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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楚平感到一路上的阻碍重重,不知道宁王还派遣了多少人追杀他们,于是改变了原意,干脆乘舟直放金陵,在船上不靠岸,至少安全得多。

  石生与陶术祖被遣去处理冷剑堡的善后,陆华跟着他们一起上了船。

  这是一个月圆夜船在江心顺流而下,楚平忽然高兴了,抱了燕玉玲的古琴坐在船上抚琴,朱若兰以洞萧为和,葛天香会弹琵琶,于是借用了燕玉玲的玉琵琶,三个人在船头上一面奏乐,一面赏月,构成了一幅行乐图。

  弹了几支曲子后,三个人的心境中充满了平和之感,楚平叹道:“若兰,记得上次在金陵刘笑亭的松雪园中,我们合弄过一回音乐,忽而流光半载了,这半年来我们西出大漠,跋涉万里,九死一生,又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险,只有今天算是最平静的了!”

  葛天香则望着他笑道:“相公,不知怎的,我依然有点不寻常的感觉”

  楚平哦了一声道:“怎么样的不寻常呢?”

  葛天香道:“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总觉得好像要出事情,而是天翻地覆,极为重大的事情!”

  朱若兰笑道:“天香姊,你是惊心动魄的事情经历太多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葛天香道:“也许是这样吧,不过这种感觉对我而言,倒也并非是完全无稽,每当我有这感觉时,总是会发生点事情,百试不爽!”

  朱若兰道:“这么说来,天香姊竟有预知休咎,先测灵变的能力了?”

  葛天香道:“兰妹,我不是在跟你说笑话,虽然我知道我很荒诞无稽,但每当我有这种时,就一定会发生事。”

  楚平哦了一声道:“什么样的冲动?”

  葛天香的神情有点扭促,想了一下才道:“说出来你们不许笑我,那是一种想要洗澡的冲动。”

  朱若兰仍然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天香姊,我听说你以前杀人多半是在在沐治时。”

  葛天香点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为这件事很多人对我生出误会,认为我是故意的,使我感到也是有口莫辩,因为我自己也感到难以解释,只好说我有洁僻,非经沐浴后无以入眠,而且为了遮掩这种解释的勉强,有时我迫得在不想洗澡时,把脚上料理妥当,水已凉了,我几乎是咬着牙齿跳下盆去…”

  朱若兰听得莫明其妙地道:“这就怪了,别的事还可以勉强,你洗不澡,难道还有人会强行干涉不成!”

  “那当然没有,但是正因为我有那种毛病,我必须维持那种解释,才容易使相信,为了要使人相信,我就必须要维持每日一浴的习惯!”

  “天香姊,你究竟是什么毛病呢?”

  “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每当有事将要发生时,我会全身冒冷汗,湿腻腻的,不洗澡简直过不下去,同时一面冒冷汗,一面则又胸口闷胀异常,一定要把窗子全打开透得过气来,这种毛病在夏天也还好,在冬天也是一样的,以至有人以为我是故意敝开窗户,当众裸浴,诱使人来犯罪,那真是天地良心。”

  朱若兰笑道:“传言固不足取信,但是那些人,如果看见你这么一位绝代尤物,打开了窗户,尽示妙相,难免不会想入非非的!”

  葛天香红着脸道:“所以我尽量地忍受了,只要不是持着武功硬想欺负我的人,我都原谅他们了,对那些闯入者,才用阎王帖子,不过略可告慰的是真正死在我阎王帖子下的人,多半不是为劫色而来,而是存心要杀我的人,他们趁我那个时候下手,其心已可诛!”

  楚平笑道:“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你似乎没有给我那么些个机会,一动手就以阎王帖……”

  “那一次我是全无警兆,而且是真正地在沐浴,心里全无准备!”

  朱若兰道:“前两天呢?”

  葛天香道:“是的,我感到很烦躁不安,但因为跟你们在一起,我不能像发神经似的,突然叫人给我备水侍浴,所以我只好出去吹吹风,透透气,好容易才舒畅了一点,那些杀手个已经悄然而至了!”

  楚平道:“现在你又有那种感觉”

  “是的,我先是打了个冷战,接着身上似有汗意,但只是那么一阵子,想来虽有凶险,大概也不会很严重!”

  才说到这儿,她又打了个冷战,眼前忽地一黑,因为不知何时,忽长空鸟云掩月,眼前暗了了来。

  接着雷电交作,豆粒般大的暴雨间以拳大的雹粒也落了下来。声势很惊人,大家只好躲进了舱中,楚平道:“舵叶已摧,船也失了控制,雹霸疾作,这是突生的变故,大家最好要小心一点,每个人都要作应变的打算,随时准备弃船,天香,你不会水性,找根绳捆两块木板在身上,若兰照应她一点…”

  船上另有小红小绿为首的十数名诗女倒都是会水的,楚平要陆华跟她们,大概也是这么一会儿功夫舱外已风雷大作,楚手冒着疾雹到外面看看,只见迎面一片黑影如山压至,那是一条大船,拦腰撞上飞燕肪十几倍,船头包着铁甲,似乎是战船,但楚平也只来得及看见这些,身子被懂得飞起,楚平连忙一提气,正想运转身形,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忽然大船上飞出一道黑忽忽的索影,未等楚平稳住身形,身上已经被一个紧紧的力量拉住了,直向大船的舱中扯去,势子极快,极为有劲。”

  楚平是识货的,他在索影临身之际,曾经振了一振,可是那道索子围在身上竟如同有感觉一般。

  他的身形才动,长索轻轻一抖,把他的人扯得急转,一面转,一面加重了身上的束缚,困得更紧了。

  楚平知道控制这长索的人是个绝顶高手,人在空中,他是无法振脱的,为今之计只有装作功力平常,由得对方拎去,在对方疏于戒备下,再行脱身还对产为有力,而且这一次形势对自己更为不利,因为自己是乘了一条船,船上有十‘几个人,虽然只有一个葛天香不解水性,但是座舟已碎,这边船上有好些高手在,力斗万难是敌手,如果被抓了几个,想要救人就难了,最好的办法是让对方抓住,看看自己这方,多少人被擒,而后再会合他们一起营救。

  打定了主意,他只挣了两手,就任由对方给扯进了舱里,又被人点了穴道,加速困绑了几道,被人提了起来,扔进一个好像是长形的木箱,砰的一声,上面加了道盖子,接着听见加锁的声音。

  楚平并不慌,他感到对方点穴的手法很平常,只要运气一冲,就可以冲开,而且因他的绳子虽然粗,却是连身子带双臂一起困紧的,他只要冲开穴道,施展缩骨法,就可以把双臂脱出,只要两只手能行动,楚平就没有可怕的人了。

  楚平深吸一口气,目前已无可做的工作,只剩下对方在什么时候放他出去了,但是楚平毫不着急,他觉得大可趁这段空间的时间养足精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平听见了有人谈话。

  首先是一个低细而微哑的女子声音:“启禀二位姑娘,王府的柳寒山师爷舟求见。”

  然后是一个极为清脆悦耳的声音:“他倒是很快,叫他过来吧!小芬等他过来后,你就带三个人过他的船去,把他船上的人全部解决掉,不能留一个活口,也不能发出一点声息,听得懂吗?”

  “是,不过,姑娘他船上有二十多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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