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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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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意哥仍然板着脸道:“这是应该的,本来我还以为你自称先生,一定懂些道理,现在才知道你实在浅陋得很,根本当不起这先生二字。” 穷九先生恭声道:“姑娘见教极是,卑人立刻取消九先生这个称号,明日当恢复本名杨岸。” 谭意哥这才笑了一笑道:“你本名叫杨岸?” 穷九先生道:“是的,杨柳之杨,堤岸之岸,杨大年这小子没告诉你们!” 谭意哥道:“他只说他有位族叔如何如何,可没有介绍过你的大名,这个名字是你自己起的?” 穷九先生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是的,原来我父母给我取的名字叫杨万财,我觉得这两个字太俗气了,所以后来自己起了字,叫杨岸。” 谭意哥一笑,道:“那一定是取与自前人诗中之句了,今宵酒醒知何处,晓风残月杨柳岸,九先生不知对不对?。” 穷九先生点头道:“是的,姑娘好慧才,我正是欣赏那诗中的潇脱意境,因以为字。” 谭意哥道:“这个名字改得不好,不够潇脱,也不够身份,更不像你的为人。” 穷九先生道:“这倒要请教了,我觉得很切身,因为我就喜欢喝几杯。” “你醉过几次呢?” “一年总有个几次,因为我的量大,没有机会开怀畅饮。所以醉的机会不多,像今天这样,应该是要醉了,可是因为心情高兴,所以才没醉。” “这就是,你是个懂得酒中之趣的,而且不容易醉,因此也不用来作攻愁之具。” 穷九先生立刻瞪着眼睛叫道:“借酒浇愁,这句话我绝不赞成,心里面有事时,我绝不喝酒,因为那时有十分之一的酒量,平常可尽十斤的,那时一斤就醉了,而且入喉皆苦,一点味道都没有,那简直是酒国罪臣。” 谭意哥笑道:“这才是懂得酒趣的人,就不该去欣赏今宵酒醒知何处那诗了,因为作者的穷愁潦倒,混迹风尘,寄情于脂粉队中,经常地借酒装疯浇愁。” 穷九先生咳了一声道:“姑不论他的为人,他的诗的确是好文章,脱俗于世情之外。” 谭意哥笑道:“我倒不知道好在什么地方……今宵酒醒知何处?这是他未醉之前原本求醉,却已在问醒来之地,可见他并不是爱酒,只是在驱愁而已……” 穷九先生点点头道:“这倒也说得是,谭姑娘,真看不出,你年纪不大,酒量也有限,但是对酒却懂得不少。” 谭意哥道:“饮酒在于得趣,不在多少,我虽只能浅饮一杯,却已识得饮中之趣,比起那些虽尽一石而烂醉如泥的人,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穷九先生道:“有理,有理,小妮子,真有你的,小子,你真是好福气,前世不知敲破了多少木鱼,才修到这么一位蕙质兰心的红颜知己,你给我好好地待她,若有一点对不起她,小心我剥了你的反。” 张玉朗也笑道:“不敢,不敢,如此玉人,我心疼宝贝唯恐不及,那里还会去虐待她。” 穷九先生哈哈大笑,撑着船走了,黑影蒙陇中,却见他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丁婉卿的身上。 张玉朗笑道:“这下子婉姨可好了,找着了一个真心真意敬她爱她疼她的人了。” 谭意哥的眼眶有点润湿,哽咽地道:“她一生孤苦、颠沛,也应该有个好的归宿,否则上天就不长眼了。” 张玉朗笑道:“别羡慕她,你也很好,有我这么一个人,也一样的终身敬你、爱你、疼你的。” 谭意哥看了他一眼,轻轻一叹道:“娘他们都已是历尽沧桑的人了。因此他们现在所付出与得到的感情,比较真实和稳定,不容易改变了,我们还难说……” 张玉朗急了道:“意娘,你还不相信我?” 谭意哥浅笑了一下道:“现在,此刻,我绝对相信你的诚意,可是对于未来,我们都不必言之过早,有很多事的发生,是人力无法逆料的。” 张玉朗道:“我可以说定了,我爱你的心,永远不变。” 谭意再想了一下笑道:“这倒是可以由自己取决的,玉朗,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很够了,我们快回去吧。” 两人来到城门口,守城的老兵是相识的,开了旁边的小门,放他们进去,叨了谭意哥一块银子酒钱。 然后张玉朗道:“意娘,这街上也没什么行人,要是照你这么慢慢地踱回去的话,恐怕要等到天亮才能到家呢,我看还是我背着你走吧。” 谭意哥道:“那不是太累着你了吗?” 张玉朗笑道:“像你这点身量就能累着我的话,我那几年的武功是白练了,你上来试一试就知道你家汉子能耐了。” 谭意哥羞红了脸道:“贫嘴,这是什么话!” 张玉朗仔细地一想,才意会到方才那句话的确是太过于轻薄,于是笑了笑道:“我是脱口而出那句话,而且是想到日间九先生背婉姨的情形,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才照样说一句,却没有其他的意思。” 谭意哥红着脸道:“没羞,你是谁的汉子?” 张玉朗大笑道:“自然是你这个婆娘的汉子,总不成你想另外找汉子。” 谭意哥从来也没有说过这些粗俗的言语,现在因见四下无人,跟张玉朗调笑着说来,却觉得别有一番情味,不由把脸臊得通红,而张玉朗已经蹲下身子,叫她伏到背上来,她总不肯,张玉朗干脆一把抱起她来笑道:“这样子抱是一样。” 她的身子很轻,张玉朗抱起根本就不算什么,举步如飞,谭意哥还挣扎叫道:“快放我下来,这样子像什么,要是叫人看见了。” 张玉朗道:“你再叫得响一点,把巡夜的官人叫来了那才好呢。” 这样一说,吓得谭意哥又不敢叫了,而张玉朗拣冷僻的巷子走,那儿的灯火早歇,寂无人声,果然也没碰到人,张玉朗走了一阵,谭意哥见果然快得多,遂也不再挣扎了。张玉朗卖弄精神,有时懒得穿越巷子了,竟直接跳上人家的院墙,穿户而过。 因为还要抱着一个人,他还不敢跳上人家的屋子,怕踩碎了瓦片惊动了人,但是就这样,却已经把谭意哥吓得心头乱跳了。 不过这样一阵飞奔,只一刻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可人小的门外,张玉朗还想越墙进去,谭意哥道:“不行,娘也出来了,小丫头们一定会等门的,要是看见我们突然在屋里出现,不吓得直叫才怪,惊动了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张玉朗这才把她放了下来,涎着脸笑道:“我想永远这么抱着你,永远都不放下来。” 谭意哥心里很甜蜜,嗔着道:“不怕累死你。” 张玉朗摇头道:“不怕,说句老实话,刚才我抱着你跳高窜低的,不但不觉沉重,反而还觉得比平时轻快了不少,意娘,真想不到你的个子看来不小,抱在手中,居然轻若无物。” 谭意哥咬咬嘴唇道:“那是我的骨头轻了。” 张玉朗道:“我可没这样说,这是你体态苗条,我最怕见到拥肿痴肥的女人,虽然别人都说女人胖一点是福相,我却宁可福薄一点。” 谭意哥道:“女人进入了中年,自然会发胖的。” 张玉朗道:“那可不一定,我母亲一直到现在都还是从前的那付体态,她的妯娌们倒羡慕得不得了,同她请教致瘦之道,我母亲只有一字真诀--勤。” “勤就能致瘦吗?” “是的,勤能使人不胖起来,其实人到中年发胖之说并不确然,最主要的是人到中年就变懒了,尤其是妇人,进入到中年之后,儿女多半成长,堂上的翁姑也已年迈或过世,她成了一家之主,不像以前新妇时那么要勤奋早起、井臼亲操了,养尊处优,身体内的肥肉增加,自然就胖了起来,你看乡下的农妇,终年劳苦,发胖的就少。” 谭意哥笑道:“那也得有福气享受。” 张玉朗道:“不错,发胖的就是那些享福的,所以才叫做福相,但是你千万别胖成那样子。” 谭意哥道:“跟着你就要劳碌一辈子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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