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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韩宏正感舌焦,心头也空空的,这一碗参汤却来得正是时候,一口气骨都都地喝了下去他身心顿感舒服多了,但又有意犹未尽之感。

  因而他便问道:“还有没有?”

  “熬好的没有了,人参倒是还有几枝,都是李侯拿来的,是真正的吉林老山野参,每枝都有大拇指粗细,说要每天炖了给您补一下,不过这玩意儿很费火候,至少要炖上四五个时辰呢!”

  韩宏听了又是一阵感动,他知道像那种老参是极为贵重的珍品,贵不去说了,有时拿了钱还买不到。

  萍水相蓬,即蒙如此相待,这份情实在太厚重了。

  玉芹还在看著他发呆,又问道:“韩相公,您若是还要喝,我就给您炖去,不过李侯爷说过。

  补品补体之虚,要慢慢来的,每天喝一次就够了,多了也没用。”

  韩宏这才警觉道:“我不是要喝参汤,我是肚子饿,想看看有什麽可以让我果腹的呀!”

  玉芹笑了起来道:“有!有!姑娘早就为您准备好了,昨天就熬了一锅江米莲子粥,我这就去给您端来。”

  “别去了,我已端来了!”

  这是柳青儿的声一曰,她的手上端著一个小火炉,炉上一口小细陶砂锅,正在冒著蒸蒸的热气。

  玉芹忙上去要接下道:“姑娘,您回来了,怎麽自己下厨房去端炉子呢?可别烫著了!

  快给我。”

  柳青儿笑道:“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还得了,你别管我了,去拿杓子跟碗来,记得可要先洗乾净!”

  玉芹答应著下去了,柳青儿放下锅子,先用布擦了手,然後摸了摸韩宏的头,含情脉脉地道:“君平,你感到怎麽样?头昏不昏?”

  韩宏握住了她的手:“我躺了那麽多天,总是会有点昏沉沉的,只要起来活动一下就会好的。青娘,听玉芹说我这次足足昏迷了三天!”

  “可不是,那天可把我吓坏了,你又吐了好多血,幸好侯爷,他的医道精良,救治得法,否则可难说了。

  君平,你也是的,平时看你挺达观的,怎麽会突然想不开呢!”

  韩宏只右长长地一叹。

  柳青儿又嫣然地一笑道:“不过侯爷看了你吐出的血块後说,这是多年的积郁,已非一日之根。

  且喜这一激,倒是把病根吐了出来,以後只要好好调养就行了。”

  韩宏觉得在这个题目上谈下去,太没意思。

  再者,此刻柳青儿就坐在他的榻上,两人耳鬓厮磨,从未如此接近过。

  他忍不住,用手揽著她的肩膀道:“青娘,这三天你都是一直在我这儿守著我,那可太苦了你了。”

  柳青儿一笑道:“也没什麽,其实这三天倒是我真正的休息呢!再也不必为著应酬人而强颜作笑。”

  “对了,这三天你不回去,你娘答应吗?”

  “娘当然不太高兴,可是侯司马跟侯爷都有了话,她也不敢不答应,侯爷说她把你给气病了,要拿帖子叫地方来办她,判她个侮辱斯文的罪,可把她给吓坏了。”

  韩宏忍不住笑了道:“想不到李侯爷也怪会唬人的,居然能想出这麽个罪名来。”

  柳青儿道:“他贵为侯爷,要想办一个民间的老太婆,根木不需要任何罪名。”

  韩宏忙道:“李侯却不是那种仗势凌人的人,他也只是吓吓那个老婆子,并不会真办她的。”

  “我知道侯爷只是吓吓我娘,不会真关她的,否则不必去想罪名了,他只要吩咐一声,地方上也会立即照办的,侯爷吓她,主要还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我们的将来?”韩宏惊喜地问。

  他与柳青儿两心相许已非一日,只是为了柳青儿的身价奇昂,赎身无力,所以无法长相守。

  现在李侯爷出头,大概是有希望了!

  果然柳青儿笑笑道:“侯爷知道我们的事,很想成全我们,他拿钱出来为我赎身,再让我们在一起。

  在侯爷他说来也并不是件难事,但他却认为这不是助友之道,相信你也不会肯接受这种安排。”

  韩宏眼眶一红道:“青娘!这是他敬重我,不愿意让我有受恩惠的感觉,但是我为了要跟你在一起,任何条件都会接受的。”

  柳青儿的娇躯一阵颤动,热泪盈眶而出,她也不去擦拭,用湿辘辘的脸颊磨著韩宏的脸庞。

  她口中哺喃,直是低呼著:“韩郎!君平!你对我太好了,给我太多了,我不值得你这麽对待我的,我的身子是污贱的……”

  她的确是在内心充满了感激,韩宏虽然落魄潦倒,但他却是一个十分耿介而有原则的人。

  虽然接受了平康里巷中娼家的馈赠,但那是他以诗章换来的,那些娼家所得的好处远超过她们的奉赠,所以韩宏受之无愧。

  此外,他是一介不苟取的人,也有些暴发的商家,为了想附庸斯文,以重金为酬,想请韩宏赠一诗一文,或是代诗捉刀。

  韩宏都严词拒绝了。

  他虽穷,却不为富贵所役,一身傲骨是不肯出卖的。

  但是为了她,韩宏却肯牺牲自己的原则,在第三者看来,也许会不齿此举,认为韩宏没出息。

  只有柳青儿知道韩宏说出的话是多深的情意,难怪她要感澈心脾了。

  可是韩宏却不满意了,他用手抬著柳青儿的下颔,用另一只手为她抹去泪痕,庄严地说道:“青娘,你说这种话是不知我了!

  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我不重视这些的,我要的是你的心,一颗皎洁的心,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你懂吗?”

  他用手摇著柳青儿,她柔顺地点点头。

  韩宏大声地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告诉你说,我要娶你,名正言顺地娶你,而且我娶的是一个清清白白的柳青儿!

  不管是什麽时候,或是什麽方法,我都要娶你,这番话永远都不会变的,青娘,你懂吗?”

  柳青儿又点点头,强忍著泪水。

  韩宏这才放松了握住她一眉头的手,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以後别再说那种话了,只要你的心是洁白的,你的人也就是清白的……快说下去,李侯要你娘如何?”

  “他跟我娘讲理,说我已经替我娘赚下了几十万钱,早已把价偿还回去了,要娘准我脱籍,还我身体自由。”

  “这个……你娘答应吗?”

  “李侯以权势相逼,娘若不答应,李侯就要送她入官究罪,何况还有司马侯大人在旁说项,这两个人,那一个动动嘴唇都能要了她的命,她只有答应了,不过她恳求稍延几个月,等今年秋後。”

  韩宏道:“为什麽要等秋後?”

  “京比在即,各路的举子云集长安,这段时节是我们那儿最热旺的季节,娘要求我做满这一季。”

  韩宏轻轻一叹,他虽然不满意,但又可如何,只能问道:“李侯他们如何说呢?”

  “他们自然答应了,李侯毕竟不是仗势凌人,无理取闹之辈,他们认为在道理为我争得自主,才能让我们日後在一起时,心情上宽松一些,才几个月,你就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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