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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语毕目露凶光,祁连山大叫道:“夏侯大侠,快进入敝派圣坛,这老贼已经动了杀机。”

  夏侯杰端立不动,赫连新冷笑道:“祁兄这是多此一举,夏侯杰若是肯逃命的话,我就不会杀他了。因为一个人肯爱惜性命,必然也会不择手段以求自保。”

  夏侯杰朗声道:“赫连新,少废话,你想怎么样?”

  赫连新冷冷地道:“没怎么样,你武功的源流很杂,兵刃拳掌样样来得,我倒想试试你如何能在我的剑下逃生。”

  夏侯杰傲然而立,不去理睬他。

  乔璇姑却叫道:“你不要脸,堂堂一教之尊,竟然欺负一个赤手空拳的人。”

  赫连新笑道:“我不想欺负他,只要他能找出一件可堪匹敌的兵器,我不反对他使用!”

  夏侯杰淡然地道:“不必!与其拿一柄凡铁束手缚脚,倒不如空手来得干净俐落!”

  赫连新大笑道:“你倒是颇有自知之明,老夫也就不客气了!”

  说毕长剑一举,慢慢指向夏侯杰,就像是猫儿捕捉到一只肥壮的老鼠,摆在掌中端详,想选一处最合意的地方咬上第一口。可是夏侯杰的反应却出乎意外的冷淡,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这使得赫连新非常失望,以讥讽的口吻问道:“夏侯杰,你似乎不打算抵抗!”

  夏侯杰淡淡地道:“不错,但也不完全正确!”

  赫连新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说呢?”

  夏侯杰道:“我们之间的功力悬殊,即使我们处在相等的条件下对搏,我都无法胜过你,何况是空手面对着你持利器,抵不抵抗都难免一死,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赫连新哈哈大笑地道:“中原第一剑手,居然会有这种可怜相……”

  夏侯杰飞快地道:“你别得意,我之所以不抵抗,是因为无法在抵抗中保全性命,可是我并没有打算束手待毙!”

  赫连新道:“你不抵抗,又不束手待毙,这话倒是令人费解?”

  夏侯杰轻蔑地一笑道:“没有什么可费解的,我已经存心给你杀死了,可是也不能白白地被杀,多多少少我都要捞回一点代价!”

  赫连新道:“你打算捞回点什么代价?”

  夏侯杰道:“这还无法决定,要看你先从我什么地方下手,你如砍我的手,我就给你一腿,你如砍我的脚我就回你一拳,不管拳脚,只要你挨上一下,也会叫你半死不活,别人就有机会杀死你了!”

  赫连新大笑道:“这是老夫此生所听过最大的笑话,老夫遇过比你更强的对手,结果死在老夫手下的没有能伤及老夫一毛一发……”

  夏侯杰冷冷地道:“那不同,别人在对搏时,心中尚存侥幸逃生之念,所以才没有还手的机会。我已放弃求生之念,一心用在如何反击你之上,自有十成的把握!”

  赫连新怔了一怔,神情转为严肃,沉声道:“夏侯杰,你倒是把我给吓着了,一个置生死于度外的敌人是最危险的,老夫在下手时,倒是要拣一处最安全的地方!”

  夏侯杰道:“没有安全的地方,我死意既坚,四肢五官都可以作为反击的武器!”

  赫连新道:“老夫第一招就砍下你的脑袋呢?”

  夏侯杰道:“这是我最希望的事,根据一般的情形,人丢了脑袋,躯体尚能作片刻的挣扎,我无头的尸体会扑过来抱住你,这样祁帮主也好,乔姑娘也好,杀死你不过是举手之劳!”

  赫连新勉强地笑道:“你以为老夫会相信这种荒唐的故事吗?”

  夏侯杰庄容道:“一点也不荒唐,人为万物之灵。一灵不昧,在气绝后仍然能控制自己的行动!”

  赫连新忍不住叫道:“胡说,老夫绝不信这一套。”

  夏侯杰道:“信不信在你,不过我可以举出许多实例,例如快刀的故事,宋室大臣陆登的故事……”

  赫连新连忙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夏侯杰微笑道:“快刀的故事是一名待决的囚犯听说一个行刑的兵士刀法极快,杀人毫无痛苦,他便要求用那位兵士行刑集首,结果一刀砍上去,那囚犯的头掉在地下,还能叫出“好快的刀!”四个字。宋室名臣陆登为金兵攻破,城破后不甘受握而自刎,死后遗体屹立在大堂前而不倒……”

  赫连新叫道:“这两个故事我都听过,那根本就是无稽的传说。”

  夏侯杰庄容道:“不是传说,人的精神就是一股气在支持着,只要这股气不散,一切都是可能的。”

  祁连山支撑着站起来道:“我相信夏侯大侠的话,凡事都是一气之为用,陆登是忠烈之气支持着,死后犹能慑敌,那死囚是戾气支持着,死后尚能作惊人之语。夏侯大侠是英烈之士,这股英烈之气,必能所向无敌……”

  赫连新色厉内荏地叫道:“老夫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岂会被你们这几句话就吓倒了。”

  夏侯杰道:“没有谁要吓你,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一下。”

  祁连山道:“不错,你可以试一下,我与乔姑娘也准备着。”

  赫连新口中叫得响,举剑的手却在轻微的震颤,可见他心理还是有点害怕。

  夏侯杰从容地笑道:“假如你另外还有人在旁边,也许可以帮你挡一挡,因为人死而气散,绝对支持不了多久的,目前你只有一个人,那就很难说了。”

  祁连山道:“假如你那个徒弟不受伤,你的机会也多一点,谁叫你太相信自己了。”

  赫连新把眼光移向祁连山与乔璇姑。

  夏侯杰明白他的想法,随即道:“你就是先把他们杀死了,仍然无法使情势改变得对你有利,祁帮主门下仍然有很多人守在地道的入口处,他们自然也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别打那个主意吧!”

  乔璇姑道:“不需要别人了,夏侯相公的话使我也得到一个启示。夏侯相公能做得到的事,我们也做得到,只要你对我们之中一个人出手,其他两个人都有机会收拾你。”

  祁连山大笑道:“不错,人到了不怕死的时候,对于最后一口气的运用大致都差不多,赫连新!我现在倒是欢迎你先对我下手了。”

  赫连新此时的神情极其困惑,他明知道这是最荒唐的事,却又不敢轻易尝试。祁连山得意地道:“赫连新,你武功虽高,占尽上风,却曾有不敢杀人的时候,要是让你魔心圣教的门下知道了,对你这个教主的威名可是大大有损。”

  赫连新毕竟阴沉,居然收回长剑道:“老夫行事从不冒险,今天明知是不可能的事,老夫也不想杀你们了。”

  祁连山道:“你想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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