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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院落里登时平静下来,斜阳影里,血腥的味道随风飘荡,偶而也听到一两声微弱的呻吟。躺在地上装死的刘元甲微睁双目,拾起脖子四下一扫,喃喃自语道:“好险!幸亏这三个恶贼没有留下搜查……唉!”他轻轻叹了口气,皱眉又道:“但这样一来,那两位姑娘是否能逃得了呢?但愿我那一声拚命的大喝没白费力气才好。”敢情那乱放空气的人就是他!他摸索着从身子下面摸出那五只小瓷瓶来,逐一凑近眼前仔细察看,一面又喃喃自语道:“管她们干什么,自己的命还不知活不活得了哩,但愿老天爷保佑,不要选一瓶毒药吃下去才好。”说着,他已经仔细的把五只小瓷瓶看了一遍,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他又费劲地用牙齿咬下瓶塞,把瓷瓶口拿到鼻下去闻……当然,这五只瓷瓶内装的药都不相同,气味自然也不一样,但那一只瓶中装的是解药,他依然闻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来,他的确只好听天老爷的安排了,他闭着眼睛,伸手在这五只小瓷瓶中随便选了一只,正待将瓶中的药末倒入口中……

  “咦!这是怎么回事?”一声诧呼从空而降,使得他的手不由一顿,心头涌起一阵狂喜的浪潮,急忙睁眼望去。四条人影恰好飞落院中,当先的那条人影正是田尔耕。另外是一名年约六旬的老道人,生得貌相清臞,鬓发斑白,身穿道袍,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概,在他的身后,并肩站着两名背剑的中年道人,一胖一瘦,长相也不太俗,似是老道人的弟子。田尔耕目光一扫之后,立时发现刘元甲还活着,一掠过来,急急问道:“元甲,你怎么样了!倒底是怎么回事?”刘元甲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田大人来得正好,卑职中了对方一枝毒针,毒性已快蔓延到心房了,这几只瓷瓶中不知那只装的是解药,大人识见俱广,请为卑职鉴别一下。”

  田尔耕把五只瓷瓶拿过去,又问清楚了刘元甲毒性发作的征象,这才把五只瓷瓶盖子打开,把每瓶所装的药倒一些出来,仔细地试验了一下,然后选择了一瓶出来,把这瓶中的药交给刘元甲,道:“这瓶极可能是解药,我有九成把握,你服下去看看。”刘元甲一看,这一瓶也就是他刚才闭着眼睛选的那一瓶,不由从心底发出一声苦笑,但也再无其它善法,只好将瓷瓶接过来,倾了一些药末入口中,和着唾涎吞了下去。还好,那十分之一的差错并未发生,刘元甲把药末吞入腹中,不多一会,右半身的麻木感觉便迅速消失,人也可以撑持着站起身来了。这时,那老道人和两名中年道人已将院落中死伤的人都检查一遍,行了过来,那老道人开口道:“尔耕!你怎么跟‘千手人屠’这种黑道凶枭缠上的?难道你不明白应该尽量避免的吗?”口气非常托大,并且带着十分不满的意思,但田尔耕却不但没有生气还恭敬的回答道:“是是!徒儿当然明白,不过这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徒儿还不大清楚,须问过之后才晓得……”说着,转对刘元甲道:“这位就是家师。”

  刘元甲心道:“久闻黑煞门掌门人‘黑煞真人’心狠手辣,狡诈然比,想不到竟是这般道貌岸然,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了。”他心中感慨地想着,口中却恭声说道:“晚辈刘元甲,叩见前辈金安!”双手抱拳,一揖到地。黑煞真人一摆手,微笑道:“贤契免礼,贫道消受不起。”他口中虽是说得客气,但却连礼也不还,实实在在的受了刘元甲一礼。田尔耕这才把那两名中年道人给刘元甲介绍了。胖的那个名叫松风道人,瘦的道号清泉,俱是黑煞真人的弟子,也就是田尔耕同门的师弟。田尔耕待刘元甲跟松风、清泉行过了礼,又问起出事的经过。刘元甲遂将“千手人屠”胡正群率众前来索取路金花及欧阳乐贞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但却隐下了路金花与欧阳乐贞已逃了出去的事。

  田尔耕听得直皱眉头,等刘元甲说完了,就打着官腔道:“你们未免也太大意了,怎会让对方摸了来都不晓得?再说,这种事只能够推拖兼施,能搪塞过去就算,又怎能把咱们的招牌打出来呢?”刘元甲苦笑道:“这只能怪西门泰跟伍金奎说话未加考虑,逼得信雄兄已没有选择的余地才跟对方动手的。”田尔耕道:“庄中的人都死光了吗?那,两个妞儿呢?”刘元甲摇头道:“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得须查一查才……”语犹未了,田尔耕已像一阵风般掠进庄后去了。刘元甲也准备跟去看个究竟,谁知身子一动,立时惑到一阵昏眩,情知所中的毒性尚未完全祛尽,只好又是一声苦笑,站着不敢再动。黑煞真人见状含笑道:“贤契怎么了?”刘元甲遂将身中毒针,服下解药尚未完全恢复体力之事说了。

  黑煞真人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刘元甲道:“这是贫道所炼的祛毒宁神灵药,贤契拿去服下,立刻就没事了。”刘元甲谢了一声,伸手接过药丸吞入腹中。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只见田尔耕气冲冲地奔了出来,脸色铁青地沉声道:“元甲!那两个妞儿逃走了。”刘元甲“哦”了一声,故作不解的道:“怎么会呢?”语声一顿,又作恍然地“噢”了一声道:“对了!可能是胡老贼的同党进去将人弄走了。”田尔耕道:“胡贼还有同党?你怎知道?”妒元甲道:“胡贼曾说过咱扪庄后有什么宋家哥儿扪守着的话,显见得还是有同党了。”田尔耕摇摇头道:“胡贼可能是有同党,但我看那两个妞儿一定是自己逃出去的,因为阿春跟黄茂才两人被禁制在床上,衣裳也都被换过了,可见那两个妞儿是化了装混出去的。”刘元甲尴尬地说道:“大人明察,那就是她们趁着咱们在前面对付胡贼的时候,乘机溜走了。”

  田尔耕愠道:“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看见她们从那儿溜的?”刘元甲摇摇头道:“大人明察,卑职是第二个倒在地上的,但不知伍兄和马兄情况怎样了,如果他两还活着的话,问问他们也许会知道多一些。”黑煞真人在旁插嘴道:“尔耕!为师已然查看过了,地上还有几个不曾断气的,你去瞧瞧是不是你们这边的人。”田尔耕恭应了一声,转身到处一查看,这才发现伍金奎是因流血过多而昏厥,心头在跳动,而那马信雄却是伤毒交袭之下,已然气断多时,另外,还有那两名被“川西三凶”从庄后追出来的打手,也只昏迷过去而不曾断气。当下,田尔耕便麻烦松风、清泉两位师弟,帮忙着替伍金奎上药裹伤,灌下了两颗疗伤丹丸,然后又为那两名打手救治……

  忙了一会,伍金奎这个莽汉总算苏醒过来,但是他却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他是第一个受伤倒下来的。倒是那两名打手醒来后说出的话,证实了胡正群的确是有同党,并且这同党竟然还是“川西三凶”这般厉害人物。至于路金花和欧阳乐贞是怎样逃走的,这两名打手也是茫然不知,因为他们逃到前院的时候,已经被“川西三凶”追杀得魂不附体,身受重伤,蒙眬中只觉院中站着两个人,以后就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可是,田尔耕的头脑相当灵光,他一听这两名打手的叙述,立即就有了概念,那就是路金花和欧阳乐贞必然是自行逃出来的,而刚刚逃出来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川西三凶”,因此,他作了两个推测,其一,两位姑娘已落在“川西三凶”手里了,其二,她们已见机逃走,这时候“川西三凶”正在追捕她们之中。田尔耕久走江湖,识见两丰,对于川西三凶,他自然十分清楚,知道凭路金花跟欧阳乐贞的本事,绝不是三凶的敌手,因此,无论如何,他必须赶快采取行动,以免两位姑娘万一发生了问题,他那全盘计划就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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