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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碧瑶本来最不爱打扮的,她从来也没想到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但现在听来,却十分甜蜜,也不以为这是侮辱了。

  有两天时间准备,虽不充份却也够了。

  南宫少秋却像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飞,一下子不见了,一下子又出现,谁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终于到了约定的时分!

  梨香院整个歇了业,几个粉头儿都出堂差来招呼客人了。

  汪振大一黑就来了。

  他果然是单身一个人,穿了套便衣,倒有点团团富家翁的样子。

  南宫少秋也到得很早,还是到处乱转。

  南宫素秋以她特异的化装术,变成厂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易名苏秋,跟慕容刚称兄道弟。

  她的班底仍是胡风和白含沙、邬射影,全部易钗为弁,一派男人味道,每个人还装了胡子,看不出女儿本色了。

  胡美珍和席容容在梨香院落了籍,生意还挺不赖。

  她们今天是被拉来帮忙的,不算主人,也不算客人,有她们一席座位,但她们仍得穿梭似的忙着。

  碧瑶知道她们是南宫少秋带来的,也是南宫少秋推介入籍八大胡同的,知道她们或是南宫将军遣来暗助侄儿的班底人员,倒是对她们很客气。

  真正的客人只有两位,那就是卢凌风和皇甫光。

  两人的官都不小,但在这儿似乎神气不起来。

  申末西初,大概是光景了。

  忠顺王带了一批人,浩浩荡荡地两桌,有二十几个,一进门就拉开大嗓门叫道:“汪老,来迟,来迟,恕罪,恕罪!”

  汪振也假客气地道:“那里!那里!小女贱辰,有劳王爷光降,幸何如之!”

  忠顺王哈哈大笑道:“汪老客气了,如此盛典,本爵若是不来,岂不被人讥为失礼了!来人,看礼。”

  从人抬进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水晶如意,一尊赤金铸成的寿星,总有十多斤重。

  这出手也称豪华了。

  碧瑶只有道谢道:“王爷的赏赐太丰盛了,妾身愧不敢当。”

  忠顺王笑道:“姑娘客气,本爵能有机会在姑娘之前略献殷勤,是本爵的荣幸,平时惟恐巴结不上呢!”

  南宫少秋过来见了礼。

  忠顺王握住他的手笑道:“贤侄,你请皇甫大人来关说时,我就一直在等你,哪知道你竟是哄我的。”

  南宫少秋笑道:“小侄本来是想请王爷多加提拔的,可是不巧,一来就跟王爷的属下闹得不愉快。

  而且后来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一些小冲突,小侄想勉强挤过来,势必会使王爷为难,刚好汪老伯这儿也缺人。”

  忠顺王道:“其实那都是小事,只有两点我争不过汪老。第一是我这儿没有一个统领缺,第二是我没有一个漂亮的干女儿。

  因此,争人这方面,我只有放弃了。不过我还是替你高兴,平地一跃而为厂卫统领,也只有在汪老这儿才能有这种机会。”

  言下充满了傲意,意思是说汪振手下无人,才会让他这个毛头小伙子担上了大梁!

  汪振听不下去了,立刻道:“本来我是瞧在南宫老哥的份上,才加以借重的。那知这小子还真不错,一来就办了几样漂亮事儿,对付了几个棘手人物。

  王爷,东西两厂虽说并立,但以前却是咱家太沾光,难办的事儿全由东厂偏劳了,只捞些轻松活儿干干。现在有了这小子,也可以替东厂分劳了。”

  忠顺王强忍住一口气,大声笑道:“哪里,哪里,汪老有了个好臂助,今后可要大出风头了。”

  在相互大笑中,偕步入坐。

  主位上设了六席,这边是汪振和忠顺王分庭抗礼,下首则是南宫少秋和那个叫金载时的东厂统领,客位上坐了皇甫光和卢凌风。

  慕容刚和南宫素秋领了胡风等人坐一桌。

  而忠顺王带来的人却坐了两桌。

  碧瑶和小红没有固定的席次,她们要到处招呼。

  菜开始端上来,好戏也接着开锣了。

  酒过三巡,例行的客套话也说过了。

  旁边席上站起一个汉子道:“碧姑娘,现在你的身分也摆明了,原来竟是汪公公的干女儿,在八大胡同只是游戏风尘。这也没什么,可是敝友的两条性命,岂非送得太冤枉。”

  碧瑶笑了一笑道:“请教这位老爷贵姓大名。”

  那汉子道:“鄙人楚江秋,白面钟馗楚江秋,一向在西北活动,两年前才进人东厂当差。”

  “但不知贵友又是哪两位?”

  “碧姑娘这是明知故问了,他就是在这儿被重伤成残废的那两个……”

  碧瑶不待他说完就笑着道:“原来是那两位呀,他们可没死,只是成残废而已!”

  “一个江湖人四肢俱残,等于是生不如死,何况他们已于昨天伤重不治而死!”

  慕容刚站起来道:“人是我打伤的,问碧姑娘没用,我打伤他们虽重,却都不是要命的地方,应不至于死,必定是你们这些做朋友的没尽心去延医治疗。”

  楚江秋怒道:“他们是自己忧愤交加,无意于世,拒绝就医而死的!”

  “这不就结了,他们是自己求死,怪不了谁!”

  “尊驾倒是说得轻松,但又是谁使他们失去生趣的呢?”

  慕容刚笑笑道:“那是他们自己不量力,逛窑子争风打架是常事,但没那个本事就不要逞能!

  他们仗着自己会两手功夫,又倚仗着官势,出手就想要致人死命,我当场杀了他们也不为过。

  只是,我很客气,仅使他们以后不能再仗技凌人而已。

  楚朋友,你明明是来找麻烦的,何必又节外生枝地找藉口呢?直接挑明了说,总有人接着你就是!”

  楚江秋恼羞成怒地道:“好!老子就找你!”

  忠顺王这时才笑道:“汪老!你这位新副统领还真不错,刚来京师没半个月,却把我东厂的一批好手接二连三地杀伤了好几个。

  这虽然是意气之争,但事情已经传了开来,若是不做个样子,我们东厂以后办事就困难多了!”

  汪振笑笑道:“你们东厂风光得也够了,也该搬搬庄,让我们西厂也风光一下,反正都是相同的机构,对外是一家于人,谁也大不了谁去!”

  忠顺王怒道:“汪老的意思是西厂就此吃定东厂了?”

  “咱家可没这么想,话是王爷自己说的,以前西厂每次吃了亏,咱家找王爷理论时,王爷都是这么说的。”

  忠顺王气为之结,窒了一窒才道:“不错,本爵是说过,而且以后还是要这么说,因为你们西厂还没有真正能风光起来,更没有把东厂压下去,一切还得等过完今天后才能再作定论!”

  汪振哦了一声道:“王爷是打算在今天跟西厂别别苗头,定出个高下了!”

  忠顺王冷笑道:“汪老!不是我自夸,你还不够资格跟我们东厂比高低,因为你的人手太少了。

  就算你们今天赢了去,也最多算你们还可以而已,我东厂的好手大部分派出去办事了,还没有到齐,否则哪容你们如此嚣张?”

  “那王爷何不等人手到齐了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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