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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幼夫厉笑道:“可以这么说,我是被你逼疯的,凡是你的敌人,都是我的朋友,凡是你的一切,我都要反其道而行之……”

  关山月想了一下,忽改庄容道:“刘幼夫,我没有什么话可以对你说了,本来我答应娘留你一条活命的,现在我只好求她的宽恕了……”

  刘幼夫厉笑一声,道:“你用不着她的宽恕,她根本只有你一个儿子,她,你,还有那死去的万新月,你们才是一家人……”

  关山月怒道:“那你是什么?”

  刘幼夫铁青着脸道:“我只是我父亲遗留下来的复仇的种子,我告诉你一句话,我杀你之后,第二个对象就是你的母亲!”

  关山月大叫道:“真混帐!难道她不是你的母亲!”

  刘幼夫惨厉地道:“不是,刘幼夫没有母亲,刘逸夫也没有妻子,虽然我父亲叫我原谅她,我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关山月愤怒填膺,仗剑迳取他的前胸,刘幼夫劈手架开,用的力量很足,当的一声激响后,反把关山月震退两步,同时他的白虹剑不敌紫郢剑锋利,剑刃上被砍开一个黄豆大小的缺口……

  江帆连忙把黄蝶递到他的面前叫道:“关大哥!你用这一柄!”

  刘幼夫厉声大笑道:“那一柄都行,五异剑中,紫郢为首……”

  关山月牙龈咬紧,一挺手中白虹剑,准备使出伏魔剑中最狠的着杀手——“白虹贯日”。

  旁边突闪出两条人影,却是李塞鸿与月华夫人。

  月华夫人脸色铁青,掠至江帆身畔沉声道:“江姑娘!请把剑交给我!”

  江帆怔了一怔,月华夫人自己伸手把剑接了过去,关山月大感惊异连忙凑上去叫道:“娘您怎么来了……”

  月华夫人不理他,目光炯炯向刘幼夫逼去。

  李塞鸿却走过来轻轻地道:“夫人不放心你,叫琴挑领着大家上大巴山去等侯,她却约了我到此地来接应你们!情形怎样?”

  关山月来不及回答她的话,急切地看着月华夫人道:“娘!让我来吧……”

  月华夫人凝重地摇摇头道:“不用!我一定要手刃这个逆子!”

  关山月还想挤过去,月华夫人厉声叫道:“月儿!你也不听话了!”

  关山月见她脸上一片严霜,不敢触犯她,只好悄悄地退过一旁,刘幼夫却在月华夫人的进逼下连退了两三步。

  月华夫人厉声道:“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不敢动手?”

  刘幼夫停止后退,目中也闪起了一片厉色叫道:“你不必急着找死,等我杀死关山月后,自然会轮到你,现在你可不要逼我出手……”

  月华夫人惨声厉笑道:“我逼你?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我还能容你活到这么大了?我真后悔没有在生下你时就捏死!”

  刘幼夫目中厉色更浓大声叫道:“你现在后悔太迟了!”

  说着挺剑反逼,紫郢剑的尖端涌现一条紫色的豪芒,剑光连闪中,唯闻飒飒轻响,月华夫人头上的高髻被剑芒扫了一半截。

  刘幼夫按剑笑道:“你看见了吧!这是我父亲留下的抱恨三式,唯有这套剑式才能发挥紫郢剑的全部威力,第一剑削发代首,是报答你生我的恩情……”

  语毕紫芒再现,又割下月华夫人的一片衣襟,冷笑道:“第二剑,我裂衣代体,算是酬谢你养育之德,恩德俱了,第三剑,则是我父抱恨以终的悠悠长恨……”

  月华夫人像疯狂一般地冲了上去,黄蝶剑起处,唯见翩翩飞舞.绕着刘幼夫,顷刻间已是人剑不分了!

  每一个人都被场中激斗的情势吸引住了,谁都没有注意到谢灵运的身形如鬼魅般的悄然隐去!

  翩舞的蝶影中唯闻叮当之声不绝,那是刘幼夫在漫天的剑气中为保住自己不被剑伤而作的努力!

  观战的人只能看见黄光中捅起一朵朵的紫色剑光,像是盛春的紫色花圃上会聚着无数的黄蝶!

  相持将近一刻工夫,月华夫人的连绵攻势迄未能突入紫郢剑严密的守势,而刘幼夫也始终没有使出他的第三式!

  关山月实在忍不住了,长啸一声,手中剑化“白虹贯日”挟着一段匹练似的精芒冲了进去!

  紫气受白光的冲击蓦然涨开来,像是刮起一阵紫色狂风,首先震开了周围点点黄影!

  然后又向白光卷去.当然急响中,关山月手中的白虹剑只剩下了大半截,他的人却被格退了半丈之远!

  月华夫人披头散发,站在原地不动,黄蝶剑微低垂在手中,剑尖斜点在地面上,腰下血流如注!

  刘幼夫依然手挺着紫郢剑,脸上的戾气已消除了,代之以一种无以形容的神情,像是惆怅,又像是迷惘!

  江帆大惊失色,也感到无比的愤怒,大声叫道:“小玉,咬死那禽兽不如的畜生!”

  灵蛇小玉像是电闪一般地窜上去,刘幼夫挺剑一削,小玉的身形何等灵活,身子一扭,已经咬在他的手腕上!

  关山月大步赶了上来,举起手中断剑一削,将他的胳臂齐肘处砍断,然后弯腰拾起紫郢剑交给刘幼夫道:“你走吧!我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小玉的毒是无药可救的,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再解决以后的问题!”

  刘幼夫瞪了他一眼,伸出另一条手臂,接着过紫郢剑,一言不发,回头就走,江帆怔然道:“关大哥,你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放他走?”

  关山月不理她,却跪在月华夫人面前哽咽道:“母亲,孩子……”

  月华夫人腰下的血不住的流下来,可是仿佛完全不觉得痛楚,伸出一只手抚着他的头柔声道“孩子,不怪你,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很高兴,幼夫毕竟还有点人性,我要你永远原谅他……”

  关山月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咽声道;“娘!我答应!……”

  月华夫人浮起一个慰然的笑容道;“幼夫的本性还是善良的,只怪他的父亲,不该把仇恨种在他的心里,才把他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他……”说到这里,她似乎支持不住,但她还是撑下去道:“他毕竟还是善良的孩子,你……不但要原谅他,还要匡导他使他走上正途,别让他跟坏人在一起……”

  她的身子终于倒了下来,不过关山月就在她的跟前,连忙伸手抱住她,月华夫人按着他的手道:“孩子!把我腰里的断剑拔出来!”

  关山月连忙叫道:“不!娘!您的伤,还可以救……”

  月华夫人软弱地摇摇头道:“不行了,孩子!那一剑刺得很巧,刚好割断了我的血经,快拔出来!我还有两句重要的话……”

  关山月仍然不敢动手拔剑,月华夫人鼓足余力,伸指将长约半尺的断剑拔出了出来!血如泉涌!

  她用一只手按住创口,一只手将断剑递给关山月道:“孩子!拿着它,当幼夫再来找你的时候,或者当你想去找他的时候,你们就看看这枝断剑,想想我的死……”

  她的口中也开始喷血,当关山月抱着她大声哭叫时,她已渐渐失去了知觉,连半截剑都握不住了……

  旁边的几人,李塞鸿,江帆与灵姑都是莫明其妙!

  月华夫人已经死了,死在那截断剑上,剑是从关山月的白虹剑上断下,难道是关山月杀死了他的母亲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这半截断剑怎么会到月华夫人的腰间去呢,她们也无法说出答案!

  虽然她们一直在旁目击整个事件的发生,然而三个人的动作太快了,快得令人看不清他们究竟作了些什么!

  关山月惨厉的哭声像中箭的哀狼,眼泪像成串的珍珠,使得旁边的人也禁不住陪他伤心起来!

  过了一阵,灵姑才过去拉拉他道:“关公子,你别哭了,人死了不能复生,你再伤心也没有用,目前重要的是把夫人入土为安……”

  李塞鸿也是过来道:“关公子!请把令堂大人的遗体交给我,对于她的死,我比你还要伤心呢!你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母亲……”

  关山月在无比的伤恸中,也为她的话怔住了。

  李塞鸿惨然道;“你也许不明我的话,以情谊而论,我当然比不上你们母子之亲,可是你不知道有这个母亲,得而复失,对你的今后并不起什么影响,而我却失去了生命中最后的归宿……”

  关山月仍是不明白,李塞鸿擦擦眼泪道:“你知道我自离开神女峰后,已如一叶飘萍,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真正的归宿,好容易遇上你母亲,她待我像自己的亲姊妹一般,她也与我相约共渡今后凄凉的岁月,谁知道上天对我如此残忍,连这点温情都不容我久享……”

  关山月一阵激动,忍不住屈膝跪下道:“李仙子!你本来就是我的长辈,又跟我母亲结下这么深刻的友谊,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姨母……”

  李塞鸿先从他手中将月华夫人接过来,然后又将他拉了起来,凝视他片刻,才轻轻一叹道:“我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亲人,可是我不认你这个侄儿,因为,我将要对你提出一些你很难作答的问题……”

  关山月含泪急道:“什么问题?”

  李塞鸿顿了一顿才道:“我已经与你母亲结成口盟姊妹。这次她约我同行,好像已经预知不寿,所以把后事都交给我,把她的一切都移交给我,包括大巴山的广寒宫与她门下剩余的五侍者……”

  关山月连忙道:“这不成问题,我告诉他们,叫他们追随你好了!”

  李塞鸿摇头道:“不用你告诉,他们都知道,你母亲已经当面作过交代,可是我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些……”

  关山月接着问道“是什么呢?”

  李塞鸿想了一下道:“首先我必须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关山月又流泪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些呢?”

  李塞鸿正色道:“这很重要。我必须根据这个来决定她的后事,因为她曾经作了两个不同的交代!这个你不必管了……”

  关山月想想才道:“她可以说是死在我手中,也可以说死在幼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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