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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刘日英摇摇头,金蒲孤大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刘素客将采用什么方法了!”

  说完将当门的那扇锦屏一脚踢翻,屏后急光突闪,压来一股劲力,夹著一根乌木龙头拐杖!

  金庸孤知道这是师父天山逸叟的紫龙拐,却因为来势太急,逼得用手中的长弓架了上去。

  木拐击在弓弦上弹开了,金蒲孤却被劲力推后了好几步,接著人影一幌,一个相貌俊逸的老人追了出来!

  金蒲孤认出这正是他的恩师天山逸叟,心中一阵激动,颤著声音叫道:“师父!您老人家不认识徒儿了!”

  天山逸叟厉声叫道:“孽徒!你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你来干吗?”

  金蒲孤不禁一怔,看天山逸望的情形不像是中迷的样子,乃试探著问道:“师父!徒儿是来救您出去的。您被刘素客困住了……”

  天山逸叟大叫道:“混帐,连我都被困住了,你有多大本事,居然敢来救我,留在葫芦里的纸条你看见了没有?”

  金蒲孤更奇怪了,因为天山逸望的神智很清醒,根本就没有入迷,乃欢声道:“徒儿看见了!”

  天山逸叟叫道:“看见了为什么不赶快滚,我把你养到这么大,教给你武功,不想你糊里糊涂地死在这儿!”

  金蒲孤连忙道:“徒儿要除去刘素客!”

  天山逸叟冷笑道:”你行吗?”

  金蒲孤不禁一怔,听师父的口气又似乎不太对劲了,乃嗫嗫地道:“徒儿已经连闯过好几关了,刘素客以智力困徒儿不住,勇力自忖足论……”

  天山逸更厉目一瞪道:“放屁!刘素客天纵之资,岂会输在你这毛头小伙子手上!”

  金蒲孤正要辩解。

  刘日英在旁轻轻一叹道:“金公子,今师的神智任何一点都很清楚,只有对家父的观念受惑甚深,你无法劝醒他的……”

  金蒲孤听见刘日英的话后,才是真正的吃惊了,怔怔地道:“你父亲能把人改变得如此……”

  刘日英轻轻一叹道:“家父不是能把每一人都遂心所欲地改变,例如公子就是他无法改变的一个……”

  天山选史又瞑目大喝道:“孽徒!你再不走我就一掌毙了你!”

  金蒲孤泪流满面,扑的一声,跪在天山逸叟脚前,带著哭声道:“师父!您还是杀了我吧!徒儿情愿死了也不能看著您受奸人的愚弄……”

  天山逸叟怒容满面,大声喝道:“好!孽徒!你自己想死,我就成全你吧!”

  说完踏前一步,举起手掌就朝他的项门击下来。

  刘日英惊叫一声,掩面不敢看下去,然而她的耳中却只听见天山逸叟一声怒喝:“臭钓鱼的你凭什么多管闲事……”

  她放开了手,只见南海渔人的钓竿又擎在手中,竿头的钓丝缠在天山逸叟的掌上,金蒲孤还是直挺挺地跪著。

  那一定是南海渔人在危急中出手,救了金蒲孤的命!跟著门后人影幌动,接连出来了三个人!

  奕仙白茶居中,奕神竺宫与耿不取分列左右。

  耿不取首先过来,把金蒲孤扶了起来轻声道:“小子!你还是走吧!刘素客终于还是赢了……”

  金蒲孤连忙道:“老耿!你也受了他的蛊惑了?”

  耿不取摇摇头道:“没有,时间太短,他来不及对我施行迷魂的法术……”

  金蒲孤怔然道:“那你见到刘素客了?”

  耿不取点点头。

  金蒲孤轻声而严厉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耿不取叹道:“你以为老头子没打这个主意?可是这家伙太厉害了,他在我全身的穴道上都钉了一根金针,虽不叫我致命,却将我的劲力都闭死了,现在我只是一个衰弱的老头子,连一支鸡都杀不死,别说是杀人了!”

  金蒲孤凛然一惊。

  耿不取扶他的手软弱无力,想来他说的话一定是实情,这时南海渔人已经将钓丝收回,横竿拦住天山逸叟,不让他冲过来,回头对金蒲孤道:“小伙子,你快决定一下,倒底是走不走?走,自然是不成问题,不走!只有先杀了今师,才能找到刘素客……”

  金蒲孤擦擦眼泪道:“前辈!您能否将家师制住而不伤他的性命……”

  南海渔人摇头道:“我没有这份能耐,令师经刘素客施行惑心大法后,功力骤增,就是想杀死他我也不一定有把握!不过我还有几式杀手绝招,或许可以成功,要想制住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金蒲孤顿时陷入了一个极难的处境,南海渔人的话也是真实的,擒敌比杀敌难多了,高手对招,技高一著者,可以杀死对方,若是想制住对方,则必须高出对方很多才行……时间不允许他多作考虑,因为天山逸叟又开始想冲过来。

  耿不取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子!不管你作何决定,老头子总是支持的,你师父就是死了,我想他在泉下也不会怪你的!”

  金蒲孤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迟迟未能作答,耿不取愤然地掴了他一个嘴巴骂道:“没出息的小子,你一路上过关闯到此地,何等神气,现在却摆也这一幅娘娘腔来,假如那钓鱼的肯听我的话,我一定叫他赶快出手……”

  由于耿不取的劲力已失,这一掌打得并不重,却已将金蒲孤由迷惆中打醒过来,怔怔地道:“你是要我杀死师父?”

  耿不取点头道:“不杀他就无法剪除刘素客,今天不杀刘素客,由他重新布署后,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权衡轻重,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金蒲孤想了一下,突然对南海渔人道:“前辈请出手吧!我不能为了一己的私情而贻误天下,今日不除刘素客,容他流毒天下不知还要有多少人受害!”

  南海渔人呆了一呆道:“你真是这样决定了?”

  金蒲孤坚决地道:“是的!我杀死刘素客后马上自杀,对公私都可以交代了,而且家师一代人杰,我也不忍心见他成为刘素客残贼生灵的工具!”

  南海渔人没有说话,手中长竿一幌,化为千点青影,罩向天山逸叟的身上,天山逸叟则仗著一双肉掌,与他交博在一起,二人对持了十几个回合,南海渔人突然将长竿一指,将劲力集中于一点直点过去!

  天山逸叟连忙翻开手掌抵住竿尖,虽然将来势挡住,可是他的身上却连连后退,白狄与竺青见状都低吼了一声,同时飘身过去,各伸出一支手,握住天山逸叟的两臂,将内力传过去,帮他抵住南海渔人的长竿!

  南海渔人以一抵三,就相当吃力了,他身上的衣衫都自动地进裂开来,每一条肌肉都像丘陵般地填起,那根竹的渔竿在双方巨大的挤压下,变成了弓形,四人的神色都显得异常凝重!

  金蒲孤也紧张异常,他知道双方已进入了性命之搏,目前是个势钧力敌的局面,任何一方只要有一点内力不继,立将为对方的巨大所伤而致粉身碎骨!

  耿不取观战片刻,忽而轻轻一叹道:“刘素客真可恶,假如他不把我的穴道闭死,我只要上去帮个手,问题不就解决了!”

  金蒲孤望了他一眼,心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耿不取这番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也是告诉他该怎么做!

  他又思索片刻,见南海渔人已有不支之状,乃毫不考虑地掳袖上前,伸手要搭在那根竿子上。

  南海渔人大喝道:“不许上来!我这根紫青寒竹虽是千古珍物,却已到了它最大的负荷程度,你只要再加上一点力,竿身立刻会炸得粉碎,那时我们五个人谁都活不成了……”

  金蒲孤果然缩回了手,怔怔地道:“那前辈已经支持不住了,我该怎么办呢?”

  南海渔人大喝道:“你怎么知道我支持不住了?”

  金蒲孤微异道:“局势甚明,一望即知……”

  南海渔人冷笑一声道:“目前我只用到十成功力,看起来是比他们差一点,可是我把功力加十二成,一定不怕他们,我只是担心这根竿子吃不消,假如它炸开来,碎片四散,十丈之内,当者立毙,你还是站开点,必要时我可顾不得这么多……”

  金蒲孤一惊道:“前辈千万不可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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