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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追着一个骆驼队,找到了领队的王吉祥,他是个回回,有着九十几头骆驼,专门靠着载货为生,他说曾经受雇在一小山村中,休息了两天,在一天夜鸟有一队大汉们背来了许多木箱,每头骆驼载了两只箱子,在码头边上卸下了箱子。

  这是一趟很轻松的生意,代价很高,是一般的两倍,王吉祥还说他还碰到了好几个同行,都在一起工作,好像济南府中的骆驼队都被雇了,他也承认在离开那个小山村的前五十里,骆驼的脚趾都用棉絮包起来。

  韩玉玲连续找到了七八个骆驼队的主人,他们的规模大小不一,有几十头者,有十几头者,也有百余头的,总计动用了六百来头骆驼,可见规模的庞大。

  雇佣他们的是一个叫蒋玉和的人,这人据说是一个官儿,因为他带的人都称他为大人,但究竟是什么官儿却没人清楚,因为蒋大人脾气很大,动不动就要骂人,好在他出手大方,也就没人去追究了。

  箱子运到济南黄河畔,上了一条大商船,已经启程出航了,船名叫海安号,是一条海船。

  金箱被劫,由骆驼载到济南而装上了船,应该是毫无疑问了。

  韩玉玲当机立断,立刻请梅玉会同济南将军,发出了紧急羽递,那是在公文上加一根烧焦了的羽毛,表示十万火急的意思,又名飞递。

  公文中要求沿岸官兵驻军,扣下海安号商船。

  羽递发出了第六天,才接到飞递回报,海安号在渤海出海口被截获,但是船上并没有所谓的木箱藏金,只载了不少箱的瓷器和陶器,据说是要载往高丽去贩卖的。

  梅玉还立刻派了韩金玲去证实一遍,结果发现船上的确是装载了那些货物,她没有留难船只,道歉了一番即予放行了。

  她本人则回到济南,向梅玉报告道:“金箱的确被装上海安号过,只是又被移走了,我在船上找到了一丝残留的金线蛊,也证明箱子有几只被打开过。”

  梅玉道:“你能确定吗?”

  “能!这种蛊的生命力最强,不畏寒冷,而且细若金丝,长才盈寸,极难为人发现,尤其是放置在黄金一起,更是肉眼难辨,船上的人俱受了蛊母人侵,妾身也已遵照指示,把警告信悄悄地放在船上,相信他们迟早会发现的,信中叫他们一月之内到京师求救。

  梅玉道:“好极了,我相信其余的黄金被换了船,也是运往京师,这必然是潞王搞的鬼,那些黄金也一定会运往京师,我们到京师去人赃俱获吧!”

  韩玉玲叹道:“这明明是潞王和郑监事争权,却把我们牵进去,实在太没道理了。”

  “他把我们和郑和看成是一党的了。”

  “但我们实际并不是。”

  “这个恐怕很难撇清了,大哥能够在西南夷安顿,郑和的帮忙很大,就是我这个国公,也全仗他一力支持。”

  “那倒不见得吧,爷晋封国公是因为取得忽必烈藏珍进献国家之功,这个皇帝最重经济,谁能帮他发一笔财,谁就能有功。”

  梅玉笑道:“虽然我们对郑和的掌权也有很大的影响,但无可否认,他的确对我们照顾不少,所以我们要帮他掌权,那也是帮我们自己,只有为他出力了,假如黄金到了京师,你们找出来该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箱中我们都放下了金线蛊,打开箱子就会中蛊,在方圆五十里内,我们必会有声气感应,只不过黄金丢失了一段时间,我们没有责任吗?”

  梅玉一笑道:“有什么责任,我没有向朝廷开列清单,也没有报献上的黄金多少,这些东西是我劫自海盗,又不是朝廷公帑,即使那批黄金找不回来,我把身边的银票禀上去,也足可交差,一亿八千万两,是朝廷两年各地税收的总和,皇帝还能对我作多少要求。”

  “话不能这么说……”

  “还要怎么说呢?我若是把藏珍献出,连一亿两都凑不齐,变成两亿多两,是我的本事,只要我全部献出,不落人私囊,皇帝就怪不到我身上,毕竟这笔钱是我赤手空拳赚来的,这个你们放心好了,这笔黄金,在我跟郑和的计划中,原是准备丢掉的。”

  韩玉玲笑道:“要是我们不能在金箱中布蛊,用来寻线追索的话,爷难道也敢让它们丢失?”

  梅玉笑道:“循蛊索踪,到底只是一项尝试,中原气候水土,能否让蛊母生存下去还是个问题,再说万一对方也有练蛊的高手,可以加以制住呢!”

  韩玉玲道:“制金线蛊不太可能,那是我万蛊门三大神蛊之一,是否能服水土我不得而知,但被人制住的可能却绝无仅有。”

  “玉玲,记得前一阵子,在暹罗就未能制住易天方父子,他们父子靠着制蛊金丸就逃过了一劫,还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大哥身边有一块琥珀,玦中嵌着一条怪虫,据说是远古的毒虫,在火山爆发时被埋人地底溶化的树脂中,千万年后,又被采出,那块琥珀不但能驱百毒,而且也能制蛊,不管什么蛊,见了他都会僵卧不动。”

  韩玉玲顿了一顿道:“这个我相信,即使我的本命神蛊也不见得就是天下第一,无物可制了,不过那究竟只是少数的奇珍异宝,而我这次在金箱中所布的蛊,多达千尾之巨,我想总有一些回应的,我们只要盯紧了金箱的下落就行了。”

  “这个倒不必担心,郑和做事一向十分小心,他也不知道我们会布蛊,既然建议我们故意失金,当然一定会安排好追踪的人手的。”

  “怎么一直没见回报呢?”

  “那必然是金箱尚在流动中,没有定向,他来报告了也没有用,我们要扳倒潞王,一定要拿住他的真实罪证,否则仍是徒劳。”

  韩玉玲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死太监,仿佛吃定了我们似的,弄得我们非跟他合作不可。”

  梅玉道:“是的!因为他是非跟我们合作不可,尤其是这个潞王,跟大哥的怨结得很深,大哥在位时,曾给过他一次大难堪,他的儿子小潞王有年来京,在八大胡同与人争风打架,打输了要发动众将上门杀上去,被大哥知道了,派御林军拿了下来,就在南京夫子庙前,当众打了一百棍子,把两条腿都打烂了,又把他叫来痛斥一顿,把世子交付领回管教。”

  韩玉玲笑道:“你怎么那么清楚?”

  梅玉笑道:“他争风打架的对象是三弟方天杰,那次打架时,我跟大哥都有份,在八大胡同里揍了那个小霸王一顿,他不服气,去点齐了家将,杀上方家去要把三弟带走,三弟的父亲方孝儒是道学先生,倒是不护短,但也不服威屈,他自己捆上了三弟,同意送到国子监明伦堂上交给学师处分,那个小霸王不肯,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大哥已经闻讯,派了御林军去了。”

  “打架时人家没认出你大哥来?”

  “没有!大哥经常微服出游,每次差不多都是找我跟三弟陪同,其实那次打架也是大哥先惹起来的,小霸王在欺凌一个歌女,拳打脚踢的,大哥看不过意,上去解劝了一下,小霸王伸手给大哥一巴掌,三弟自然忍不住,上前拳打正面,一击就打落了四颗门牙。”

  韩玉玲笑道:“谁叫他先伸手打皇帝的,这是有眼不识泰山。”

  梅玉道:“小霸王回去后,不但被打瘸了双腿,也被革掉了世子的身份,由他弟弟递补,这对潞王而言,倒是没什么,反正总是他的儿子接替,只是夫子庙前,王子被当众答责,这面子上太难看,如果他当了权,大哥在西南夷就不得安身了,所以帮郑和,等于是帮自己。”

  韩玉玲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事实上她也明白,郑和与他们的关系极深,几若唇齿之相依,谁也不能折损的。

  大队继续北行,袁克章终日忧心冲忡,只有梅玉若无其事,他的囊中还有价值一亿八千万两的银票,就拿这个呈献廷上也足够销案了,只是那笔金子丢得不甘心而已。

  进了京师之后,先到枢密院去投了奏章挂了号,等候晋见。

  郑和也悄悄地来见了他,告诉他一个消息,那批箱子果然是由两条小型海船,由天津口登岸,又由京华镖局出面承运到了长辛店总局,推进了库房。

  京华镖局是最近新开的,总缥头八方游龙华千切是北六省列名第一的大剑客,身兼了东厂的大挡头,也是潞王手下的第一员大将,开镖局只是个幌子,他的镖局包办了各省的军需饷银的承运,完全做官方的生意,长辛店的总局更是东厂的秘密办事处。

  别说京兆尹衙门的人进不了镖局,就是九城兵马司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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