎重的,在没有把握能胜过强永猛之前,我尽量掩藏自己的实力,不跟他正面冲突。”

  杨青青知道张自新的性情很执拗,他决定的事,不轻易受人更动的,因此道:“要去就一起去,明天我们都动身,连我爹也去。”

  张自新道:“杨老伯不必去了吧。”

  杨青青笑道:“爹在武功上帮不了我们的忙,但是他老人家有丰富的江湖经验,这对我们有很大的用处。”

  燕青也道:“我以前自觉还不错,可是看了师父的作为,才知道老一辈究竟比我们强多了,如果我们要上洛阳的魔窟去闯一闯,自然是要请杨老伯率领带头。”

  张自新也不再多说了,他忙于练功,晚餐根本没有动,用来作练功的工具了,杨青青送来的一盘肉包子,他风卷残云,几大口就吞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杨公久听了三个年轻人的请求后,毫不考虑地一口就答应了。

  杨青青不禁奇怪地问道:“爹,你也赞成张兄弟前去吗?”

  杨公久笑道:“昨夜听见你们的谈话,承蒙你们看得起我老头子,拉我去凑凑,我好意思扫兴吗?”

  张自新愕然道:“杨老伯听见我们的谈话?我怎么不知道你在附近呢?”

  杨公久笑道:“我没有你那么灵敏的耳目,但是我有我的办法,那小书房是我特别布置的,你们在房中的一举一动,一声一响,我都清清楚楚。”

  杨青青道:“爹,您一直在注意张兄弟吗?”

  杨公久道:“不错,我用管窥的装置,对张贤侄的行动都看在眼里,他的进境令我惊奇但是我也同意他的说法,他的功夫是不必练了。

  天龙大侠对继承他事业的后人选择如此之苛定有道理的,如非特异的禀赋,绝对无法与强永猛一争上下,因此他的遗籍上没有练功的要诀,只是一个锦绣的盒子,把珠玉放进去,则显其光辉而已,最多也只是一把挫刀,磨去白玉一些棱角,使之更具美化,他要造就的是一个天才。

  而张贤侄的资质,可能还超出他的想象,所以他的标准定得极高,张贤侄的成就也比他预料的还更快更高,功夫是不能再练了,等待自然进展是对的,而去找高手琢磨也是对的。”

  燕青道:“杨老伯比我们看得更透彻。”

  杨公久道:“我对张贤侄的关心比你们更关切,所以他不要人守护,我仍不放心,暗中在注意他,实际是在替他守护着。

  昨夜有两个人前来,我也知道了,那两人是一男一女,年纪在四十以上,武功之高,简直超过我的想象,我正想通知张贤侄戒备,他自己却警觉了,我才不做声,看来此地并不安全,倒不如闯闯了。”

  张自新感激地道:“谢谢老伯关切了。”

  杨公久一叹道:“别谢我,我还应该谢你呢,我在武林中创下汝州侠三个字的声誉,想起来实在惭愧,比我高的人不知多少,只是他们不出头,才容许我夜郎自大。

  这次总沾了你的光,使青青也得了不少进益,比我这个老头子强多了,也使我们杨家在这场震天动地的荡魔大业中,沾了一点光,如若照我杨家原来的那点技业,给大家当听差的都不够资格。”

  燕青道:“老伯太谦虚了。”

  杨公久笑道:“不是谦虚,是事实,强永猛在洛阳,离汝州不过百里之遥,可是他对我连正眼都没瞧一下,显见得没把我当个玩意儿,而昨天他居然派遣两位高手到我宅中来窥探,这不是沾了你们的光是什么。”

  燕青笑了一笑,觉得再说下去反而没意思。

  因为这本来是事实,从强永猛门下的四大使者武功来看,一般江湖知名之士,实难望其项背。

  杨公久早就准备妥当,各人的马匹装配完备,命人牵了出来,立刻就可动身启程,汝州到洛阳百里路,行不过一日,所以也不必带干粮了,各人只带了随身的兵器就出发了。

  齐天教的总坛设在洛阳城郊的邙山翠云峰,由于此地曾经为许多朝代建都,名胜古迹特多而历朝帝王的寝陵也都在邙山。

  强永猛在这儿默默经营多年,成绩斐然可观,翠云峰上的翠云庄原是东门云娘的故业,强永猛入主之后,运用他雄厚的人力与财力,将全部的产业都购了下来,大事建设,方圆十里之内,全都是他的基业。

  武当掌门人松月真人投奔之后,强永猛干脆将峰下的上清宫也动用潜势力纳入范围,派松月真人主持,算是翠云庄的下院,杨公久带着三个年轻人一行首先来到了上清宫,指名索见松月真人。

  松月真人一点架子都没有了,等于是齐天教的礼宾执事,任何江湖人前来,都是由他先行接见,连姓名都不敢先问,来人如果是知名之士,他当然认识,一面接待,一面着人通知翠云庄,听候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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