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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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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民笑道;“把脉呀!男女授受不亲,纵然是医生,也要避此嫌疑,绒线过脉,一样可以探知玄微……” 关山月笑道:“王先生,我们都是在外面行走的人,可以不拘这些小节,家姑的病十分沉重,非亲探不足以知其详!” 王耀民正色道:“仁兄说得固然有理,可是礼防乃圣人之名训,吾人安可不遵,仁兄请放心好了,藉此一线为径,不管有多重的疾候,敝人都可以探得出来,宫廷之内妃嫔宫娥有了病,太医也是用这个方法诊脉的!” 玉芳拿起绳头,正要按上去,关山月轻踢她一下道:“你知道脉关在哪里吗?” 玉芳初时一怔,想想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王先生,我从来都没有看过医生,也不知什么地方是脉关,还是你自己把把脉吧!” 王耀民用手一指道,“就是这个地方!” 他的指尖离李塞鸿的脉关只有寸许,指示得十分清楚,玉芳也无可推托,只好将绳头按了上去! 王耀民将绒绳扯紧了,按在自己的手背上,闭目深思良久示意玉芳换一只手,两只手都探过了。 他收绳起立,沉吟不语。 关山月道:“先生有何高见?” 王耀民叹了一口道:“不瞒仁兄说,令姑大人的确十分严重,脉息微弱得几乎停止了,生机已在奄奄一息之间!” 关山月不动声息地道:“还有救吗?” 王耀民摇摇头道:“没有救了!” 玉芳冷笑道:“你不是说人死了三个时辰都可以救活……” 王耀民正色道:“不错!敝人确有这把握!” 玉芳手指李塞鸿道:“她还没有死,怎么就没有救了呢?” 王耀民笑道:“这个你们自己也很明白,何必要问我呢?” 说着转身欲行,关山月拦住他道:“先生何不说说明白?” 王耀民道:“仁兄自己很清楚,她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这种毒沾人即死,敝人纵有救治之策,也不愿施为!” 关山月心中一动道:“这是怎么说?” 王耀民哈哈一笑道:“仁兄明知道她的毒会害到别人,却坚持要敝人亲手把脉,如此居心,敝人实在不敢效力!……” 关山月被他用语堵住了,一时作声不得! 玉芳却站起来道:“先生医道高明,一眼就看出端倪,不过家兄也非存心相害,因为先生自己吹得太厉害了,才故意试一下!” 王耀民怫然道,“这种事也可以轻易一试吗?假如敝人……” 玉芳飞快地接口道:“假如先生看不出病症,中毒而死,也是死有应得,因为医者不比普通行业,不学无术,信口雌黄,必致误人性命,此等庸医,杀之亦不为过……” 王耀民呆了一呆,才点头笑道:“小姐的话大有道理,世上的庸医的确太多,只背了几句汤头歌诀,即以神农自许,碰巧治好了一点小病,就大吹大擂,万一治死了,就说病者命当该绝,这种混帐医生的确该用这个方法来惩他们一下……” 玉芳立刻道:“那先生是答应救治家姑了?” 王耀民道:“看在小姐的份上,敝人也该尽力,请令兄把病人扶坐起来,将外衣全部除去,这事情很急,已不容延误了!” 关山月一怔道:“我……” 王耀民点点头道:“是的!令姑所中系一种阴毒,必须藉男人身上的阳刚之气加以克制,我才可以设法为之解毒……” 玉芳听他将阴毒二字也叫了出来,不禁踟蹰地道:“那家兄不是会染上了吗?这种毒男人的反应很快,一碰上就起效用,据说是无法可救的!” 王耀民笑道:“是的!不过有敝人在,他一定死不了!” 现在轮到关山月犹疑了,他实在弄不清这个家伙是真是假.他是真的有办法施救呢,还是藉此陷害自己!王耀民见他不作表示,乃催促道:“仁兄到底作何决定,若是不相信敝人的医道,敝人也不愿多管闲事,反正这病者的生死与我无关!” 玉芳忙道:“这不是一个医生应该说的话!” 王耀民笑笑道:“我没有办法,要想救令姑,一定要这样做!” 关山月正不知该如何决定,忽听身后有人道:“照他的话做好了!” 关山月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已经来了好几个人,张菁菁,江帆、商仁与蛇神,每个人都是疾衣劲装,仆仆风尘! 显然他们是披星戴月,连夜赶路来的,不过他们到达此地已经有一会了,同时也听见刚才谈话! 张菁菁用眼色止住了他问话,叫他依言而行! 关山月虽然觉得此事管乎冒险,但是他对张菁菁极为信任,知道她不会叫自己上当的,不过他不为的是张云竹没有同来,商仁知道他的意思,连忙道:“张老先生因故外出,张姑娘因为事情紧急,自己赶了来,不过她说这事情自己也办得了,用不着麻烦张老先生!” 关山月知道张菁菁的医理不逊于她的父亲,既然她说有办法,遂不再怀疑,遂依言扶起李塞鸿! 玉芳对张菁菁看了一眼,开始动手替李塞鸿脱衣服,蛇神与商仁都背过睑去,王耀民对来人淡然不理! 只是目注着关山月,见他触及李塞鸿的身子后,居然神色自若,没有一点异状,脸色微微一动。 不过他也没有作表示,从马背上取下木箱,打开箱盖,在里面取出几个瓷瓶另外拿出一个瓦罐! 拔开瓦罐的塞子后,冒出一股酒香! 张菁菁闻了一下道:“酒性太烈,恐怕会冲淡药性!” 王耀民微微一动道:“姑娘说得不错,这酒原是敝人用来驱寒的,并不是准备作化药解毒,事出仓猝,只好将就一点了!” 张菁菁回头对江帆道:“把我们带来的酒给他用!” 江帆从腰间取下一个皮袋递给王耀民。 王耀民摇摇头:“不是任何酒都能管用的?” 张菁菁淡淡地道:“陈年虎骨,千载茯苓,泡在寒枫玉露中,埋藏深水潭下达十年之久,先生认为可以一用吗?” 王耀民一伸舌头道:“乖乖!光是制这松虎骨露,就要几千两银子,敝人连想都不敢想,别说是用了,姑娘还是请收回去!” 张菁菁道:“为什么?” 王耀民一翻眼睛道:“是姑娘治病还是敝人治病?” 张菁菁笑道:“自然是先生!” 王耀民点头道:“好!那敝人还是喜欢用自己的方法!” 张菁菁道:“我只替先生提供点较好药材!” 王耀民哼了一声道:“姑娘也是学过医的,应该知道医道各有所长!” 张菁菁笑笑道,“万流不离其宗!” 王耀民冷笑道:“高粱固可充饥,糟糠也一样可以填饱肚子,什么样的厨师做什么样的菜,敝人是个穷医生,只会用一些不值钱的药,姑娘的这一袋酒固然是妙品,在敝人的处方中,效用可能不如这一罐二锅头!” 张菁菁怔了一怔才笑道:“先生指教得极是,请先生着手诊治吧!” 王耀民打开瓷瓶,倒了几样药散投入瓦罐,晃了一阵,大概等药散化开了,才交给玉芳道:“替她全身都擦上一遍!” 玉芳接在手中,眼睛却望着张菁菁,见她点头示可,才着手进行,药酒涂到李塞鸿的身上,发出一股触鼻的臭味! 张菁菁皱着眉道:“怎么会这样难闻?” 王耀民不悦道:“姑娘怕臭可以躲远一点!” 张菁菁笑笑道:“我不怕臭,只是觉得不应该发出这种臭味,先生的药箱中不是放着雄黄吗,加一点进去就可以避臭了!” 王耀民一瞪眼睛道:“你到底懂不懂医理?” 张菁菁道:“略知一二,比不上先生高明就是了!” 王耀民得意一笑道:“雄黄虽可避臭,却与病者的毒性冲突过烈,她中毒时日过久,体力衰微,恐怕受不了……” 张菁菁点头道:“多承指教,但不知先生药酒中所用的牛七较诸雄黄如何,以药性而率,那应该更为激烈……” 王耀民一惊道:“你说什么?” 张菁菁微笑道:“先生的处方既然极为谨慎,那一味牛七下得不是太过冒险了吗,幸好病人的体质还承受得住……” 王耀民呆了一呆道:“看不出姑娘还是位大行家,不过姑娘能指出药性,自然也知道病者之毒,非牛七不能解!” 张菁菁笑道:“先生言重了……” 王耀民怒声道:“敝人行医多年,这点常识还有,除了牛七外,姑娘能找出第二样代用的药品,敝人就砍下脑袋!” 张菁菁微笑道:“先生不要说得这么严重,否则那脑袋输得太冤枉!” 王耀民大声叫道:“一点都不冤枉,假如我这几十年的医就是白学了,你提出一样代用品……” 张菁菁道:“我提出药味为本草所不载……” 王耀民哼声道:“任何偏方都行!” 张菁菁含笑走到关山月身前,从身上取出一柄小刀,在他腕上刺了一下,然后对玉芳道:“把血喝一口!” 玉芳莫明其妙,当不住她连声催促,才在割破的地方吸了一口血,抬起眼来,张菁菁又道;“吞下去,再吸第二口,喂到病人嘴里!” 玉芳依然莫测高深,但仍是照着她的话做了,张菁菁等李塞鸿咽下那口血后,才含笑对玉芳道:“听说你也中了毒,现在感觉如何?” 玉芳闻言一怔,随即试着运运气,立刻跳起来道,“我…… 我已经好了……” 张菁菁微笑对王耀民道:“先生看我的治法多简单!” 关山月也是莫明其妙,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张菁菁对江帆道:“把我们带来的酒给李仙子喝两口,这酒虽不能解毒,对调元固本,却有莫大的功效,她的毒已经解了……” 江帆上前施为,王耀民却大感诧异地道:“你这是什么治法?” 张菁菁道:“对症下药!” 王耀民不信道:“你是说人血可以解阴毒?” 张菁菁摇头道:“当然不是每个人的血都有效!”王耀民手指关山月道:“难道他的血有何特殊之处?” 张菁菁道:“阴毒对别的男人都是沾上即死,唯独对他却全无作用,先生只要想到这一点.自然就明白了!” 王耀民仍是摇头道:“我不明白……” 张菁菁笑道:“那我就说得详细一点,他服过一条万载寒蚺的内丹,全身百毒不侵,尤其是对于阴性的毒物,更有克制之功……” 关山月这才明白了,王耀民喔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菁菁笑道:“那个施阴毒想害他的人,可能不晓得这一点,才做出这样徒劳无功的蠢事,先生说是不是?” 王耀民一呆道:“这个敝人不知道!” 张菁菁笑道:“先生不是江湖中人,难怪不明白江湖中的事,有许多卑鄙无耻的江湖败类,不敢正面与人为敌,专门在暗中施展奸毒的害人手段,先生万一遇上这种人,可千万要小心一点,不要上当……” 王耀民怔然道:“敝人除了治病之外,不知其他,与人无怨无争,身无长物,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菁菁笑道:“这位关大侠为了伸张正义,才与小人结怨,处处受到人家的陷害,先生可以想知人心有多险恶!” 王耀民一翻眼道:“敝人不解武事……” 张菁菁道:“我只是请先生评评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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