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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刘昆道:“家父目盲心不盲,他以前一直以为李韶庭葬身河中了,突然叫出这个李字,总有他的根据!”

  姚胖子无可奈何地道:“五爷,您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我尽量在三天之内找找李老弟,老实说,我更希望他没死而见他一面,不过,我相信他断然不会是害令媛的凶手,四海镖局的总镖头也绝不会易人!”

  刘昆淡淡地拱手道:“最好在三天之后,李韶庭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兄弟就难免要得罪了!”

  语毕回头运去,姚胖子发了一阵呆,才回到柜房中,吩咐王九道:“赶快把老史跟郎小姐找来!”

  王九骑了一匹马,如飞而去,史进是因为接洽一笔生意,上京城去了,郎秀姑则回到家里歇宿!

  两处都不远,没两个时辰,两个人都来到了镖局。

  姚胖子把刘昆来访的情形告诉我他们,同时也取出那张字条来给他们过目,史进拿着那张字条,跟李韶庭以以往在庙中时、所写的诗文与抄的经册对了一下,然后道:“我只能证明这的确是李老弟的亲笔,而且也确实是近日所书,李老弟尚在人间绝无疑问!”

  郎秀姑道:“那么杀人的事也的确是李师哥所为了!”

  姚胖子道:“我不相信李老弟会做出这种事,刘琮可杀,劫镖的两个贼子可杀,但绝不会杀伤一个小女孩!”

  史进道:“也许他是不愿现露形迹,那个女孩子刚好碰上了,李老弟怕她声张,一时失手也未可知!”

  姚胖子道:“岂有此理,李老弟一身武功,要叫一个小孩子不开口,什么法子都行,何必要伤她呢?再说他不愿现身,何必又留下一张亲笔的字条给人做证据!”

  郎秀姑却取过那张字条,看了一下道:“史大哥,你看看这张字条的纸质是什么?”

  史进道:“那还用看,是薛涛笺,也是最名贵的一种素笺,散通都由作诗笺……”

  郎秀姑道:“这就对了,如果是李师哥要用来哄骗刘昆,绝不会是事先写好,多半临时书就叫人送出去,他不会随身带着这种名贵的诗笺吧。”

  史进一怔道:“这话有理,我要再研究一下!”

  说着拿起那张字笺在桌上;用茶发涨在笺上,等茶水将字笺湿透后,又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道:“字是最近写的,但至少在十几天前,而且道墨法经水不濡,非常名贵,可知他写字的地方一定很考究!”

  姚胖子道:“你有把握吗?”

  史进笑道:“错不了,我对这一道研究有年,薛涛诗笺,名墨,古砚,正宗狼毫笔,而且还是用胭脂水研磨,这是个大家小姐的闺房,才有这种设备,我奇怪李老弟上那儿去找到这么个地方的?”

  姚胖子道:“别的不去管它,我主要是知道时间,这真是十天以前写的吗?”

  史进道:“不错!至少要十天以上,墨汁才会凝聚,经水不濡!”

  姚胖子道:“十天以前我们的镖还没丢,李老弟总不会算得这么准,预先写好一张字条来行凶杀人吧!”

  史进道:“那当然不可能,至少他不会知道那两个劫镖的人会投靠刘昆!可是这字条上的语气又怎么说呢?我对书法极有研究,这的确是李老弟的亲笔,绝未经过临摹,字条既是李老弟所留,把刘昆骗出去,杀之事也不可能有别人吧!”

  姚胖子道:“字条只说一个时间与地点,而并没有指名给谁,我想李老弟一定是写给别人的…”

  史进道:“他的别人去那荒村干嘛?”

  姚胖子笑道:“你也太糊涂了,那字条上说前次相逢的地方,对刘昆来说才是那个荒村,对别人来说,自然是另一个地方,一定是另有人拿了这张字条,刚好利用上了,硬栽在李二弟头上!”

  郎秀姑道:“那会是谁呢?”

  姚胖子道:“郎姑娘,我如果知道就好了,这件事只有李老弟明白,不过由这张字条我们可以确定李老弟尚在人间,这对我们实在是个好消息,否则三天以后,我们对刘昆如何交代呢?”

  姚胖子沉思片刻才道:“三天后我们什么都不说,只要一口咬定李老弟没于那件事,绝不撤消他总镖头的名衔,刘昆要拼就拼,要斗就斗!”

  史进道:“恐怕拼不过他!”

  姚胖子道:“拼不过就把镖店关门,反正咱们能出头,也是靠着李老弟,如果没有他,我还是开酒馆,你还是开茶楼,郎小姐的父仇也报不成,为朋友两肋可以插刀,咱们受惠太多,这点买卖砸了算什么?”

  史进道:“我不在乎招牌,再苦的日子也挨过去了,跟刘昆干一下,至少不会丢脑袋,只是咱们得设法找到李老弟,叫他出头解释一下不是更好吗?”

  姚胖子一叹道:“李老弟尚在人世,不肯见我们,一定有他的苦衷,最主要的是咱们很顺利,他们认为无此必要。咱们如果遭受一次打击,他就不好意思再藏着了!”

  史进道:“如果这么做能叫李老弟出头,自然是值得的,我就怕毫无用处!”

  姚胖子笑道:“我相信另外还有人要出头呢?取回失镖的不知是谁,但在刘家寄柬伤人的一定不是李老弟的公开现身,他能取得李老弟近日的书柬,一定知道李老弟的藏身之处郎秀姑却道:“姚大哥!我想的没你那么多,但为了李师哥,任何事我们也得替他顶起来,三天后,刘昆再找了来,我一个人去斗斗他?”

  紧张的暗云笼罩在四海镖局内,但姚胖子十分沉着,根本就没有派人去找寻李韶庭,或是想法子去通知他。

  到了第二天,消息传来,刘昆在家中为金刀刘琮发丧,他躲在京城的三个哥也去了,刘家的旧日部众也有不少前去祭墓的。

  入夜,又有消息传来,说宝珠听见李韶庭尚在人世的消息后,陪同李老太太一起到长辛店来探询究竟,在半路上被劫掳,送到北通州刘家去了。

  郎秀姑听了当时就忍不住,要找到刘家庄去理论,却是姚胖子将她拦住了道:“郎姑娘,你别急,有刘五爷在那儿,她们不会受虐待的,这对咱们反而是一件好事,李老弟知道了,他绝对无法再藏住,何况刘昆这么一来,咱们在江湖道义上也站得住脚了,还是等明天吧!”

  死劝活劝,总算把郎秀姑按捺住了,当夜她也没有回家,就在镖局中,整夜擦她那两柄剑。

  姚胖子磨他的枪,史进拾夺他的三股刺虎刀与分水峨嵋刺,准备一场激烈的厮杀,因为刘家的那三个坏种搅了进来,加上旧日的一批党羽,事情要善了是不可能了。

  第三天,是个灼热的天气,一早的太阳就晒得人心里发燥,当然那也与大家的心情有关。

  长辛店的镖局很多,所以事前就都聚集到四海镖局来,有的瞧热闹,有的还想做和事佬,劝他们息事宁人,把李韶庭的名字取消算了,因为照道理上讲李韶庭是不对。

  姚胖子只是含糊以对,上午辰时将半,刘家的四弟兄由天星镖局的总镖头罗世番伴同,带了一批凶神恶煞似的江湖人,浩浩荡荡地来了,姚胖子迎了出去,但见追魂刀刘芳的气色好多了,人也胖了,他是较为幸的一个,只被削下了半只脚掌,走路一跛一拐,动作还算俐落,宝刀刘刚两腿全折,柱着拐杖,一脸凶色,可惜不能再动手杀人,飞刀刘胜只剩了一条胳臂,飞刀是不能使了,独臂中持了一口钢刀,大概还能耍几下子。

  神刀刘昆的脸色铁青,背上插着他的大砍刀,向姚胖子一拱手道:“五爷,罗大哥,如果是您二位前来,兄弟一定请二位进去坐下好好谈,可是各位人太多,局里太小,招待不开,再者有几位够不上交情,只好委屈大家,在门口站站了。”

  刘芳首先叫道:“姚胖子,你少放屁,今天不是叙述交情来的!是报仇来的!”

  姚胖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仍然对刘昆道:五爷,咱们前两天可不是这样约的吧!”

  刘昆轻叹了一声道:“家父之死,家兄们要报仇,大哥是长子,兄弟只好由他作主!”

  姚胖子冷冷一笑道:“早知如此,兄弟根本就不必出门来迎接了,大门开着,各位要找谁报仇,尽管指名叫阵好了,四海镖局绝不含糊!”

  罗世番道时才开口道:“姚老弟,咱们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你藏晦开酒楼,我这个老哥哥可没掀你的底,总算对得起你吧,今天我可说句公道话!”

  姚胖子道:“罗大哥!您一向照顾兄弟,恩深义重,只要您的吩咐不失公正,兄弟无不遵从!”

  罗世番道:“老哥绝不会偏向那一边,你把李韶庭叫出来,就没你的事!”。

  姚胖子道:“李老弟自从张家湾堕河后,一直就没有再见过他,不信您可以进来搜!”

  罗世黄道:“那倒不必,我绝对相信你,既然他不在,你把他的总镖头的名义取消了,宣布跟他脱离关系,我保证刘昆转回头就走,绝不找你们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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