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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凌娟笑道:“公子太客气了,小妹远在二位到达之际,已经知道了,一直不敢现身相见之故,就是不知二位心地如何,所以才遣所豢雪熊故意相迎二位前来,适才见到二位行事居心深为仰慕……”

  司马瑜更不是味道了,倒是马蕙芷惊奇地道:“如此说来,我们的行动,早就在凌小姐的监视之中了!”

  凌绢略有郝色道:“二位在冰原上驰骋之际,小妹只知道二位是在找东西,却一直不知道二位在找什么,及至二位入此玄冰谷后,小妹得拜识尊颜,才知二位的目的!那玉獭在冰原上只剩下了一对,小妹深知此等异兽已形将绝种,才将之移居到谷内,令之繁殖,司马公子守义不取玄冰朱莲,小妹心中对二位已极为钦佩,是以在二位捕捉玉獭后,小妹并未加以阻止,谁知二位仁心侠怀,推及禽兽,更令小妹钦佩得五体投地……”

  司马瑜觉得凌绢的玉骨冰肌,与自己等二人相映之下,尤为超尘出色,但不知怎的,心中竟全无愧诈之念,淡淡一笑道:“蕙姑的颜容原有一玉獭髓可以改变,却为了在下而白白糟踏了,此次我们二人北来,原是想再找一头玉獭的,然而从适才的情形下,深深感悟,贼人已自成,纵使容颜可复,也难获心安……”

  凌绢不待他说完,立即岔口阻止道:“司马公子不必再说了,小妹对二位之为人已深感佩,如蒙不弃,即将玄冰朱莲奉赠二位!”

  马蕙芷骤闻喜讯,不禁大是激动,连忙道:“这如何使得,此莲尚未成熟,遽尔伤之,对小姐的损失太大了!”

  凌绢微笑道:“马小姐想得太多了,朱莲用以易容,效用无可置疑,若说能脱胎换骨,究属子虚乌有之闻,再说此物原系此地生长,小妹不过略加培植而已,并不能算是小妹私有之物,二位大可不必客气!”

  马蕙芷喜极泣声道:“谢谢你了,凌小姐……”

  凌绢微微摇头道:“马小姐不必客气,天生灵物,遇合自有缘份,小妹不过借花献佛而已,再者小妹另有借重之处,尚请二位多予以赐助!”

  马蕙芷连忙问道:“凌小姐有何教命……”

  凌绢顿了一顿才道:“此事挨到达蜗居之后,再行详告吧!小妹正在为这事发愁,天幸得二位前来,也许是小妹合不该当难……”

  司马瑜见她说得那么严重,自是不便多问,只得道:“那我们就打扰凌小姐了!”

  凌绢脸上略见欢容,含笑在前引路,又转过一片冰林,遂见一幢精舍,居然也是用冰块筑成,凌绢将二人引入门中,却是一以宽敞的客堂,堂内桌椅条几,无不晶然生光,完全都是冰的!

  司马瑜不禁叹道:“凌小姐的仙居竟然是琉璃世界了!”

  凌绢微微一叹道:“此地绝顶苦寒,除了冰雪之外,别无他物可资利用,若非守着先人遗嘱,小妹也不愿居在这种环境中,不仅是寂寞苦寒难堪,还要日夜担惊受怕!”

  司马瑜一愕道:“此处远避人迹,还有什么可怕的!”

  凌绢刚想回答,突然屋后传来一阵呱呱之声,恍若儿啼,凌绢连忙道:“二位请恕我失礼,小妹有急事要进去一下,二位先请随意坐下,小妹少时即来恭陪!”

  说着匆匆就赶到后面去了,司马瑜不禁奇怪道:“蕙姑!刚才好象是小孩子的哭声一般……”

  马蕙芷连忙庄容道:“大哥不要胡乱猜测,凌小姐已经说过她是一人独居,那来的小孩子!”

  司马瑜无言可答,只得坐下来,慢慢浏览室中的陈设,此时屋后的儿啼声愈来愈急,而且还夹杂着一片怒吼声,好像是由那头巨熊所发。司马瑜连忙道:“不好!后面好像发生什么事故了,我们瞧瞧去!”

  马蕙芷阻止道:“大哥!凌小姐并未邀请我们入内,我们可不能多事……”

  司马瑜只得又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儿啼声,怒吼声更是猛烈,而且还夹杂着女子的急叫声,叱骂声……

  司马瑜忍无可忍道:“蕙姑!后面一定是出事了,我非去看一下不可!”

  马蕙芷听出那急叫声,正是凌绢所发,而且好像是处在十分危急的状态中,遂也不再坚持,与司马瑜二人匆匆往屋后行去,接连穿过几间冰舍,遂见此屋乃一气相通,或作书房,或作起居室,俱是冰块筑就,最后一间是卧室,以冰作榻……

  穿过卧室是几间空房,空房之后,是一大片广阔的冰原,冰原中央则是一个园形水池,池波碧绿,看来像是海水一般!

  那头巨熊正与一条蛇形怪物,正在池中上下翻腾,纠缠得不可开交,掀起滔天大浪……

  而凌绢手中却抱着一个长仅半尺的婴儿,通体雪白,未着衣物,呱呱的急啼正是由那婴儿口中发出。

  另外还有一个白衣老人,手中握着一匹白绢,舞得密不通风,将凌绢裹在中央。

  凌绢一面要保护那婴儿,一面要抵抗那老人的攻击,显然有点力不从心,情势十分危急。

  司马瑜不敢怠慢,手握长剑,怒喝一声,便冲了上去,谁知那老人的功夫十分历害,砰然轻响中,将他的身形反弹了出来!马蕙芷略顿一顿,才探手入怀,接着将手猛扬,一道青光,笔直地射了过去。

  马蕙芷发的那一缕青光,发时不带声息,进行时却高低起伏,走的是波浪形的路线,直冲入老人的素绢白匹练影中。

  立刻是一阵嘶嘶的裂帛声,半空中纷纷洒下无数白色碎片,恍若粉蝶飞舞,却是老人的素绢被青光绞得粉碎!

  青光接着又改变了路线,化作圆弧形,绕着老人与凌绢打圈子,同时也发出了激历的掠空声。

  老人脸色一变,蓦而口发历啸,身形猛往上拔,若一鹤冲天,由圈子里拔了出来,向远方落去!

  马蕙芷轻轻一笑,素腕跟着一抬,那一缕青光始终未曾堕地,划空若虹,再以圆弧线飞回她的手中!

  其余三人技业无一弱者,却没有一人看出那缕青光是什么东西,老人与凌绢惊疑不止,愕然木立。

  司马瑜却忍不住问道:“蕙姑!你这是什么东西?”

  马蕙芷微着将素手掷开,掌中已空无一物!

  老人见了脸色又是一阵急变,长啸一声,身形跳跃如星丸,一下子就弹到池边,跳了下去!

  水花溅处,他的身形已隐入水中不见,接着那条蛇形的黑色怪物,也似受到老人召唤,猛然摆脱大熊的纠缠,身躯一扭,也潜入水中隐去。

  顷刻间风平浪息,只有那头巨熊还浮在水面上喘气!

  凌绢顿了一顿,才怀抱婴儿走过来,以感激而尊敬的口吻说道:“多谢二位援手,小妹竟不知马姊姊是剑仙一流的人物,太已失敬了!”

  连司马瑜也怔住了,世上所谓剑仙,大概是剑术练至绝顶气候,身剑如同一体,化剑成气,对敌时无须近身,或张口,或指手,剑气自然随心而发,取敌于千里之外。

  这只是一种传说而已,谁也没真见过这种人,这种事,可是马蕙芷方才的青光,分明的练家剑术之属!怎不叫他诧异万分呢!

  马蕙芷轻轻一笑道:“凌小姐过奖了,小妹技疏艺浅,那里敢当剑仙二字……”

  凌绢仍是尊敬地道:“马姊姊何必太谦,刚才那道青光不是飞剑是什么?”

  马蕙芷轻轻一笑伸手道:“凌小姐问的可是这东西?”

  说时手中又多出一块青色的圆片,非金非石,中间微凸,四边薄如锋刃,闪闪发出翻目寒光。

  凌绢看了一眼道:“据闻剑仙有练剑成术者……”

  马蕙芷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凌小姐是被传闻骗住了,世上或许会有剑仙这类人物,但绝不是小妹,凌小姐如若不信,不妨将小妹这东西拿去看了清楚,便知端的。”

  凌绢将信将疑地接过那块青色圆片,拿在手中仔细观赏了一遍,才哑然失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也足见姊姊慧心独创,这东西说起来,当真如飞剑一般连龙白奴那等老猾,也被你吓跑了!”

  司马瑜也赶了过来,接过圆片仔细看了一看,才发现那圆片中间还穿了一个小洞,系着一根透明细丝,若不是持在手中细玩,几乎无法分辨出来,乃也轻轻一笑道:“蕙姑!你可把我骗苦了,起先我真以为你会飞剑呢,不过这两样东西也不简单,究竟是什么玩意……”

  马蕙芷微笑着解释道:“小妹常见书上记载着剑仙驭剑之事,乃触极发明了这件小玩意儿,说起来真不值一笑,那圆片是钢母渗合青铜渗练而成的,锋利不下一般前古名刃,后面的系丝,是产于苗疆的一种人面蛛丝,质地异常坚韧,且有伸缩性,可长可短,发出时以内力贯注丝身,故可自由控制,收回来的时候只须松去内力,蛛丝自然收缩,再者我的另一端是暗扣在袖子内的,东西触手入袖,看起来倒像是隐入手中一般……”

  司马瑜拊掌大笑道:“好极了,怪不得你把长剑让给我,原来自己还藏着这个好东西!”

  马蕙芷却对凌绢问道:“凌小姐!你说的龙白奴可是方才那老头儿,他是怎么跟你起冲突的?”

  凌绢轻叹一口气道:“还不是为了这孽障!”

  说时将手中的婴儿朝上一举,那婴儿又吓得呱呱叫了起来,凌绢不禁又笑骂道:“混帐东西,敌人早跑了,你还叫什么?”

  二人仔细看那婴儿时,只见他遍体都长着细细的白毛,虽有口鼻,却呆滞无法使用。而且脸上十分怪异,额下一扫而来,独独不见眉目!

  司马瑜仅只觉得奇怪而已,马蕙芷却失声道:“凌小姐,这莫不是参仙的元神?”

  凌绢气得将那婴儿朝地下一丢,怒道:“什么参仙,简直是个妖怪!害人精……”

  那婴儿落地惊叫一声,立刻又扳开双腿,一跳一跳地蹦到池子里,与雪熊玩去了。

  凌绢这才轻叹一口气道:“马姊姊不愧见多识广,那孽障果然是成形雪参的元神!”

  马蕙芷失声惊道:“它能幻化人形,怕不有几千年气候,这类成形灵物,正是修道人梦寐难求的珍宝!”

  凌绢哼了一声道:“正是为了这原故,才使小妹长日受到龙白奴的威胁,这老猾觊觎此物已有几十年了,从先父生日,他就三番两次前来打扰,结果都被先父赶走了,先父弃世后,他更不放松,每年总要来今两次,以前小妹与雪熊联合起来,足够应付他的,这次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找来这么一条怪物来,缠住了雪熊,小妹一个人力薄,又要分神去照顾那孽障,若不是二位来得及时,真将不堪设想了!”

  司马瑜点头道:“不错,那老头子的功力真厚,假若不是蕙姑露那一下将他吓跑了,我们恐怕也帮不了多少忙!”

  马蕙芷也微现忧色道:“大哥之言不错!方才那老儿是被我那玩意吓跑,若论真功夫,我们可差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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