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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关山月道:“从狄兰娜表现的武功看,她的父亲一定更高明,一个有这样武功的人,会以这点小成就而满足吗?”

  孔文纪怔然道:“你是说,他会要求更大的发展吗?”

  关山月点头道:“是的,成为维吾尔人的盟主只是他初步的目的,下一步他就会把整个中原都当作牧地了,凡学过武功而又具有野心的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令兄孔文通是一个例子,张云竹是第二个例子,这个索诺木的雄心也许更大,他不是想称霸武林,而是想利用维吾尔人的实力作基础,进而达到并吞天下的企图!”

  孔文纪呆了一呆道:“那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中原武林中人材济济……”

  关山月笑道:“我们还没有见到索诺木,但是就凭狄兰娜手中的一枝剑,中原有几个人能与之一抗?”

  孔文纪不禁默然,关山月继续道:“即使中原人多势众,也许不会被他们所征服,然而一场战斗下来,将会有多少人丧身毁家!”

  孔文纪点点头道:“那么你今天为什么拒绝一战呢?”

  关山月道:“今天我无法取胜,所以我必须把战斗延到三天后!”

  孔文纪连忙问道:“三天后,你就有把握取胜了?”

  关山月摇头道:“还是没有,你看过她使剑的功力,要想在短短的三天中超过她是不可能的,不过我选择了三天后决斗,至少可以弥止他们扩展的野心!”

  孔文纪道:“我简直不懂你的话!”

  关山月笑道:“他们准备把雪熊作为神的化身,我若是将那几头熊消灭,至少可以粉碎他们在维吾尔人中的权势,使他们陷于孤立,这样他们即使拥有无敌的武功,也无法作进一步的发展了!”

  孔文纪道:“难道他们不可以利用武功来造成权势吗?”

  关山月笑道:“那是不可能的,维吾尔人最重要的是信仰,只要他们的信仰不变,任何方法都不能使他们屈服,信仰基于神迹,所以索诺木必须抬出雪熊来作为神力的寄托,索诺木可以表现更高的武功,但是大家知道那是武功,而武功是永远不能使维吾尔人屈服的!”

  孔文纪怔了一怔道:“你将使用什么方法去斗熊呢?今天你斗杀这一头熊,已经用足了全力,而那三头熊将更为难斗!”

  关山月道:“我不能,你能!”

  孔文纪愕然道:“我……”

  关山月笑道:“是的!我虽拥有利剑,但是未必能克制这种雪熊,今天我在力搏已经试验过了,而且今天这头熊,也是死在大哥手中。”

  孔文纪更为诧然,关山月笑道:“今天杀死这头雪熊的真正原因是大哥扇上的毒针!”

  孔文纪道:“我不懂?我射了两针,根本未起作用!”

  关山月道:“有作用的,那两针射在他的眼睑上,毒性不易挥发,但是已经减灭了它不少凶威,所以我才能与它力搏良久,本来我也不知道,直到我被它咬中时,发现它的力气越来越弱,这种反常的现象很使我怀疑,熊性顽强,应该是越斗越猛才对。”

  孔文纪一拍手道:“这倒是合上谱了,我的针毒就是使对方慢慢地萎靡不振,终至全身麻痹而死,只是那熊能等这么久才发作,才使我怀疑它的性能。”

  关山月道:“大哥不必怀疑,熊的体力超过人体数十倍,发作起来自然慢一点,其实我说的水性都是谎话,我知道这种雪熊的水中功夫绝佳,绝非人力所能及,可是到了水中,我只支持片刻,它已力遏而死了,我起先不明白,后来才想到是大哥毒针的作用。”

  孔文纪道:“可是我的那根摺扇已经在决斗时落在地上。”

  关山月道:“不要紧,大哥的摺扇只能作为射针之用,只要大哥身上还有多余的毒针,我们可以另想法子使用!”

  孔文纪笑道:“针倒是有的,而且在三天内,我一定可以想出个更好的方法使用它,可是屠熊之后,你必须真正地面对决斗,对人,可没有那种机会了!”

  关山月慨然道:“那不管了,只要能使所有的维吾尔人不为他们所用,我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其余由天意来安排吧!”

  孔文纪废然长叹,双眉深锁,他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X X X

  巍峨的天山上盖满了皑皑的白雪,雪化成了水,成为奔腾澎湃的殊勒都斯河。河水流过浩瀚的沙原,在一片大湖泊中停留下来,这些水滋润了荒芜的草原,在干燥的沙漠上造成了人间仙境的绿洲。

  博斯腾湖是游牧民族梦寐以求的牧地,因为这儿有终年不虞匮乏的水草,可以放牧成千成万的牛羊。

  也为了这原故,博斯腾湖畔的牧地成了牧民的圣地,真主阿拉的恩宠永远照耀在这一片草原上。

  每十年,散居在各地的游牧民族全部都集中在此地,选举一个共同的盟主,这盟主必须是一位部落的酋长才能当选,膺选的那一族就可以留居在此地,享受湖畔无穷无尽的水草,直到下一次聚会的时间为止。

  生长在草原上的关山月知道这个地方,也知道这种事,可是却没有机会参加那种盛会!

  因为,这盛会每十年才举行一次,前一次聚会时他正是十六岁,跟随师父独孤明潜居天山勤练武功。

  而且正是练功最吃紧的时候,独孤明不准他分心去从事游乐,使他感到非常遗憾,现在他又赶上了第二次聚会!

  虽然他的人恰好在回疆,可是为了狄兰娜的原故,使他对这次聚会充满了忧郁与焦灼!

  他跟孔文纪在聚会的前一天到了此地,草原上各地的部族差不多也全都到达了,宁静的博斯腾湖畔呈现出空前的热闹,除了十几万牧民外,还有着数以千计的汉人商旅,他们不是来参加盛会的,却是利用这个机会做一笔大生意,从中原带来了绸缎布匹食盐以及其他的日用品!

  趁着牧民们聚会之便,换取他们在草原上搜集的财富,像金沙,珍贵的皮毛,稀见的药材等!

  不分昼夜,闹哄哄的人群,一堆堆的营火上烤着整只的牛羊,玛瑙汁般的葡萄酒浸透了每一个人的衣裳!

  为了避免行人注意,他们两人匿居在汉人的商队里,静静地等待着第二天那一场生死的厮拚!

  胡笳声,三弦琴,粗犷的牧歌,拱托出草原上的豪情,连天上的明月也凑趣,发出银洁的光辉!

  这些应该是关山月最感兴趣的,可是他却闷闷地枕着一个小沙堆,睁大了眼睛,默默地想起他的心事!

  躺在他对面的孔文纪也是同样的情形,良久,两个人都不交谈一句话,夜色渐深,欢乐的人声也慢慢地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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