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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姬明还在后面笑着调戏道:“李兄弟!你不妨考虑一下我的话,我先替你在娟妹这儿疏通疏通。”

  李秋鸿装着没听见,走出很远后,呼鲁哈才道:“老师千万要慎重考虑,那个女人私德很不端。”

  李秋鸿愠然道:“呼贤侄,如果你不是无情的兄弟,我真会给你两个嘴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呼鲁哈憨直道:“老师,我是真心敬佩您,才说这种话,洪金莲人并不坏,但私生活太不检点。她是个苗人,却偏偏喜欢汉人,年轻的汉家儿郎给她沾上不少,她看中的男人,很难逃得过她的手去。”

  “以前有个人为我说过媒,我嫌她太滥,她嫌我太丑,两个都不中意,老师千万小心点,以后少跟她接近。”

  李秋鸿道:“我连她的面都不想再见,还谈什么接近。”

  呼鲁哈笑道:“那恐怕很难,老师只要在苗疆,她随时都能找了来,推都推不走。”

  李秋鸿道:“在你的地方,她也能随意行动吗?”

  呼鲁哈道:“我们两族虽然不太融洽,但苗族之间没有领域,她要来我也不能赶她走,除非她到我住的地方去,我才可以拒绝她,否则我也不能太得罪她,因为她也是一族之长,开罪她而引起两族的纷争可太没意思了。”

  楚无情道:“她这次带着外人闯人你的峒区,还杀死了你的族人,难道你也不能向她追究吗?”

  呼鲁哈苦笑道:“那恐怕不成理由,谁也看得出,她并没有存心帮他们,否则她对苗疆的地理很熟,不必找我妹妹,也能找到毒蜂而取得王蜜。”

  楚无情道:“杀人的事呢?”

  呼鲁哈道:“只要她没杀就不成其为罪名了,事实上她已经算帮了忙,如果她真心要跟我们过不去,把人带到我族人的居处去,死伤将更多上几倍,这片神岛是我们苗人共有的,死伤争斗只好认命,不能算是侵犯。”

  李秋鸿急了道:“无情,这都是你给我惹来的麻烦,你给我设法解决去,否则我真不饶你了。”

  楚无情想想笑道:“老师放心好了,如果她再找来,由弟子出头应付她,绝不再让她缠上老师。”

  李秋鸿道:“最好是如此。你明知道她不是赛花姑娘,佩要我去救她,你就得替我担当。”

  楚无情笑道:“当时我只知道那不是赛花义妹,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反正由弟子全部负责好了。”

  呼鲁哈忙道:“兄弟,你用什么方法应付她呢。这个女的可不好缠,别把你自己给缠上了。”

  楚无情一笑道:“我自然有办法,既不开罪她,又能叫她乖乖地死心而退,但现在可不能说出来。”

  因为这片神岛是陆地,他们走得很快,但神岛占地颇广,也走了好一会儿才达边缘,前面是一片泥沼,小树丛生,高不及人,看上去不可能藏人,他们只好绕岛而行,又转了一阵,却见一带平地,连接着神岛,那平地狭长仅两丈多宽,寸草不生,土质泛黑色,好像是一条道路,蔓延里许,有一座孤峰,怪石峥嵘,古松刺天。

  呼鲁哈望也不望,准备绕过那一片地带继续往岛的另一端行去,楚无情道:“大哥,那边是什么?”

  呼鲁哈忙道:“我妹妹不会在那儿的。”

  楚无情道:“何以见得呢,那正是藏人的地方。”

  呼鲁哈道:“不会,那是我们的禁地,据说是神灵居住的地方,凡是苗疆的人,谁都不敢过去的。”

  楚无情道:“大哥!你的族人也许相信有神明,你却是知识开通的人,应当知道所谓神明乃是人虚构出来的,用意在警戒人们不敢做恶事,并非真有其神明。”

  呼鲁哈一叹道:“兄弟!我并不迷信,但这岛上的神灵却似乎是真存在的,我们苗疆每年都要举行一次生祭,轮流由各族司祭,轮到的那一族,必须献出一个处女作为牺牲,这个规矩几千年来从未断过,连我也不知道始自何时,我刚接任的时候,还不相信,硬是不肯用活人。”

  楚无情道:“蛮荒之地,用活人作祭品并不稀奇,那是迷信神力之故,但像大哥这么开通的人……”

  呼鲁哈叹道:“我不信的结果,为族人带来了一场大难,当夜那边山上就雷声不绝,火光冲天,一夜之间,我的族人死了整整一百个,第二天族中长老都怪我得罪了神灵,补送了一个女孩子去,才消洱这场灾祸,以后谁也不敢违背规矩了,这的确是事实。”

  楚无情愕然道:“真有这么回事?”

  呼鲁哈笑道:“我总不会骗人吧,虽然我还是不信,但却不敢再拿族人的生命冒险了。”

  李秋鸿问道:“你的族人是怎么死的?”

  呼鲁哈面有惧色道:“顶上一个尖孔,全身发黑,像是被吸光了血肉只剩下一层枯皮包着骨架。”

  楚无情道:“身上发黑,那是中毒的现象。”

  呼鲁哈苦笑道:“我们苗人对用毒是大行家,就是找不出什么毒,再者死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了跟家人共处一室,也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除了神之外,我实在找不出第二种解释了。”

  楚无情又问道:“神明要处女作祭礼干什么?”

  呼鲁哈道:“不晓得,被选中的处女全身冲洗洁净后,赤着身子,走过这条沙路到了对面后,就永远没下落了,也只有牺牲的处女可以安然通过这条路。”

  李秋鸿忙道:“别的人呢?”

  呼鲁哈道:“不晓得,自我出世以来,就没有人敢试,听族中的长老说,曾经有人想前去一探究竟结果快到山峰时,但见火光一闪,雷声一响,就消失不见了。”

  李秋鸿又问:“活生生的不见了?”

  呼鲁哈脸色凝重道:“是的!这边有人亲眼看见的,人化成了一团黑烟,就这样消失不见,以后就再也没人敢试了。”

  楚无情道:“我不信有这回事。”

  呼鲁哈道:“你必须相信。”

  楚无情忽然蹲在地下问道:“呼大哥,赛花妹子是否左脚有六个脚趾头,平时不穿鞋子的?”

  呼鲁哈愕然道:“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楚无情手指地下道:“她到那边去了,而且至少还有两个人追着她过去的,你看地下有脚印。”

  三人都蹲下,果然看见地上有三对淡淡的脚印,两对是穿靴子的,一对却是赤足,足印纤细,显然是女子的脚迹。

  而且左边确是有六枚趾印,呼鲁哈大急叫道:“不好了,我妹妹没命了,她为什么要去送死呢?”

  楚无情道:“她一定是被人追得太急,无可奈何之下,将敌人引向这条死路,拼个同归于尽,不过我判断她还没有死,只是不知遭遇到什么了。”

  呼鲁哈眼泪都流出来了,哽咽道:“怎么会不死?这是条绝路,可怜我两个妹妹都送命在这里了。”

  楚无情愕然道:“怎么会有两个妹妹呢?”

  呼鲁哈垂泪道:“另一个是赛花的姐姐,那年她才十三岁,我得罪神明后,不忍将别的人送去祭神,她自告奋勇前去充任祭礼了,那是十二年前的事,她如活着,有二十五岁了,想不到赛花又送了一命。”

  楚无情道:“大哥!你别急,我说赛花还没有死是有根据的,你不是说私闯的人,必然会有雷声火光将人消灭了吗?我们上来很久了,却没有听见雷声呀!”

  呼鲁哈道:“这只是传说,谁知道是不是一定会有雷声呢,但前去的人必死无疑,因为每年送去牺牲的都没回来过。”

  楚无情想想道:“我认为那边一定有古怪,但我不信有神明,即使有,要活人作牺牲,必是个恶神,我要过去一探究竟,老师意下如何?”

  李秋鸿道:“我也不信神明之说,这多半是人为的情况居多,我主张前去看看,只是要小心一点。”

  呼鲁哈道:“使不得,要去也该我去。”

  楚无情毅然道:“大哥身负一族之重任,不应前去涉险,但我知道叫大哥不去是不可能的。我们一起过去就是了,人多也有个照应,我们准备一下。”

  呼鲁哈道:“兄弟,老师,我看你们还是别去涉险吧,虽然我妹妹的足迹显然是往那边去了,但不必为了她一个人,又赔上你们两位。让我一个人去看看,生也好,死也好,绝没有理由要你们去冒险。”

  李秋鸿道:“呼贤侄,这是什么话,如果你不是为了跟我们结交,也不会得罪柳叶青,更不会发生那些事。柳叶青即使要上苗峒,也会好好地跟你商量,你妹妹自然不至于被逼遇险,为了这一点,我们也难辞责任。”

  呼鲁哈愤然道:“柳叶青与千蛇谷对我们苗疆眼红,不止一日了,这些事迟早会发生,如果没有老师与兄弟的照顾,只怕我回不到苗疆,我的族人更将全数受害。”

  楚无情道:“大哥别说这些了,我们是歃血为盟的兄弟,就当患难相共。赛花妹子虽未见过面,我一样有责任要去寻找她,当然此去不免涉险,但我与老师都是不信邪的人,光是听那些奇怪的传说,也非要一探究竟不可,更何况是为了救人呢。现在我希望多了解一下,也好预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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