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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说也奇怪,这一阵弩箭来势虽凶,但却没有一枝射到院子当中他和两个姑娘的位置来,惨叫哀号之声大起,人影乱晃之际,方衣当然不会放过机会,他立即以迅快的手法将剑归鞘,一手一个,挟起了路金花和欧阳乐贞,身形快似狂风,一掠进了走廊,疾往店外窜去……“云台九剑”兄妹刚刚前脚掠进走廊把身形掩蔽好,方衣后脚也就跟到了,就在九兄妹扑出去拦阻的剎那间,方衣已像一阵风般穿过了走廊,窜出店堂那边去了。云初飘一声大喝:“那里逃!”当先一晃肩,飞扑过去。其余的八剑更不怠慢,齐展身形,挺剑在后面急追……

  这时,小院子里动乱的情势已开始平静下来,弩箭已经没有了,只有几个受伤不曾死去的汉子,发出阵阵痛楚的呻吟……洪公公在堂屋里眼看着自己这边已经十拿九稳的一场胜仗,竟被这一阵弩箭弄得一败涂地,不由愤怒狂地冲到门口,仰面厉声叫道:“钱两仪!你这老狐狸下来!咱家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有种的就下来。”这一顿叫骂虽然响彻夜空,但四周屋顶上却没有人理会,任由叫骂之声在空间激荡着……洪公公见对方不予理睬,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又恶声喝骂了一阵,仍然得不到半点反应,不禁心下大为疑惑,忙峻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出来几个人上屋去瞧瞧。”他这几句话自然是对手下那批高手们说的了,话声一落,那于洪已硬着头皮,从一处黑暗角落里钻出来,连连招手之下,勉强拖出了四名大汉,提心吊胆地一齐纵身上了屋顶,凝目四下打量……

  奇怪了!屋顶上除了几个人被人放倒了的暗桩之外,竟然是鬼影俱无!很明显地,前来突袭的人得手之后,已然乘乱撤走了!于洪遂将那四名大汉留在屋顶上担任警戒,然后纵下来进堂屋里把情况禀知了洪公公,洪公公一听不由恨得咬牙切齿,气哼哼地自言自语道:“好个狡猾的老狐狸,嘿嘿!你以为这样做咱家就奈何不了你?哼哼!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咱们走着瞧好了!”他干生了一阵气,忽然想起了“云台九剑”,忙问道:“于洪!云家兄妹泥?”于洪想想道:“他们追赶那姓方的去了,不知追上了没有。”洪公公冷笑道:“姓方的有两个女娃赘着,一定跑不远的,你下去把院子收拾一下,大概他们很快就会把那小子跟两个贱婢逮回来了。”他这么一说,只说中了一半,可没有完全说中。

  不错,方衣狭着路金花和欧阳乐贞,虽然是两个女孩子,但她们的体格却壮实得很,重量一点也不亚于男人,因此,方衣奔行的速度上就大打折扣了。尤其是云台九剑既然以“飘”“回”为名,轻功身法自然也另有一套,在平时也许稍逊方衣一筹,但此刻就不一样了。方衣前脚窜出了客店,猛提一口真气,尽展所学,朝镇外忘命飞奔,而云家兄妹也就在后脚跟了出来,蹑尾紧追……方衣慌不择路,只顾拚命狂奔,也只不过奔出了三五里地,已然被云台九剑追了个首尾相连,双方距离缩减到不足二丈了。云初谓一马当先,一面紧追,一面得意地喝道:“方大侠!你跑不掉的,还是乖乖停下来,跟我们回去听候发落吧!”方衣这时已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呼呼,那还有心情去跟云初飘说话,只由鼻孔“哼”了一声算是答复,脚下一用劲,速度突然增加了,将距离又拉远了几尺。云初飘大怒道:“云某不怕你会飞!”喝叱声中,用足全力奋身疾扑,长剑嘶风生啸,直向方衣背心刺去。方衣理也不理,真气一提,身形电射,在长剑及体的一剎那间,又已远出丈外,毫发无伤!云初飘一剑刺空,人也跟着落向地面,他怒叱一声,双足用劲猛地一蹬,身子如脱弦劲弩,紧紧追蹑着方衣追去……

  双方的距杂,仍旧保持在丈许之间,但由于这一连几次急纵,两人都感到十分吃力,尤其是方衣,他自己十分明白,再不停下来调息的话,走不了多远就要力竭倒地了。云初飘一面急追,一面气喘呼呼的叫道:“姓方的,你再不停下来,休怪云某要用暗器招呼你了。”方衣一听,不由心头一懔!在丈多远的距离,由背后发射暗器攻袭,就算他方衣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难逃大劫的!路金花和欧阳乐贞被方衣挟着奔跑,也觉得非常难受,这时听云初飘要用暗器攻击,不由也急了,路金花喘着叫道:“方衣!不用管我们了!再跑下去你也受不了,干脆把我们放下来,跟他决一死战算了。”方衣想想她的话着实不错,与其背上挨了暗器而受缚,到不如面对面的凭真功夫生死一决的好,恰好前面不远就是一座树林,方衣一连几个急跃冲到林前,将路金花、欧阳乐贞放在一株两三人合抱的大树根下,火速旋身,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将全身肌肉放松,暗自缓缓调息……他这样安置两位姑娘是有用意的,那就是他只要守住了正面,不但可免了背后受袭,同时也便于照顾她扪。

  这时,云初飘也追到了,他看见方衣已经放下两位姑娘回过身来等待,当下,也不敢大意暴进,赶忙在距离方衣丈许远处停下来。他这时候也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那还能马上动手?眼看方衣在调息,他自然落得大方一些,一面暗自调和呼吸,尽快地恢复精力,一面含笑道:“算你方大侠聪明,但不必紧张,云某等你调息好了之后再领教不迟。”说话之间,后面的云再飘等八兄妹也陆续赶到了!最先到达的是云再飘与云九回,云五飘与六飘远远地在后面押阵而来,喘息之声老远就听到了,可见云台九剑当中就数中间这两飘的功力最差了。方衣一面调息,一面冷静地观察云家兄妹到来的情景,此际他对这九兄妹功力的强弱,已然明白个大概了。

  就在云六飘脚步一停之顷,方衣冷冷地开口了:“贤昆仲是推派代表与方某决斗呢?抑是一个一个地明为单打独斗而实则车轮战法?更或是一拥齐上,倚多为胜?”云初飘望了陆续赶到的弟妹们一眼,转对方衣道:“方大侠用不着替咱们考虑,云某让你再调息半炷香的时间,然后方始告诉你如何死法,免得你死不瞑目。”方衣瞟了正自深深吸气的云六飘一眼,冷然一笑道:“云老大盛情,方某不领!”笑声一顿,冷叱一声:“接剑!”声落,剑已出鞘,寒芒似电直取云初飘,龙吟之声刺人心魄,一闪就到了云初飘的胸膛!云初飘没料到方衣会抢先动手,他真气虽已调匀,但也有措手不及之惑,心头惊凛之下疾往后退,本能地右手往上一撩!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之下,方衣的剑锋与云初飘的右手一接触,登时爆起一蓬火花。云初飘“哎”的一声惊叫!身形飞退八尺,一条右臂直麻到肩头软软地垂了下来。方衣前冲之势也为之一顿,剑芒骤敛,犹自发出阵阵轻微的剑啸之声!原来云初飘的右手乃是一只钢制的假手,方衣这一剑正好砍在钢手之上,由剑上发出的奇强劲力,云初飘自然经受不住被震得倒飞而出了。方衣这一剑震退了云初飘,当时也不继续追击,身形忽然退了回去,依然站在原位置上横剑待敌!云初飘稳住身形之后,低头瞧了瞧那只钢制假手,发现大拇指已然深深砍了个缺口,几乎就要砍断了,不禁惊怒交迸地“哼”了一声,长剑一摆,大踏步上前,狞望着方衣,怒声道:“姓方的!云某兄妹九剑之下,从无活口,你等着好了。”

  方衣冷然道:“方某对贤昆仲说的话已超过一字之限,你们是非死不可。”云九回冷笑道:“你少吹牛好不好!洪公公跟公孙大夫他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看你这块‘一字魔剑’的招牌要砸了。”方衣冷哼了一声,瞧也不瞧她一眼。云九回冷笑道:“你用不着哼哼哈哈的,今晚你是死定了!”方衣冷冷道:“你们兄妹九个,方某第一个要宰的就是你!”云九回格格一笑道:“这样说来,奴家倒是光荣得很,来吧!还等什么?”方衣冷冷道:“云老大说过要九剑齐下,方某人正等着呢!”云初飘忽然换了副面孔,显得颇为诚恳的说道:“方大侠!云某再三思量,觉得咱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梁子,又何必以死相拚呢?如果方大侠能将那两个女子交出来,咱们就交个朋友如何?”他是刚才被方衣攻了一剑,试出了方衣的剑术造诣确是非同小可,自己九兄妹一齐动手夹攻,或许可以将方衣宰得了,但兄妹九人起码也要伤亡一半以上,这笔账就划不来了,因此他就想用软功夫来说服方衣,却不知方衣跟路金花及欧阳乐贞的关系,弄的白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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