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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忠顺王笑道:“无所谓损失,东厂是个衙门,又不是本爵的和产,本爵只是少操点心,今后请西厂方面多偏劳,本爵只有落得轻松而已!”

  汪振会意地道:“但王爷可不是闲得下来的人,王爷公忠体国,乐于为国宣劳,朝中无人不知,王爷放弃了这些职务,想必会有更远大的发展!”

  忠顺王哈哈大笑道:“老汪,你实在太了解我了,本爵对搞厂卫,本就兴趣不大,你想必也知道,本爵是领军的,现在还兼任天下兵马总提调……”

  汪振道:“那是王爷深通韬略,指挥有方,只是这兵马总提调,要等有重大战事时才会有事,刻下可是清闲得很,王爷岂非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忠顺王道:“正因为如此,本爵才感到忧虑,国家承平日久,师老兵衰,各地兵镇处的情形,老江想必也清楚的。

  那些将领们疏于训练,军纪废弛,甚至于吃空额,冒克军响的事情,十分严重,这种的军队,真到了有事的时候,根本不堪一战!”

  汪振道:“这倒是确实的,皇帝有一次也跟咱家谈过,深以为忧,他说所有的军旅中,只有南宫将军所领的水师是保持精良的。

  所以倭寇屡扰我沿海地带,多亏有南宫将军的部属戚继光为镇,才能予以痛剿,而戚部之所以能够面战面胜,最主要的是靠着南宫将军不断地召募新军,再加训练后,给予不断的源源补充……”

  忠顺王大笑道:“是极!是极!水上有南宫将军为长城,才能保住海疆的平静,但我华夏只有一面临海,其余三面都有强夷环伺。

  虽然他们目前还没有进犯的迹象,但根据边报,已有不稳之意,犯边已是意料中事,不得不预为之谋!”

  汪振道:“这是军国大事,王爷该在朝廷上提出来,跟阁部大臣商量去。”

  忠顺王道:“他们懂个屁,那批书生腐儒,整天只会倡言什么仁德治邦,还在嫌国家养兵太多。”

  汪振笑道:“实际上朝廷养的兵是不少,每年朝廷的收入,多半支付在养兵的消费上去了,只不过照王爷的调查,养的兵没多大用而已。”

  忠顺王道:“正是这话,所以本爵才想创精兵主义,重新招募训练一批新军,慢慢地去接替那些老弱。

  本爵估计了一下,全国所有的常设兵员,约为五十万上下,花个三五年时间,只要训练个二十万人,就可以完全接替他们了,如此一来,军资靡费可以省下一半而战力数倍之。”

  这个计划听起来并非不佳,而且还切中时弊,确为兴军之道,只是忠顺王另藏祸心,当又另作别论了。

  汪振装作不知道,居然也点头道:“王爷这个构想十分有见地,咱家是全力支持的,在皇帝面前,咱家也会大力鼓吹,促成其事的。”

  忠顺王道:“老汪,本爵知道你会赞成的,其实这件事是为了国家,为了朝廷,也非办不可,大家赞同最好,反对也没有用,本爵计划已久,已经开始着手筹划了,最近就要付诸实施了。”

  汪振道:“原来王爷早就筹划妥当了。”

  忠顺王道:“当然了,这是个很伟大的计划,本爵一定要有了充分准备,才能提出来,若是交付朝廷,即使他们同意了,再等慢慢的着手筹划,十年也弄不出个名堂来,但这却是迫切之务,耽误不得的。”

  汪振很落槛,他知道忠顺王既已敢作如此宣布,说不定早已开始着手,连兵员都已募集了一部分了。

  他也明白自己反对没有用,何况这个大问题,也不是自己能作主解决得了的,倒不如留给皇帝去伤脑筋吧。

  因此,他一笑道:“咱家对治军练兵可是一窍不通,但不知王爷要咱家干什么?”

  忠顺王似乎没想到汪振会如此痛快答应的,因此颇感意外地道:“老汪,你是真的支持?”

  “那还假得了,咱家对阁中几个老厌物也没多大好感,觉得他们光会念书讲道理,却办不了正事,而且有些藩镇将领也闹得太不像话了,王爷有意整饬一下军务,咱家自然是同意的。”

  忠顺王道:“你肯支持就好了,本爵立刻就着手干起来,你去向皇帝说明一下后,通知户部拨款下来,朝廷中再有谁反对,你就以西厂的身分对他们劝说一番!”

  “这个咱家的口才可不行,说道理争不过他们,王爷何不自己提出呢!”

  忠顺王道:“本爵懒得去跟他们啰嗦,所以才全权委托你了,你支持本爵,本爵自然也全力支持你。

  你身领两厂,可以放开手干,哪一个不好说话,你也别跟他多啰嗦,抓到厂里给他们一顿鞭子,若是再无法使他们回心转意,干脆就给他们一刀了事。”

  “这个咱家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吧?”

  忠顺王笑道:“以后就有了,厂卫办事,本就有权先斩后奏的,我们两方面合作,再加上南宫统领的精明,巧妙运用,谁还能反对我们。”

  南宫少秋道:“汪老伯,家伯父也一直对刻下的军务感到不满,所以他老人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首先着手整顿了。现在有人出来整顿全国军务他自然是支持的……”

  忠顺王道:“本爵只管练军,两厂的人员,全归汪老提调,同时也整饬一下朝纲,对那些光会讲话而不通实务的老厌物们,汪老斟酌情形,该留的留,该斥退的斥退,该杀的杀,有本爵与南宫将军水陆两军的支持,汪老就是朝廷中最有权力的一个人了。”

  汪振哈哈笑道:“全仗,全仗,咱家三方面合作,才能轰轰烈烈的干下一番事业来,百年之后,青史上少不得咱们光辉的一页。”

  忠顺王也大笑道:“说得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活着总要为后人留下些什么,拿酒来,我们为今后的合作要于一大杯。”

  从人送上了三盅酒,忠顺王举杯劝饮,自己首先一干而尽。

  南宫少秋道:“王爷,现在汪老伯也同意了,为了证明今后合作的诚意,王爷该交出一样东西。”

  忠顺王道:“什么东西?”

  南宫少秋道:“费德进的人头。”

  忠顺王一怔道:“这不是叫本爵为难吗?”

  南宫少秋道:“费德进是汪老伯手下的要员,汪老伯对他十分信任,但他居然出卖了汪老伯,这种人就不可靠。

  将来他也可能会背叛王爷的,再说,王爷杀了此人,才证明王爷合作的诚意,将来绝不再在自己人身上打主意!”

  汪振道:“正是,费德进这王八蛋并不是什么要人,但咱家一口气难平,王爷若是一定要包庇这个人,则是王爷没把咱家看在眼中,这种条件下谈合作,咱家的兴趣实在提不起来!”

  忠顺王还在沉吟!

  计全道:“王爷他们两位说的也是,费德进不过是个小人而已,二三其德这种人绝不可留了,既然以后要合作无间,就该杀了此人以见诚意!”

  忠顺王终于点了一下头道:“好吧!计先生,麻烦你辛苦一下,他就在殿中。”

  计全才站了起来,南宫少秋已笑道:“计老也请坐吧,在下只要王爷点个头也示诚意而已,要想杀他,我相信我自己还是有办法的,苏先生,请把人头拿进来!”

  一条人影自院外飘落,坠地无声,手上提着颗人头,赫然正是费德进。

  忠顺王与计全等人脸上都变了色!这所别宫已经在他们的严密戒备之下,正门口是故意示弱,才没有设太多的警戒,放了几个人在那儿,必要时,正殿内的人手可以出去作全力的支援。

  但是对方的人却说来就来,如入无人之境,这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个人讽刺。

  南宫少秋笑笑道:“王爷,我们不是空谈合作,至少也要显示一下我们的本钱,西厂接管了全部厂卫事务,我们也要显示,我们确有担负这个工作的能力。

  现在王爷大概可以放心了,我们合作之后,若有那个不开窍的人意图跟我们过不去的时候,我们随时都有摘他脑袋的本事。”

  忠顺王只有付之干笑道:“不错!不错!南宫统领手下有这样的能人,本爵自然太放心,厂卫工作在统领手中,想必更有成效。”

  南宫少秋忙道:“王爷谬赞,不过苏先生是家伯你的好友,是我的长辈,他只是来帮我这个做侄的忙,可不是我的手下!”

  苏秋道:“南宫将军虚怀若谷,大家都乐于相交,无非是以热血报知己而已,目前是不知道他一下子爬得这么快,所以只要我一个人来。

  现在王爷既然另有壮图,把厂卫全交给了他,在下少不得要多邀几个人来,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王爷大可安心。”

  忠顺王道:“南宫将军那儿如苏先生的高才,还有好几位吗?”

  苏秋笑道:“苏某可算不得高才,同伴高于苏某的大有人在,南宫将军知道他的性情与朝中一些权贵不太投契,得罪人处难免,所以转而向江湖朋友求助。

  大家也很乐意协助他,多不敢说,高于苏某或与苏某不相上下的总还有十来位吧,苏某打算邀一半的人过来,接下厂卫的工作,大概足够了!”

  忠顺王道:“够了!够了!平心而论,有苏先生一个人,也足堪应付了。

  苏秋道:“苏某却不敢如此托大,将军对这个侄儿十分器重,视为日后的事业继承人,苏某怕一个人保护不周,还是多邀些人来的好!

  我们这些人办事的能力或许不足,但是入龙潭、闯虎穴,取一个人的首级,却是绝对胜任的,所以日后谁要不得于我这个侄子,他就得小心点。”

  忠顺王只有再度干笑道:“说的是,南宫统领年轻有为,内有一干高人相助,外有汪老和本爵全力支持,谁还敢动他分毫,连皇帝都没这么大的胆子。”

  语毕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南宫少秋道:“王爷,很对不起,虽然苏先生早就摘下了费德进的脑袋,但是王爷本人也同意了,这就不算是冒犯了,王爷想必不会放在心上的。”

  忠顺王脸上一阵变色,但计全举杯啜了一口酒,忠顺王立刻转过脸色来道:“当然!当然!费德进在名义上仍是汪老的手下,苏秋此举乃是替汪老执行家法,剪除一个不忠的下属而已,本爵十分支持的,来!来!为庆祝我们合作无间,我们再干一杯。”

  他在杯中添满了酒,再度举起,这次南宫少秋没再犹豫,引杯一饮而尽,汪振也干了杯。

  忠顺王十分高兴,频频又举盏相邀。

  南宫少秋却道:“不了,王爷的消息来得太突然,汪老伯虽然同意了,却还没一点底子,我还要跟他商量一下,再说我们要接手全部厂卫,人事上也得有个安排。”

  忠顺王道:“那有什么安排的,我把人手都交给你们,照样办事就行了。”

  南宫少秋道:“王爷,你有你的做法,我们有我们的做法,你把人手交出来,如何安排就是我们的事,我也不会对原有的人太委屈,可也不象王爷那样的借重,因为我信不过他们。”

  忠顺王的脸色变了,南宫少秋的话意根本就是要把他的力量连根拔除了。

  南宫少秋一笑道:“王爷!您以后致力练军,厂卫的事就无暇分心,要是您舍不得,还要兼着一份只让我们担个虚名,这就不叫合作了,咱们先前所说就只有作罢!”

  忠顺王几乎要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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