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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子矮矮的,花白胡子,样子很和气,声音很洪亮,说话之前,总是先来一阵哈哈大笑,操江湖口音。戴了一副水晶眼镜,指甲留得很长,一根长烟袋不离手,却从来不抽一口!”

  到底是风尘中出身的女子,看人很仔细,形容一个人非常详尽,立刻就能描绘出一个清晰的轮廓来,冷寒月显然很满意,而且她仿佛对这个人颇为熟悉,已经知道是谁了,然后又问起另外一个人,先形容了一阵形象,然后说那人的名字叫公孙策,问红红有没有看见这样的一个人。

  红红想了一下道:“我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他们的谈话中,经常提到一个叫索老的人,似乎地位很重要,很多事情都要等索老来决定,姑娘问的是不是这个人呢?”

  冷寒月道:“不会错了,天府二狐,向来是不分家的,诸葛龙南京,索天彪也快来了,这件事很麻烦!”

  史元龙诧然地问道:“天府二狐又是什么人?江湖上似乎没有听过这一个名号!”

  冷寒月看他一眼道:“对江湖人你知道多少?”

  史元龙有点不服气地道:“冷女侠。我虽然没在江湖上闯荡,可是我的朋友却不乏江湖客,从他们的口中,对江湖上的知名人物,差不多都有个耳闻。”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你所知道的只是一些江湖上逞勇斗狠之徒或是浪得虚名之辈,比起那些真正的厉害角色来,差得太远了!”

  史元龙倒是不敢辩了,他也知道跟江湖毫无接触,但又极有兴趣地问道:“江湖上有那些厉害角色呢?”

  冷寒月道:“你还是不必知道的好,你是个书香子弟,知道那些人对你没有好处,有时反会惹来一身麻烦,天府二狐栖身金陵总督府,此事颇不寻常,我得深入了解一下,那个水文青有没有说如何与他联络!”

  史元龙一时还听不懂,倒是杏桃在旁道:“冷女侠问的是那个替她治伤的文青水大爷!”

  “喔!他怎么又叫水文青呢?”

  “他原来叫水文青,现在可能改了名字,把姓名颠倒过来了,那不去管他。”

  “他没说如何跟他联络,只说有事情会跟我们联络的!”

  红红道:“我就是由那位文爷送出来的,他偷偷地告诉我,说女侠伤好了之后,最好是早点离开,马家的事,有他在那儿,他会留意的!”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他就是爱逞能,认为除了他之外,别人都办不了事,结果连天府二狐在金陵都不知道,我偏不走,非要办件大事给他瞧瞧。史公子,现在红红已经回到你身边,这件事你也不必管了,你也管不了!”

  史元龙道:“我是不敢再插手多管闲事了!”

  冷寒月道:“这是对的,你别以为你学了几手武功就很不错了,那个马其英的武功高出你很多,假如不是对府上稍有顾忌,他要杀你易如反掌!”

  史元龙心中不服气,但是在冷寒月面前,他不敢逞强,只有默默地听着,冷寒月道:“你别不服气,他把你约到僻静处决斗,就是想杀死你的,昨天若不是我恰好赶到,你和那批助拳的朋友,一个也别想活着。”

  史元龙不敢否认,只有道:“我没想到他会带两个高手去助阵的,光凭马其英那两下子,我倒还不含糊他,以前我们也斗过几次,我都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

  冷寒月叹了口气道:“你学的是正统的功夫,一拳一脚地交手,你或许强一点,但是他现在学的是阴谋伤人的伎俩,出手阴狠,你会防不胜防,如果你肯听我的忠告,以后最好别再跟他交手!”

  史元龙只有道:“以后大概没有交手的机会了,他在女侠的刀下残了一臂,一年半载内难以复原,而我在半年后,就要赴京大比,即使考不中,也会被家父留在京师读书,几年内不可能回到南京了!”

  “这样很好,这条船上住着也不行,我要走了!”

  史元龙急道:“那怎么行,女侠的伤势未愈……”

  冷寒月道:“我知道,我的伤势最少还要四五天才得复原,不过在船上养伤并不安全,我怕马家还会有人来,所以我要换个更为僻静的地方,免得受人惊扰!”

  史元龙想了一下道:“这也是,这湖上来往的人杂,行踪很难守秘,这样吧,家母在栖霞山上有所家庵,十分清静,只有一个婆子在那儿照管着,家母在南京时,每逢初一才到庵里去住一两天,现在家母随家父赴京,那儿有一两年没人去住了,女侠要清静,不妨到那儿去住!”

  冷寒月道:“有这样一个地方自然最好,不过我们去的时候要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史元龙道:“这个女侠放心,我会安排的!”

  有些地方他倒是颇为精明,当晚就安排好了,把船悄悄地撑到栖霞山下,由杏桃和红红陪着冷寒月上山安住,他自己没上山,立刻乘船又走了。

  每天他派了个可靠的朋友来联系、送药和一些应用的东西上山,自己则跟一些朋友在金陵城中吃喝玩乐,吸引马家人的注意。他隐约也感觉到,不管到那里,总有一些人暗中在盯梢着、注意着,证明冷寒月的顾虑没有错,马家的人仍然在留心着冷寒月的下落。

  但是冷寒月却没有放心,她知道马家的人必然会找到她的,所幸的是马家的人找来时,已在四天之后,她的伤势虽未痊愈,但已恢复了十之八九,可以跟人动手了。

  那是一个晚上,月黑风高,山中很静,只有些微风吹树叶的声息,冷寒月跟红红在下棋,杏桃在一边侍候着茶水,忽然,冷寒月拿起了身旁的宝刀,低声对杏桃道:“你来替我下棋,别动声色,我要出去一下!”

  杏桃惶然地道:“我不会下棋!”

  “没关系,你坐在我的位子上,红红会指点你如何落子的,外边有任何声动都别出来,来人是来找我的,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说完她就轻步地出门而去。屋中两个女子战战兢兢,那里还有下棋的心情,杏桃坐在冷寒月的位置上,抓了一把棋子,手抖得厉害,棋子得得直往桌上落。

  门口轻悄地探进一个人头,蒙着黑布,但也不过一探身子而已,跟着就是一声闷哼,那人的上半截身子就跌倒了进来,跟着外面咕咚一声,倒下了另半截身子。

  大概是冷寒月怕这个人进来伤害两个女子,暗中一刀把他腰斩成了两截。

  两个女的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外面倒是有男人的声音问道:“老陈,怎么了?点子在不在?”

  冷寒月怕他们再进来,连忙迫了出去道:“假如你们是来找我的,我在这儿!”

  她的宝刀在黯火的星光下仍然反射出晶亮的寒光,使得外面两个高大的蒙面汉子为之一怔,其中一个退后一步道:“劳驾是冷寒月女侠?”

  “不错!你们一定是马琪派来的狗腿子!”

  那人有点生气地道:“冷女侠,我们是马总督派来的不错,但是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来解释—下误会!”

  “黑夜蒙面,手执凶器,潜入庵堂静地,还不是有恶意,那有这种解释误会的方法的!”

  那人道:“我们是真的没有恶意,先前的那个同伴陈奎就没有带兵器!”

  “陈奎,黄河三蛟中的孽蛟陈奎?”

  “不错,在下分水蛟斑人俊,这是我大哥赤带竣尤可通,黄河三蛟在江湖上薄有些微名,女侠应可相信我们……”

  “黄河三蛟不是薄有微名,该是大大有名,只是很遗憾,今后只有黄河二蛟了,我因为有眼不识泰山,一刀把他劈成两截了!”

  黄河二蛟各退了一步,似乎有点难以相信,他们这三个人纵横西北,虽不敢说是天下无敌了,但是数风云人物。他们总是高高名列前茅,被人无声无息,一刀砍成两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冷寒月依然冷笑道:“你们如若不信,自己可以过去看一下,他的残尸还留在那儿呢!”

  由她的从容镇静,斑人俊知道这话不假,于是充满悲愤地道:“冷寒月,你的手段未免太狠了!”

  冷寒月道:“我平常出手多半是断人一臂而已,但对于那些专门暗算妇女的下流淫贼,却绝不容情,他身怀闷香,在我面前捣鬼,这种行为罪无可恕,犯在我手中就是必杀无赦!”

  赤带蛟尤可通叫道:“胡说,我黄河三蛟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做那种事!”

  冷寒月道:“他被杀时手中还拿着闷香盒子,难道是我冤枉他不成!”

  尤可通为之语塞,斑人俊道:“那是我们要找你谈一下,又怕引起误会,所以才采取一些较为平和的措施!绝非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意图。”

  冷寒月点点头道:“凭你们黄河三蛟的盛名,这话还可以相信,可是你们鬼鬼祟祟地前来,又是这等打扮和行通,难免不引人启疑,所以他的死却怨不得我!”

  尤可通正待发作,斑人俊把他止住了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当然只有怪我们过于鲁莽,怨不得女侠!”

  尤可通怒道:“陈老二就白死了不成!”

  斑人俊轻叹一声道:“大哥,这是我们失礼在先……”

  冷寒月道:“本来么,你们黄河三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干吗要如此鬼祟!”

  斑人俊又叹了口气:“冷女侠,我们蒙面的目的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来到金陵而已!既然女侠已经认出了我们,自然没有再掩避面目的必要,还是开诚相见吧!”

  他取下了面罩,尤可通也跟着地取下了面罩,两人都在中年,只是尤可通略为苍老。

  “首先自然是来向女侠道歉问候的!”

  冷寒月冷笑道:“别假客气了,你们来看我死了没有还差不多,那个简老鬼击了我一掌,大概以为他的寒毒掌中人必死,只是我的命长,叫他很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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