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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梅玉点点头,然后又问道:“这些花朵既是如此值钱,可是在这漫山遍谷,都无人看守,难道不怕人来偷吗?”

  吴文桂一笑道:“金花门可不怕人偷取,她们在花圃中饲养了一种小蜘蛛,毒性极烈,尤其是它的蛛丝,沾上人身,立刻就化成血水,只有金花门自制的解药可避,所以这百里山谷,不必设人看守,却也没人敢擅人一步。”

  “我们走在路上,不怕染上蛛丝吗?”

  “末将在入谷前,已经跟金花门的弟子联系过了,所以不会中毒。”

  “本帅身上也有解药了。”

  “是的,末将已经把解药洒在马鞍上,周围两丈之内,那些毒蛛都会远避不遑,除非我们驱马进人花圃,否则是不会中毒的。”

  “文桂,我发现你对苗疆的事了解得十分详细。”

  “末将在此多年,任务就是要深入了解苗疆的一切。”

  “那你怎么会对万蛊门主的居所毫无所知,糊里糊涂地投了去!”

  吴文桂为之一震道:“这个末将实在难辞其咎,不过万蛊门主的身份一向都神秘莫测,连各苗峒的巫师都难得一见,末将在此多年,却从未见过万蛊门主……”

  梅玉只嗯了一声,遂又问道:“那你已经跟金花门的人说过我们要去了?”

  “是的,末将必须先告诉她们一声,金花门等闲不接纳外人的。”

  “有关我身上情蛊的事呢?”

  “自然也说了,只是那个弟子也不知道金花圣母是否能解得了,让我们自己去问了。”

  “她至少也会将我们要前去的消息通知谷中吧!”

  “这是一定的,所以谷中才撤回一切的巡逻人员,否则我们一路行来,哪得如此安宁!”

  梅玉却神色一寒道:“想必你没有把本帅的身份通知她们,本帅受中原天子之命都护西南,又兼圣光寺的全权代表,西南各邦俱在本帅辖制之下,这个金花圣母知道了本帅要来,理应远出相迎才是,她居然如此托大,要本帅亲自登门造访了……”

  吴文桂不禁为之一怔道:“元帅!金花圣母不是官中人,她在苗疆地位清高……”

  梅玉却犯了性了,倔强地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工民,她的地位再高,也不能在我这西南都护大元帅面前搭架子……”

  吴文桂没想到一向谦和的梅玉,忽然会摆起官架子了,“元帅不必和她们一般见识!”

  梅玉冷笑一声道:“我相信她们不知道,因此你不妨先走一步,告诉她们去,假如她们还是如此傲慢无礼,本帅今天也不去了,等后面的大军到了,会同大军开过去,倒要看看她们是否还神气得起来。”

  吴文桂见梅玉脸上沉下了怒色,连连唯唯称是,然后单马飞也似的向前而去,梅玉只冷笑一声,徐徐驱骑,顺着小路,慢慢地前行。

  再进前二里许,翻过一道山坡,但见一片村落在望,路上却拥来了一大堆女郎,身着苗装,列在两旁。手中挽着花篮,篮中都放满了醉金葵的花瓣,一边曼声歌唱,一边把花瓣洒在地上。

  然后吴文桂伴着一个彩衣老妇趋前,那老妇不等吴文桂介绍,就先自躬身作礼道:“草民段金莲恭迎元帅虎驾。”

  梅玉在马上也拱拱手道:“不敢当,请教可是金花圣母当面?”

  段金莲连忙道:“不敢当,草民乃是金花谷中总管。”

  梅玉神色一变,吴文桂忙趋前凑在他的耳边道:“金花圣母叫段金花,是她的姐姐,前两个月因为风瘫之故,两腿俱不能行动。所以未能出迎。”

  梅玉这才哼了一声,段金莲也颇为惶恐地道:“家姐本当亲迎,怎奈双足行动不便……”

  梅玉只淡淡地一笑,也不说什么,徐徐策马,踏着花瓣向前走去,段金莲忙恭恭敬敬地上前牵着马缰引路,又走了半里许,来到一所最高大的木屋前,另有一批女郎在吹奏各种稀奇古怪的乐器。

  另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彩衣老妇,双臂各拄着一根拐杖,弯腰致礼道:“老身段金花叩见元帅。”

  梅玉跳下了马,抱拳致礼道:“不敢当,梅某来得冒昧,打扰宫主清修了!”

  段金花邀梅玉进去了,正堂中只有宾主两个座位,吴文桂站在梅玉背后,段金莲也站在段金花的后面。

  有名苗女弟子献上了茶,茶色碧绿,泛着清香,段金花让了一下,梅玉却接过一饮而尽,放下茶盅时,段氏姊妹的脸上都泛起一丝喜色。

  梅玉放下茶盅,立刻开门见山地道:“梅某来得冒昧,请圣母恕罪,但梅某此来实在有急事……”

  段金花笑道:“老身已经听吴将军说及了,元帅但请放心,元帅所中的蛊,老身治得了。”

  梅玉道:“圣母,梅某所中的乃是情蛊。”

  “老身是万蛊门出身的,老身手中没有对付不了的蛊。”

  “这么说来,圣母所能,竟已超过了万蛊门主?”

  段金花道:“这倒不敢说,万蛊门中有三种神蛊,其炼法为门独擅,老身无由得知,其余的都难不倒老身!”

  梅玉道:“据韩家姊妹说,情蛊是属于门主独擅的三大神蛊之一,而且天下无人能解,连她们自己都收不了。”

  段金花脸色微变,顿了一顿才道:“老身近年来,专门研究三大神蛊的解治之法,已经略有成就!”

  “略有成就不是绝对有把握吧?”

  段金花神色再度一变道:“世上的任何事都没有绝对能把握的,老身只能说有相当把握而已!”

  梅玉道:“在解除蛊毒时,梅某有危险吗?”

  段金花略作思索才道:“元帅多少总要冒点险的。”

  梅玉道:“梅某刻下正率军征剿安南,责任重大,一时不敢以身涉险,还是等平定安南后再说吧!”

  段金花道:“那自然随元帅的意,只是老身有个献议,还是及早解决的好,因为蛊母在人体中时间愈久,根基愈深,就愈难对付。”

  梅玉想了一下道:“目前本帅还是要以征安南为第一要务,其他的都放在其次,只要知道圣母能解,梅某就放心了,等日后再来麻烦圣母吧!”

  段金花道:“假如等蛊母的气候深了,老身不一定有把握能制得了,刻下是因为听吴将军说元帅中蛊时日未久,老身才有相当把握。”

  梅玉道:“圣母只是有相当把握,不是绝对有把握,而梅某所领的部属不日可到,梅某刻下可不能出岔子。”

  吴文桂道:“这个元帅大可放心,两位副帅都可以独当一面,只要元帅预先将指示颁下,指定好代理人,纵然有所耽搁,也不至延误军机的。”

  梅玉冷笑一声道:“文桂!我单凭率来的五千步军,就能去扫荡安南了吗?”

  “这个……末将不知道,不过末将以为安南不敢与天朝大军相抗的。”

  梅玉神色一沉道:“文桂,你这就不像是锦衣卫出身的了,对敌情不该如此隔阂的,安南如若畏惧天朝,就不会收容蓝绍光了!”

  吴文桂微微一怔道:“末将也不明白他们何以敢如此胆大妄为,其实安南一直在沐王府的监视之下……”

  “那不算什么,蓝绍光曾任镇南总兵,节制西南,跟安南一向交往密切,他们对沐王府的动静了如指掌,知道沐王府不会向安南动兵的……”

  “末将一直不明白,沐王府发兵安南,又近又方便,而且蓝绍光又是从沐王府反出来的,征讨安南,沐王府应该更积极才是,他们为什么按兵不动,却要我们来拼命。”

  梅玉冷冷地道:“因为沐王府经略南方六省,却无权擅自对外动兵,以前还可以因势制宜,现在有了我这西南夷都护使,平定外夷就是我的职责。他更不便越俎代庖了,皇帝对沐王府很不放心,派我出任西南都护,就是为了遏止沐王借故扩张,因为对外征讨,势必要扩军,朝廷就是不愿意沐王扩军……”

  吴文桂发觉了梅玉的神色不对,才惶然地道:“这些事不是末将所应该知道的。”

  梅玉神色更冷地道:“文桂,你还兼任了锦衣卫的工作,对这种事,你不可能不知道,而你明知故问,是不是想考考我这个元帅呢?”

  吴文桂更为不安地道:“末将无状,末将不敢。”

  梅玉冷冷地继续道:“你也明知道我们单凭手中那五千人是对付不了安南和交趾联兵的,必须要仰仗暹罗和圣光寺的协助,这两方面都要方天杰来领兵,而方天杰除了我之外,不会跟第二个人合作,因此我的职务,没有哪一个副帅能代替得了的,你明白了吗?”

  吴文桂呐呐地道:“末将愚昧,末将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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