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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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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僧道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由凶和尚开言道:“先把这小子捉回去,不怕那小子不来救他。” 恶道人把头一点:“对!让那小子来自投罗网。” 凶和尚说道:“就这麽辫!”人已扑向韩宏,左手一扣向他当胸抓去。 韩宏情急之下,不自觉地施展出这三天所学的身形和步法。 这完全是出自然反应,只一闪身,便避开了凶和尚的当胸一抓。 恶道人一掠身,横剑封死了韩雄的退路:“那里走?” 不料,韩宏身形一晃,又巧妙地避了开去。 僧道二人可不服气,齐声狂喝,双双扑了上来。 韩宏大惊,掉头就拔脚飞奔,一面大叫:“朱兄快来救我……” 凶和尚轻功极隹,一个拔身疾射,凌空一翻身,已从韩宏头顶飞越而过,双足一落地,正好挡住了去路。 韩宏一回身,恶道人也已赶到,顿使他进退维谷。 就在情势危急之际,忽听一声长啸响起,一条人影疾掠而至。 韩宏定神一看,及时赶来的正是朱丹。 朱丹果然没有弃他不顾而去。 但令韩栩吃惊的是,朱丹手上竟提著颗血淋淋的斗大人头! 朱丹身形一收,就振声喝问:“你们要找我?” 僧道二人尚末看清朱丹提著的人头是谁,已是暗自一惊。因为,光凭朱丹疾掠而至的轻功身法,他们已然望尘莫及了。 不等他们开口,朱丹已将血淋淋的人头掷在地上,冷声道:“这是你们的老大邪魔君,难道认不出了?” 僧道二人顿时大惊,但几乎不敢相信,“终南七煞”中的老大邪魔君,竟会被眼前这小子摘下了首级。 但定神一看,地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一颗光秃秃的斗大脑袋瓜,浓眉大眼,朝天鼻,长著一脸兜腮大胡子,不是他们的老大邪魔君是谁? 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他们不禁魂飞天外。 凶和尚好不容易迸出了一句:“你,你杀了我们老大?” 朱丹轻描淡写道:“他想杀我,我只好杀了他。如果你们想赶去追随他,那就一齐动手吧!” “终南七煞”中,以老大邪魔君的武功最高,尚且被朱丹所杀,他们动手岂不等於送死僧道二人相顾愕然,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突然一言不发地掉头狂奔而去。 朱丹并不追杀,其实他已无能为力。 目送僧道二人去远,消失在暮色中,朱丹突然不支地跌坐在地上,口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韩宏见状大惊,急问:“朱兄,你受了重伤?” 朱丹点点头道:“刚才我要不是用这颗人头,把他们吓走,动起手来,我至多只能硬撑三五招,最後必死无疑,韩兄则很可能被他们活捉回去。” 韩宏惊问:“朱兄,他们是什麽人?” 朱丹调息了一下,强自振作道:“他们是江湖上令人闻名丧胆的“终南七煞”,我之所以选择这处狭谷,原想借他们的恶名,也许使别人不敢闯来。 结果反而弄巧成拙,落入他们的眼中!唉!只怪我那天一念之仁,手下留情,放走了那个女扮男装的蒙面人,想不到那女子就是“终南七煞”中的老五毒美人!” 韩宏惊得呆住了。 朱丹接著又说:“刚才我去四下查看,遇上了毒美人和老大邪魔君,遭他们双双夹杀。 毒美人的淬毒暗器未及出手,就被我先发制人打伤逃走了。邪魔君逞强跟我力拚,结果落个两败俱伤,不过他彼我的“黑心掌”击中,当场毙命。 我虽把命保住,但也受了很重的内伤。一想到韩兄还留在这里,处境非常危急,只得强以内力将内伤逼住。 不过,我知道已无力再战,只要跟人一动手,内伤迸发,就保不住命了,所以我急中生智,灵机一动,摘下了邪魔君的人头,急急赶回来,总算把那凶和尚与恶道人惊走……” 韩宏见朱丹又吐出口鲜血,情急道:“朱兄,我们快离开这里,让我护送你回长安吧!” 朱丹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受的伤,长安城的大夫无人能救治,就算宫中御医也无济於事。我必须赶回去,唯一能救我的,只有我师父。本来,今夜我打算授你一两手制敌绝招的,可惜……现在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已无法保护你了。 这也许是天意,人力难以挽回。韩兄,你我相交一场,如今只有各奔前程了。日後若有缘,我们仍右相见之日,请多保重了。” 韩宏泪光闪动道:“不!朱兄要回去,也必须由我负责护送!” 朱丹苦笑道:“韩兄能有这份心意,在下已死而无憾,交对你这位朋友了。不过,邪魔君被我所杀,毒美人又受伤逃回,万一他们纠众追来,你我绝无逃生的机会。趁他们惊魂未定,我们赶快走吧!” 韩宏心知情势危急,不敢久留,当即扶起朱丹,匆匆出了狭谷。 来到林中,找到留在那里的两匹马,二人便飞骑出了终南山,互道珍重,各自分道扬镳而去。 韩宏回到了长安,由於时值深夜,城门已关,只好在城外民家借宿,第二天开城後才入城。 从此以後,韩宏再也没有得到朱丹的消息。 幸好长安城里平静了下来,更庆幸的是,不再有江湖人物找上韩宏。 这些日子,一切都很平静。 侯希逸顺利地为他办妥了补籍的手续,使他恢复了应考的资格。 李存信的书僮兴儿一直在这儿住了将近一个月,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才告辞回到三原去向李存信覆命。 韩宏果然收起了心,一出息在家中用功,连门都不出,他的小厮升儿照料他的起居,每天有个老妪在为他们做饭、洗衣服。 韩宏什麽事都不管,连家里的日常用度是怎麽来的都不间,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玉芹不时地会来一趟,有时是给他送新制的衣裤来,有时则是一两样精致的小菜。 来了,也不向韩宏打招呼,韩宏也不问她青儿的消息,他知道衣服一定是伊人亲手裁剪缝制,菜肴也是她特意烹饪的。他穿在身上有温馨的感觉,吃在口中有甜美的滋味,这就已经够了。 没有片言只字,表示一切都安好,知道玉人无恙,又何必多问呢?他要保持一个怡然的心情。 侯希逸在百忙中,总不免还会抽空来探望他一下,但看到他在用功,总是不多打扰,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他本是忙人,韩宏知道一定是李侯著人来问候,他才受托过来一下,因此也不多留,送到门口,一揖而别,连谢字都不说一声。 即使是李侯所托,侯司马大人能够亲来致意,也是一桩大人情。这份情很重,不是一个谢字能报答得了的。大德不言谢,说出那个字,反倒是俗气了。 到了考期的一刖一天,柳青儿又遣玉芹给他送来了新的衣服鞋袜,连被褥行李也都是新制的,而且还用香薰过,以驱除考棚内那股子霉湿阴暗的气味。 唐时考试已颇具规模,考场设在贡院,考生唱名编号入闱,就与外界隔绝,进入到一个小棚子里,不到交卷,不准出棚。 考试内容题目很多,经史时务什麽都得会,考卷上的字体必须工整,卷子只得一份,暗码密封,不得涂改,写错了字,必须小心地挖补,所以定要先起草,修改推敲定了,再细心地誊录上去。 考期是三天,第一天早上进场,第三天午後缴卷出闱,这三天中吃喝拉撒睡觉都在考棚中,除了一两名招呼他们生活的老号军,看不到第二个人,也接触不到第二个人,这三天简直跟牢狱中差不多。 吃的东西规定是自备的,三秋天已很凉爽,食物不会馊坏了,大小便有个桶,一个考棚宽不过数尺,气味难免会薰人,所以大家就尽量吃乾粮,少喝水,自然更谈不到洗澡净身了三年一大比,这棚子才会有人住进去,又阴又暗,大白天有时都得点上腊烛,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柳青儿根细心,也是在长安,听过很多举子的赴考经验,所以考篮中的东西准备得很充分。 再者,侯希逸也著人打了招呼,老早就替韩宏封了个大红封子给号军,要他多照顾。 所谓照顾,不过是得便给他送点热水来,好泡盅热茶醒醒神,以及偷空替他换个乾净的屎桶,免得气味薰人,再者就是事先替他把考棚打扫清洁,抹掉灰尘。 这些小小的方便却已能使应考音轻松很多了。韩宏第一次赴试时,不懂得那些规矩,没有在号军那儿行使人情,因此饱受其苦,首先是入棚後,要整理棚中的环境,蛛网、死老鼠的尸体,既无扫帚,又没畚箕,而且也没处丢,只有捏了鼻子,硬挨了三天两夜,这种情形下,纵有天大的才华也挤不出好东西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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