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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欧阳乐贞羞赧地道:“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呢?”路金花苦笑一声道:“我现在已经将这些看得很淡了,从离开金陵后,不知被人脱了多少次衣服,连最难堪的都受过了,还在乎什么?”说着推开被子站起来,赤足下了床,走到四边摸了一下,才知道这所屋中四壁都是钢铁铸成,十分坚固。她走到紧闭的门前,用手擂门叫道:“外面有人没有。”擂了几下门后,忽然后壁呛然一声,一幅壁画卷起,进来一个使女打扮的女孩子,手中捧了两堆衣服笑道:“两位小姐解过来了,这是你们的衣服。”欧阳乐贞一纵向前,擒住她的手腕,那使女痛得直流眼泪,原来是个根本不会武功的人。路金花道:“小贞!你放开她吧,让我问她。”

  欧阳乐贞松了手,路金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这儿的人吗?”那使女颤声道:“我叫阿春,是老夫人身边的丫环,刘老爷叫我来侍候二位小姐的,你们昏过去后衣服都脏了……”“是你替我们脱衣服的吗?”阿春可怜兮兮地道:“是的!刘老爷吩咐的,说二位小姐中了什么黑煞掌,那是有毒的,特别叫我给二位用药水洗了一下……”路金花道:“那也罢了,麻烦你了。”两人接过衣服,很快地穿着起来,路金花望着那扇卷起的暗门,阿春已明其意,连忙道:“小姐!这里出不去的,外面一共有四道铁门,都已经关闭上了,整间屋子都是钢板浇成的。”路金花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家,为什么有这种设置?”阿春道:“这屋子早就有了,老主人在世之日,就是魏相爷派驻在此地的专使,老主人死后,没有后人,就把老夫人的内侄马少爷接来,接替他的工作,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二位要问详细,还是问刘老爷吧。”

  “刘老爷是谁?”“就是从京中来的那几位老爷中的一位,后来又来了一位田大人,好像比他们都大,就是伤了两位小姐的那个……”路金花冷笑道:“果然是田尔耕,他人呢?”“来了没多久就走了,而且把住在这儿的两位萧姑娘也带走了,指定刘老爷在此主理一切。”欧阳乐贞道:“那一定是那个刘元甲,叫他进来。”阿春应了一声,回头又从喑门出去了,两人一直注意那扇暗门,也没有关闭,只听见一声声的金铁之声。阿春没有说错,确是有四道钢门,经过一道开一道,然后又闭上后面一道,严密之至,看来脱身很难。没一会,轧轧之声又起,却是刘元甲带了那个阿春又进来了,捧了一个食盒,进屋一揖道:“二位好了吧?因为二位身中田大人的黑煞毒掌,虽然不重,却也相当讨厌,刘某才请这位姑娘为二位沐浴洗了一番,完全是由她一人侍候,对二位绝无冒渎的行为,请二位放心好了。”

  路金花冷笑道:“落在你们手中,还不是由你们摆布。”刘元甲笑道:“女侠言重了,田大人对二位十分恭敬,绝不敢有丝毫待慢之处,指定刘某接待二位也是怕二位误会。”从先前他们自己的谈话中,也只有这个刘元甲素行较端,因此路金花也不便再说什么。刘元甲又道:“二位睡了一昼夜,想必饿了,刘某命人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暂供果腹,食物尽可放心……”粥熬得很好,小菜也很可口,两人将一锅粥都吃了下去,阿春在食盒中又端了两盅茶奉上。刘元甲道:“二位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吩咐她,除了你们的兵刃武器,目前无此需要外,任何东西都可以供应无缺。”路金花冷笑道:“我们只要出去。”刘元甲笑笑道:“那可碍难从命,请二位在此委屈几天吧,田大人已经着人去通知柳林四圣来此,到时二位就自由了。”

  欧阳乐贞沉声道:“笑话,你以为我们出不去了?”刘元甲微笑道:“那似乎很难,这房子是用作议事密室的,所以十分坚固,而且还有许多厉害的机关消息……”路金花道:“我们自有办法。”刘元甲道:“女侠可是准备胁持刘某作为人质,那可行不通,这密室的开关都在外面有专人控制,一定要看清楚了才放行的,二位杀死刘某倒可以,挟持刘某可行不通,刘某的身价可比不上二位,外面的人宁可看到刘某被杀也无动于衷。”路金花也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不过说说而已,但听得刘元甲一言点破了,未免又不服气道:“笑话!我们才不会用这种傻办法。”刘元甲一笑道:“任何办法都行不通,除非等柳林四圣前来赎人。”欧阳乐贞怒声道:“我爷爷他们绝不会拿藏珍前来交换的,你们别做梦。”刘元甲笑道:“左帅的危局已解,李闯已撤兵,令祖已为左帅遣人劝回,拒绝接受藏珍,柳林四圣要这批藏珍没有用。”

  二女都为之一愕,她们受掌昏绝后,没听见田尔耕的话,刘元甲又说了一遍,只除了田尔耕的计划外,差不多全说了,连天南三煞去而复返,以及藏珍在莲花峰的等等都一一说明。路金花忍不住道:“那你们干脆自己去取夺藏珍不是更好吗?”刘元甲笑笑道:“如若柳林四圣无法得手,我们自然会去的,不过这可能性太小了,天南三煞怎能与四圣为敌,我们也乐得向天南三煞坐收渔利,田大人算无遗策,不会做这种傻事。”两个女孩子呆了,刘元甲又说了几句闲话告辞而出,

  欧阳乐贞道:“路姑姑,你看柳爷爷他们会来吗?”路金花道:“来是一定会来的,但是否肯拿藏珍来交换就难说了。”欧阳乐贞叹道:“我想他们若取得藏珍,一定会来交换的,等我们自由后,再设法夺回,只是田尔耕也会考虑到这一点而加以防备,这一来胜败就难说了,我们干脆死了算了,那样一来,至少可以使柳爷爷他们不受威胁。”路金花叹道:“你又傻了,就算我们死了,田尔耕的计划也不会改变,他会把柳师伯他们诓来下手,拿我们当人质的用意只是在骗使柳师伯他们携藏珍前来,与我们的死活全无关系,除非我们能先逃出去跟他们见了面才可以打消这件事。”欧阳乐贞呆了一呆,道:“可是,我们在这间密不通风的铁屋子里,又怎能逃得出去呢?”路金花安慰地道:“不要发愁,自古道:吉人自有天相,试想我们经历过多少次凶险,如果是该死的话,早就活不到今天了。”欧阳乐贞苦笑道:“那是我们的运气好,同时……唉!”叹了口气,喃喃地又道:“不知道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

  路金花皱了皱眉,哼了一声,打断欧阳乐贞的话,烦躁地说:“不要提他了,烦都烦死了,还提他干什么?”欧阳乐贞“噗嗤”一笑,道:“那个他呀?姑姑你知道我说的他是谁?”“方衣!”路金花重重地说出这两个字,瞪了欧阳乐贞一眼,恨声道:“我们困在这里已经够烦的了,还把这厮挂在嘴上,真不知你是什么心思。”欧阳乐贞耸耸肩,笑道:“说说也不要紧呀!何况……”神情一肃,道:“我们被困在这儿,不知要多久才能出去,如果不把神经放松一些,恐怕真会烦死了哩。”路金花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明白这道理,但思前想后,彷佛条条路都走不通,又怎能不烦?又怎能轻松得了?”欧阳乐贞笑道:“刚才路姑姑还安慰我,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怎会变得条条路都走不通了?”路金花苦笑一声,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不知怎地,我只一想起他来,心里就烦的不得了。”

  欧阳乐贞同情地凝视着路金花,柔声道:“凡事都有老天爷的安排,烦也没有用,未来的事情,只有到了时候才知道,我们还是尽量轻松一下,想个法子逃出去才好。”路金花学着欧阳乐贞的样子,耸了耸肩膀,苦笑道:“好吧!轻松就轻松吧。”说着在欧阳乐贞脸上扫了一眼,伸手握着她的皓腕笑着道:“这几天来,的确也辛苦你了,瞧你花容憔悴的样子,来!姑姑要替你好好打扮一下。”一边说,一边拖着欧阳乐贞朝床头的一张摆满女人化妆用品的梳妆台走过去……阳乐贞挣了一挣,略带羞意的道:“不嘛!人家……”话路声倏顿,望着路金花,满眼是企盼的神情,低声道:“姑姑!你会化妆?”路金花怔了一怔,停了下来,诧道:“不会化妆又怎敢替你打扮!你问这个干嘛?”欧阳乐贞道:“那么说,姑姑也会易容啰?”路金花又是一怔道:“易容?哈!易容术是一门极深奥的技术,我怎么会哩。”欧阳乐贞失望地叹了口气,路金花笑道:“叹什么气?你到底想些什么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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