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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中人影绰约地披衣坐起,又懒地起身,那隐隐约约的影子却令人心旌神摇。

  这的确是个懂得风情的女人,就单单这一个起身披衣的动作,已经撩人万分。

  直等她完全穿好了衣服,整个地掩起了她迷人的胴体了,外面的两个人才吁了口气。

  谭意哥的脸没来由的红了,张玉朗轻触了她一下笑道:“现在你不否认她是个尤物了吧!”

  谭意哥也低声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尤胜闻名,难怪有些人来了一次之后就迷在这儿了。”

  张玉朗笑道:“这还是开始呢,此姝动人处,你还没有领略到。”

  谭意哥不禁红着脸低声道:“玉朗,我要领略这些干嘛?”

  张玉朗也觉得那句话说得太轻浮,笑了笑道:“对不起,意娘,我以为你是个很超脱的女孩子,不会计较这些小节的。”

  谭意哥笑道:“什么小节?”

  张玉朗道:“比如说当着你夸赞另一个女人。”

  谭意哥一笑道:“我别的不敢说,这点胸襟是有的,否则我就不会来了,我来到这儿,不是为了好奇,也不是为了要探索一下杨大娘子的家中隐私,为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没必要非跑这一趟。”

  “那你是为了什么呢?”

  谭意哥微笑道:“因为你说过这儿的女人别具一种风情,而且好像很欣赏的样子,所以我才来看看,有什么可以让我学的地方。”

  “什么,你要学她们的样子?”

  谭意哥道:“我倒不是要学,但是想看着有什么可以让我效法的,她们具有这么大的魅力,总是有道理的。”

  张玉朗忙道:“这大可不必,你的本来面目已经令人很神住了,万万不可破坏了自己。”

  谭意哥笑了一笑道:“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男人涉足欢场,总是找那些能解风情的女人,但是却要他们的妻子成为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

  张玉朗很窘迫地道:“没有的事,不过男人都是自私一点,不希望自己的老婆对别人去卖弄风情。”

  “假如只对他一个人卖弄呢?”

  张玉朗轻叹:“那当然是很好的事,只是一个女人如果太解风情的话,一个男人就不能满足了。”

  “逼我倒不信,我要试试看。”

  “不,意娘,这种事情可不能试的。”

  张玉朗忘情地叫了起来。幸好这时竹一掀,一个丽人摇着曼妙的身影,袅袅地出来了。

  她的出现,使得两个人都为之一震。

  妙真的确不愧是个尤物,她穿得很规矩,洁白的道袍,一根玉簪绾住了如黛的秀发,梳成了一个高髻。

  这是一种女冠们家常的打扮,脂粉不施,可是她的眼角眉梢,却带着无限的风情,尤其是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娇的,懒洋洋的,却又火辣辣的,只要望人一眼,就像有一股能把人融化的热力。

  她的年龄不大,但也不小,大概总是二十五六吧,是正在那种最成熟的妇人风韵。

  一根白色的丝绦系住了腰肢,巧妙地衬托出她迷人的身段,表现出她圆隆的变乳,丰满的臀以及修长而有致的腿,在在都使人有想入非非之念。

  两个人呆呆地望着她,妙真却很自然,好像她已经司空见惯这种神情了,轻笑道:“张公子,好久不来,贫道正在想,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公子!”

  张玉朗笑道:“那里,那里,妙公妙法,一度交接就令人有三秋之慕,只是俗务缠身,憾未能时聆教益耳,故而今天一弟子入妙师门下,这是我表弟……”

  谭意哥道:“秋水伊人的伊,干戈之戈!”

  妙真打了个稽首道:“伊公子,失迎,失迎!”

  张玉朗笑道:“我表弟是初莅省城,家姨母要我多照顾他一下,可是我又没空,因为我即将要到京师一行,故而携他来妙师门下,望妙师多加慈悲。”

  妙真笑道:“张公子这么一说,贫道如何敢当,你们读书人讲究的是不语怪力乱神,贫道那一套僻谷练丹的登仙大道,你们也听不进去,最多只能陪你们玩玩、弹弹琴、下下棋,消遣一下而已。”

  张玉朗道:“正是,因为我这表弟很怯生,在家里太娇贵,等于是在女孩子堆里长大的,一般粗鄙的朋友,他交不来,我走后只有请妙师时加照拂了。”

  妙真用眼角瞟了谭意哥一下,笑着道:“还不知道伊公子是否肯惠然下顾呢!”

  张玉朗笑道:“这个绝对没问题,我这位表弟对男人挑剔,对女孩儿家却是最随和不过了。”

  谭意哥忙道:“表哥,你怎么说这种话呢?”

  张玉朗笑道:“在妙师这儿没关系,她的神通广大,妙法无边,准保能把你这个魔王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谭意哥道:“表哥,我是来读书求教益的,又不是出来玩的,你却把我说得像个登徒子了。”

  张玉朗道:“这是什么话,我这个表哥还会害你不成,正因为你的脾气古怪,性情又不随和,我才托妙师照拂你,她的满肚子学问,你领教之后就知道了。”

  谭意哥向四下一看道:“一看这屋中布置就知道了,妙师定然不是俗人。”

  玉朗大笑道:“岂止不俗,而且还是个大大的雅人,你会的她无一不会,她会的你未必全行。”

  谭意哥道:“这倒要领教领教。”

  妙真一直在旁边浅笑不语,谭意哥就领略到此姝的第一个讨人喜欢处。她不会像一般的风尘中女子那样喋喋不休地去奉承人,当两个男人在说话时,她全神贯注地听着,好像是参加在里面,然而却不插嘴,而且一直带着可爱的笑容。

  这虽是小节,却是大学问。

  因为她让人得到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她是个讨人可爱的伴侣。

  水月把一个漆盘端了上来,里面是一口黄泥小火炉,烹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壶。

  她把漆盘放在旁边的席子上,妙真就起身到一边的橱子里,取出一套精致的茶具,打开一个竹丝杂着金丝编成的小茶罐,里面大概贮着半罐茶叶,才一开罐盖,就有一股清香扑鼻。

  张玉朗笑道:“这就是所谓的神女露吗?”

  妙真笑道:“张公子,府上虽然开着七府最大的茶庄,但是我敢担保你拿不出这种茶来。”

  张玉朗接过茶叶罐,倒了几片出来看了道:“这茶种是顶上的品质,是那香味特别。”

  妙真笑道:“你可别说是掺了香料。”

  张玉朗道:“换了个人,一定会这样说,但是我知道那香气是茶叶本身所具有的,不是焙制时添加的。”

  妙真笑道:“到底是茶庄主人,行家说的话毕竟与众不同,我这神女露一共只款待过十位客人,前面那十位竟没有一个说出张公子那番话的,他们一开口就问我添的什么香料,叫我好生失望。”

  张玉朗道:“不过我也实在奇怪,没有一种茶能具有这种浓郁而醉人的香味的。”

  妙真笑道:“这是我自己培植的品种,说穿了倒也没什么,只是费事点而已,那是前年,我在后面的小坡上,种了十株新茶,然后每天用胭脂水去灌浇。”

  谭意哥忍不住道:“什么,胭脂水也能灌浇的?”

  妙真道:“寻常的胭脂自然不行,这胭脂膏却是特制的,是用玫瑰与凤仙花瓣掏汁熬炼而成,完全是天然色香成分,所以化了水用以灌溉,倒是没问题。”

  谭意哥道:“那得要多少胭脂来消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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