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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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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玲娜道:“去世了,家母是汉人,家父却是本山土居,跟师姐的父母恰恰相反,但是两位老人家都弃世太早,何师姐的令慈是蛮族的酋长,先父还是他的部属,所以严格说起来,我和家母都还是师姐的部属。” 罗菩提一笑道“但山主自己不这么想吧?” “是的,但家母对名份极为重视,她虽是师姐的业师,却称她为山主,师姐再三要求,家母都不答应。” “在外面我拗不过师姐的命令,改口以师姐妹相称,在家母面前,即必须称她为山主,否则就会挨骂了。” “令堂是很守份的人。” “是的,但也是应该的,师姐的才略确实不愧为一族之长,不仅我们尊敬她,蛮区其他部落也敬之如神明。” 罗菩提想了想,又问道:“令堂的娘家名姓可容见告?” 萨玲娜面有难色,但最后她还是说道:“我实在不知道外祖父姓什么,只知道名叫凌波。” 罗菩提微怔道:“凌波仙子姑射女。” 萨玲娜奇道:“罗大哥怎么知道的?家母实是叫此名号,但家母自幼即在此生长;从未到过中原。” 罗菩提想了半天才道:“我仿佛听说过这七个字,一时想不起来,因为刚才听了令堂的名讳,一时脱口而出,不意真的合了令堂的尊号。” “这也不是家母的名号,除了大哥之外,也没有人提起过,我只是在一帧家母的小像上看见有此题号,罗大哥居然会听人说起过,还想得起是谁吗?”罗菩提敲敲脑袋,又想了半天。 最后他仍是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子:“实在想不起来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还是我从家师学艺时,听人说到这七个字,也没有特别留心,也许家师还能记得,以后有机会,我再问问他老人家。” 萨玲娜道:“问明白了千万告诉我一声,因为家母不善绘画,那帧小像却十分传神,家母异常珍惜,必然是她一个知己的朋友所绘赠,我问她老人家时,却挨了一顿骂,因此我很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罗菩提道:“既是令堂不愿你知道,你又何必要探究竟呢?” 萨玲娜轻叹道;’’罗大哥!告诉你也没关系……” 罗菩提一怔道:“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萨玲娜道:“家母年轻时貌美如仙,家父却丑恶不堪,他们的感情并不好,甚至根本不象夫妇。” “家父死时我已经七岁了,颇知人事,家母毫无戚色,却经常对那帧小像发呆流泪,我想其间必然有个秘密,甚至于与我的身世也有关系。”罗菩提微愕道:“你有父有母,纵然令尊……” 萨玲娜忙道:“我并不以身为蛮族为耻,但我隐约感到我不可能是家父的血裔,因为家父死后三年内,每年的忌辰,家母不叫我到灵前致祭,在我生日的那天,却要我在那帧画像前叩头,到我十岁之后才停止此举。” “那可能是受了师姐的劝告之故,因为我想那个绘像的人,才是我的生身之父,罗大哥,你的看法如何?” 罗菩提搓着手道:“这种事我不敢随便乱说,你也不该胡乱猜测,尤其事关令母的名节。” 萨玲娜苦笑道:“师姐可能知道内情,她也没认为我是家父的孩子,每年清明,她自己祭祖,老叫我忙东忙西,却不叫我到先父坟上去致祭,她一直叫族人注重礼教,慎终追远,莫忘先人,何以对我例外呢?” 罗菩提顿了一顿道:“你为什么不在不显痕迹之下,问问山主呢?” 萨玲娜道:“我问过了,她叫我别胡思乱想,就是这一句回复,再问下去,她就生气不说了。” 罗菩提也觉得此事可堪推敲,但生性不喜多事。更不愿参予别人的秘密,本来为了好奇,现在反而后悔多此一举了。于是忙道:“那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萨玲娜道:“不!在蛮夷的习俗中以母为重,有的人根本不知有父,但师姐教化我们以汉礼是遵。” “圣人云:知母不知有父,乃禽兽也。我不想做禽兽,所以我一定弄清楚,在家母与师姐的口中无法问出究竟了,难得居然独有这一点线索,请你一定要帮我查清楚这一件事。” 罗菩提道:“那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 萨玲娜道:“不!罗大哥,唐宋八大家,甚至远及乐府古诗我都看得出,就是没见这句诗,这七个字题在家母的肖像上,又出自人口,必然有点关系。” 罗菩提只得答应了,忙又把话岔开到别处。 萨玲娜又问他是否想看百兽布阵,说谷口有块空地就是为布阵之用,邀请他前往一观,罗菩提居然拒绝了。 那是他忽然想起了这七个字,乃是出于他师尊佛印上人之口。 那时他也很小,曾经见师父对着一株老梅,念出这七个字,还凑上了另外七句,成了一首七律—一 “凌波仙子姑射女,偶动灵心下太虚,欲将心事向明月,其奈明月照沟渠,芳心一点千斛泪,付与东风抛柳絮,人间天上常相亿,贝叶青灯伴木鱼。” 这是仅有的一次,他看见了师父眼中的泪痕,可是他年龄太小,脑海中仅有个浅浅的印象。 若不是今天萨玲娜提起了凌波二字,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因为这两个字,他才记起了那八句感情的诗的第一句,顺口而出,不想居然对了岔,莫非师父在俗时与萨玲娜的母亲会有一番私情吗? 这情节太凑巧,但非不可能。因为师父念那八句诗时,意态消沉,目现泪痕,分明有绝大的感触。 再有一点是师父精于绘事,尤其是画像,惟妙惟肖,自然可能是替萨玲娜的母亲画肖像之人。正因为事情与师父有关,他才不想深究了。 而萨玲娜叫自己去百兽谷。观看兽阵,很可能是借此想引动她母亲的注意,进而探询他自己的身世。 从她母亲对那帧肖像如此重视的情形来看,如果知道自己能提供消息,一定回追问的,那时是否该把师傅说出来呢?师父已落发为僧,正表示谢绝情缘之意,可见是正在努力设法忘却往事,自己可不能多事,替师父惹来烦恼。 萨玲娜见罗菩提谢辞观摩兽阵,显得很失望地道:“罗大哥,你与师姐都名列八奇,剑术武功一定精深非凡,我很想观摩一下,所以才借百兽阵相请。” 罗菩提微微一笑说道:“萨姑娘,我只是浪得虚名,连我都不知道何以能与何山主并列,何况所谓八奇,也不是个个都有真才实学的,你把我看得这么高,可能要失望了。” 萨玲娜一笑道:“罗大哥太客气了,别的人不敢说,你的武功绝不会差,师姐在评论八奇时,特别推重你与终年不醒常醉客,不仅是为了人品正直,也由于你们的武功超凡,绝非徒拥虚名。” “我自知才疏学浅,不敢讨教,才想借百兽阵以求教益。那兽阵是师姐亲自教练的阵法,阵中百兽是精选的。” “据师姐说,世上能闯过此阵的人,不会超过四五个,你就是其中之一,罗大哥,你就去试一试好不好?” 罗菩提坚拒道:“萨姑娘,这一点很抱歉,家师授技之时,曾再三告诫,习技乃为自卫与行侠,除此二途之外,力戒炫示,所以我从不与人争胜赌狠,即使是观摩切磋,也在禁止之例,师命如此,请恕我矫情。” 给他如此一说,萨玲娜倒是不再敦促了,改口说道:“那自然是不能勉强,罗大哥,你来此已经两天了,一直把自己关在这间房子里,未免太闷气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罗菩提对这个提议倒很赞成,他也实在想出去逛逛。 只是因为自己是个陌生男子,在这一片全是女孩子的群芳园之中,行动处处不方便,才不想走动,现在有萨玲娜陪着他,一切就不会有所顾忌了,于是穿上衣服,跟萨玲娜走到外面来。 萨玲娜一面走,一面指点四处的环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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