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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边城笑笑道:“杜兄,以前你一身落魄,我不便冒犯你的清高,现在你穿着这一身光鲜,自然不能再算命了,为了你的这身衣服,也为了这匹马,你最少也得找份收入混混吧,而且我倒是有条明路。”

  杜云青知道他是想籍机会把镖局的事提出来,乃笑笑道:“凭本事混口饭吃并不难,以前我是不屑为此,现在既为形役,自然说不得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边城一笑,叫巴九去备了两匹马,除了原先的黑马外,另外又备了一匹,陪杜云青走了。

  出了内城,杜云青道:“边兄,有话你可以说了,我知道你送兄弟出来,必然有所指示。”

  边城叹了一声道:“杜兄,也许是交浅言深,我看你跟清华郡主之间,最好要慎重考虑一下。”

  杜云青道:“我没有骗你.今天是第三次见面。”

  “可是从你们的情形看来,似乎感情很深,清华郡主在内城是出了名的冰霜美人,对寻常男人她连话都不肯多说,居然与杜兄相偎而行,这谁都看得出的。”

  杜云青轻轻一叹道:“我也不知道她是存什么用心,她说怕冷要靠过来,我总不能把她推了开去。”

  边城道:“这我相信,而且凭心而论,像这样一个大美人,谁也不忍心推开去的,不过我相信社兄也明白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从她驳斥福安康的那些剑道理论,绝不是一个不懂剑的人说得出的。”

  “不错,而且是个剑学造诣很深的人才能说得出的,假如一流宗真是官家的秘密组织,她在里面一定居于重要的地位,不过我倒希望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陈望安是什么人,武林中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呀。”

  “一个老头子,现为大内供奉,据说是先帝雍正所组血滴子的领队,今上做王子时就跟他很接近,剑法很高,但究竟怎么高法却没人知道,因为谁都没跟他交过手。”

  “这个人现在住那里?”

  “住在大内禁宫御书房里,有时出它走走,多半是到寿亲王府邸中聊聊天、下下棋,今年九十多岁了。”

  杜云青神色微动道:“他一直都在禁宫中?”

  “好像是的,这是个神秘的人物,杜兄莫非认识他?”

  “我不认识,但是早些年,江南八侠曾几度入宫行刺,都被一个神秘剑客击败乃铩羽而归,最后一次吕四娘人宫,刚好没碰上才侥幸得逞,不知是不是他?”

  边城一怔道:“那倒不太清楚,关于内廷的事,我们很少谈,因为这是犯讳的,恐怕我还不如杜兄清楚。”

  “希望能找到这个人,跟他较较手。”

  “为什么呢?陈望安现在根本就不管事了。”

  “假如是他的话,我要除去这个人,这是先师临终托付的道命,也是先师答应了江南八侠的。”

  “柳师伯跟他有什么过节呢?”

  “没有私怨,但江南八侠是他老人家的同志知友,八侠中的白泰官、周涛、张雪如、曾仁父都是死于此人之手,国仇因吕四娘刺雍正成功而暂告中止,但八侠的私怨未雪,家师一直耿耿难安。”

  “柳师伯不是答应家师不管事了吗?”

  “是的,但那次不是为了国事,先师受八侠之邀,在西山与那个人约斗的,八侠认为只有先师的寒月剑法能对付他.可是临斗那一天,恰好遇见了令师白前辈,拦住他述旧,预定的时间是三更,等先师如时前往,约斗已提前举行了,八使丧命一半,对先师颇有怨言,先师有苦难言,一气跑去责问令师,才知道那是令师故意拖住了家师,而且促使那次约斗提前举行的。”

  边城一怔道:“这……家师太不应该了。”

  “但是白前辈却是一番好意,她知道那时先师的剑艺不是那人的敌手,当时把那人的剑式划了出来,问先师是否能化解,八侠中的甘路二侠在旁看了也没话说,虽然对先师消除了误会,可是先师一直耿耿于怀,也就在那个时候,对白前辈生了隔阂,誓不相见。”

  边城道:“原来两位老人家是因此而决裂的,这中间是非曲直.我们就很难推断了。”

  “先师曾经对甘路二侠保证,必除此人以为死友复仇,穷研剑术,终使寒月剑式更进一层,可是为了对白前辈守诺,不能进宫去索仇,及后又因为练功过度,使寒毒侵人内腑,走火入魔,才收了兄弟为徒,只交代下来一项使命,嘱咐兄弟务必达成。”

  “柳师伯有没有说那人是谁呢?”

  “没有,当时他们都以蒙面客名之,因为此人一直是蒙着面的,连白前辈也不知此人姓名,因为他是雍正的亲信,除了雍正之外,谁都不知道他的底细。”

  “无名无姓,又从何着手呢?”

  “但是剑式却变不了的,只要看见他的剑式未变,同时看见他的剑招出手,就可以确定是否其人了。”

  边城沉思片刻才道:“杜兄既有柳师伯遗命,又是为着江湖上的恩怨,兄弟自然尽力促成,不过陈望安是否其人,兄弟实在无法侦知,杜兄倒不妨在清华群主身上问问根由,她可能知道得详细一点。”

  杜云青道:“是的,这也是我明天想跟她见面的原因,否则对她有了这番较为深入的了解以后,我应该离她远点了。”

  边城道:“杜兄将要怎么做,兄弟无法置晓,只是我看她对杜兄的确是情有所钟,还要请杜兄特别小心……”

  才说到这里,他忽而止口噤声。杜云青神色也是一动。

  两人都是绝顶高手,耳目聪敏,已经听得声音掩近。

  因为他们此刻所走的是一条冷僻的巷子,马足声敲在石子上的声音很清脆,却不会有那种声音。

  那是一声轻而脆的铮然之声,听在行家耳中,立刻知道这是长剑离鞘的声音,因此两人同时勒马,回头。

  空荡荡的长巷,没有一点影子,也没有一点微兆,杜云青往那发声的方向看去,却是一排房屋,而且都是平房,晃动着一块一块的招牌。

  在白天,这是一条长街,卖的是杂货、布匹、笔墨文具等,这些店不会有半夜生意的,也不会赶早生意,所以店门在天擦黑的时候就上闩了,店伙们也都睡着了,黑漆漆的,静悄悄的,连打更都不大绕过来。

  这样的屋子藏身是最容易的了。杜云青等了片刻,才冷冷地发话道:“是那一路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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