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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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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安总算是老实下来了,两人才上台阶,观中的道婆已经迎了出来,嘻着嘴笑道:“伊公子,你可来了,妙师可盼了好久了,她吩咐过,你一来就请上揽翠阁去,她就在那儿候着您呢。” 伊戈笑道:“她知道我今天来的吗?” 婆子道:“您还说呢,您去的时候,不是说第二天来的吗,害得妙师父早也盼,晚也盼。每天都在等候着您,好不容易今天才盼到了。” 伊戈笑着上了前面大殿,循例拈香拜过了吕祖,然后一迳向后面而去,他这次是轻车熟路,用不着人带路了,而婆子要派人引他去时,他他摇摇手道:“不必了,我知道地方,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奇好了。” 婆子朝他笑笑,就让他们主仆二人单独上了小径,走离大殿,伊安已经低声咀咒道:”这些天杀的婆娘,这那里还像是道观,那婆子简直是他娘的勾栏院里老鸨子的嘴脸腔调。” 伊戈一笑道:“婆子太俗,妙真本人却不俗,且颇多可取之处。” 伊安撇撇嘴道:“那当然,九转炼狐的道行,自然比刚成气候的心妖精高深得多,否则也害不了人了,就凭先前那婆子的嘴脸德性,能把人引来吗?” 伊戈笑了笑,伊安又道:“意姑娘,刚才山下一定把我们的谈话传了上来,所以上面也布好了陷阱在等着你,回头你说话时,也把圈套张大一点,让他们当天现原形,也叫他们死而无怨。” 伊戈点点头道:“我省得,您老放心好了,倒是您自家要小心,回头一定是摆布您,免得您讨厌碍事,您可别真的着了道儿了。” 伊安哈哈一笑道:“这个你放一百廿个心,老头子一生在江上行船,大风大浪的不知经过多少,难道还会在阴沟里翻船不成?” 伊戈道:“这可难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行前周大婶还再三关照我,叫我提醒着您一声。” 伊安哼了一声道:“这个婆子,越来越唠叨了,居然连我都信不过了。” 伊戈一笑道:“大婶说您自己当然是没问题,可是您要照顾我这个手无寸铁的人。可就增加不少麻烦。” 伊安这才道:“这倒是的,意姑娘,回头你可别跟我离太远,让我照顾不看你。” 伊戈笑道:“我知道,我也会想办法的。” 说着已经慢慢走近了竹径,谈话就不便再继续了,两个人不作声,来到竹楼,但见那个叫水月的小道姑,正在楼下扫竹叶,看见他们,忙丢了扫帚迎上来,伊戈压低了声音道:”水月,你好,妙师呢?” 水月用手指指上面道:“在等着您呢!” 看看伊安,失望地道:“那位张公子没来?” 伊戈一笑道:“走了,已经上京去了。” “啊!走了,这么快,他不是说要再来的吗?” 伊戈道:“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不过他说了,考期一过,立刻就回来。对了,我也要赶了去,你要是有什么体己话,或是什么书缄,我可以帮你带去。” 水月微带幽怨地道:“我们还有什么话呢,他到了京师,还会记得我们这种人。” 伊戈笑道:“那可冤枉他了,他一直还对你念念不忘,不但叫我问候你,而且还托我带了一朵珠花来送给你,放在我的行李里,回头拿给你。” 水月这才有了点笑容道:“只要他有这份心就够了,我倒不在乎他的什么东西”这时楼上已经响起了一个娇慵的声音道:“水月,你在跟谁说话呀?” 水月忙道:“妙师,是伊公子,您终日思盼等候的伊公子来了。” “鬼东西,伊公子来了还不快请他上来,在底下闲磨什么牙,通知厨下,把素菜准备好。” 水月伸伸舌头,用手一指楼上道:“公子快请吧。” 伊戈笑了笑道:“水月,还有我这老人家也要麻烦你招呼一下,他别无所好,给他一壶酒就行了。” 伊安忙道:“不!不!老夫人交代过,叫我在路上不准喝酒的,说贪杯误事。” 伊戈道:“你放心好了,在这种地方喝醉了也没关系,是我准你喝的。” 伊安道:“少爷,您知道的,别说是喝酒了,就是用饭时,我也是无肉不下饭的,在这个姑子庙里……” 伊戈怒道:“你胡说些什么,给你酒喝还挑剔!” 水月却笑道:“没关系,老人家放心好了,我们是道观,不像寺庙那样,绝对忌荤腥的,尤其本观供奉的是吕仙祖师,他老人家游戏凡尘,随缘小往,偶而也动动小荤的,所以本观虽没有大荤。但风鸡、鹿脯、乾鱼、腊鸭等乾脯还是有的,尤其是本观后山的松鸡,又香又嫩,风乾后一蒸就透,一丝不沾牙……” 伊安笑道:“真的吗?好姑娘,那得好好尝尝,好姑娘,麻烦你给我弄上一点。” 伊戈笑着上楼,伊安帮着把东西搬上了楼,但见妙真迎在楼口,云髻高堆如黛,身着鹅黄道袍,却是轻绸所制,轻灵飘逸,丰神如仙。 这个女人确实是懂得打扮自己,伊安似乎看呆了,伊戈道:“把东西放下,你就到下面去吧。” 所谓东西,无非是一口箱子,看样子份量很重,上来时压得楼梯吱吱直响。 他放下了东西,就被伊戈赶了下去,妙真笑道:“伊公子,怎么隔了几天才来,害我天天的等,你看这楼上,天天都为你准备着。” 伊戈叹了口气:“妙师,我何尝不想来,可是一回到城里,就接到家母手书,赶我走路。” “走路!上那儿去?” “到京师去,而且还派了个老讨厌来押我上路。” 妙真道:“干嘛要这么急呢,秋试之期还早,这儿离京师虽不近,却都是康庄官道,就算是下雨地阻不了行程,这种大热天赶路多辛苦,等初秋天气好一点再上路,有个十来天也就到了,只要不误考期就行了。” 伊戈道:“这次晋京,求取功名倒不算什么,家母知道我志性淡泊,再说我又是孤枝独苗,家计也还过得去,并不须要我游宦千里以赡家。” 妙真道:“可不是吗,就算进士及第,弄个千里之外的老虎知县干着,还不如在家乡当你的举人少爷舒服,不指望着做官发财,是不必受这个罪,假使你一定要做官,而自己也出得起的话,想想办法,由拔贡的路上,照样能混上一顶乌纱,换个大老爷做做的。” 可见她对于吏情之熟,交游之广,连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门路,她都不厌其详地告诉了伊戈,以表示她对伊戈的关切与喜悦,这倒使得伊戈有点不忍心算计她了,但是想到已经跟大家配合好了,而且此女害人之多,陷人之深,则又不得不狠起心肠了。 因此她笑道:“妙师,多谢你的指点,不过我这次却是非进京不可,因为家母有一家远房亲戚,在东居户部侍郎,他有三个女儿,长次俱嫁,最小的一个今岁才满十六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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