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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耿不取却抢着道:“小子!别多问了,事情很明显地摆在眼前,他们一定是受了刘素客的威胁……”

  那老人立刻道:“朋友错了,我们并没有受威胁,大家都是心甘情愿地来此服役……”

  金蒲孤叫道:“我不相信!人那会自甘下贱……”

  那老人哼了一声道:“信不信由你,反正在下说的都是实话,而且可说的也只有这么多!”

  耿不取突然又欺身抢上石阶,抖手攻出一锄,这一招比上次更为精妙,那老人横斧来格,却因为起手略迟,只听见当的一声,锄锋擦过长斧,砍在他的银甲上,幸好那银甲十分坚硬。

  耿不取的手下又没有施力,只将他打得连退七八步,坐位在地上。

  另一个老者连忙运斧劈了过来,只听得弓弦响处,锋的一声,金蒲孤手中的长箭已脱弦而出,刚好由重甲中透了进去,穿心而出,那老人的长斧只砍到一半,随即痛叫一声,身子向后一仰,倒在地上。

  耿不取回头怒叫道:“小子!我叫你不要随便出手伤人,你怎么还是不听话!”

  金蒲孤也怒声道:“我看见这些自甘下流的家伙心里就有气,这个家伙的武功不错,定也是个江湖上知名的人物,我来看看他是谁!”

  说着跨上石阶,伸手要去揭那人一头盔,那个被耿不取打倒的老人却发出一声轻叹道:“朋友不必多事了,就让他这样子死了吧!”

  金蒲孤愤然摇头道:“不行!我一定要瞧瞧他是那一路的人物!”

  那老人又叹道:“他是华云南!”

  金蒲孤一惊道:“华云南!阴山派的掌门人,伏地追风剑客华云南!”

  老人点点头道:“不错!不过那是过去的事了,目前他跟我一样,只是门口的轮值侍卫而已!”

  武当掌门青木道长死在大门口,连眼前一死一活的两个人在内,共计是三家掌门人了,这件事倒使金蒲孤为之诧然不解,想了半天才道:“你们为什么……”

  老人又叹道:“朋友不必问,我也不能说,天下武林十大门派的宗主都抛弃了自己的身份,在此地担任各种不同的职务,虽然是心甘如此,却也出之不得已,但望二位见到其他人后,手下略留分寸……”

  金蒲孤还在沉吟。

  耿不取却道:“达摩三式奥妙无穷,你只使了一招,为什么不继续施展呢?”

  老人苦笑一声道:“若非朋友提出,在下几乎忘了,达摩三式仍少林掌门人不传之秘,在下既然已经脱离了掌门身份,自然无权施用,刚才是为了华兄身处险境,一时不慎用了出来……”

  耿不取冷笑道:“假如老头子手下重一点……”

  老人淡淡地道:“身可死,戒不可破!”

  耿不取哼了一声道:“看来老头子要想领略达摩三式,只有三上少林了!”

  老人仍是淡淡地道:“在下已不是少林中人,对于这个问题无从答复!”

  耿不取沉吟片刻,才回头对金蒲孤道:“小子!我们进去吧!”

  那老人在地下挣扎着起来要阻挡他们,可是耿不取一挥手中短锄,在他的膝盖关节上敲了一下,老人又倒了下去。

  耿不取拖着金蒲孤,超过他的身边,一迢朝屋中走去。

  金蒲孤忍不住问道:“老耿!我们应该问问清楚的!”

  耿不取摇摇头道:“没有用!他一定有着难言之隐,就是杀了他也问不出一句真情的!”

  金蒲孤想想倒是实情,仍一转话题道:“老耿!你不许我伤人,可是你刚才敲那老家伙一下相当重,我想他至少有一条腿残废了……”

  耿不取轻叹道:“这是唯一能使他活命的方法,刘素客对这些人的控制一定很严,他们的职责是守门,我假若不把他弄成残废,我们闯了进来,就是他亏了职守,刘素客对他的处分,一定更为厉害,我伤了他正是救了他!”

  金蒲孤怔然道:“刘素客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这些成名的武师制服得如此驯贴,连身份,名位,甚至于生命都不放在心上了……”

  耿不取轻轻一叹道:“这个问题只有刘素客自己才能答复,因此我再告诉你一句话,除了见到刘素客本人外,你千万不可以随便使用你的长箭了,我相信这些受他利用的人,必然都有说不出的苦衷……”

  金蒲孤默然不语,心中却涌起一层懔惧,懔惧着自己会不会也像这些人一样,落人刘素客的控制中……

  进门后是一所大厅,转过大厅,又是一片小巧的庭院,院中花木扶疏,享石玲戏,布置得别具匠心!

  亭里有两个年青的女孩子,正在静坐对奕,此外别无人迹,四周也是静荡的,只有丁丁的落子声!

  院子的那一头又是一幢精舍,要到达那幢精舍,必须经过那两女对奕的草亭,所以他们两人毫不考虑地走了过去,一直来到那两个女子身畔,两女似乎专心凝注于棋局之中,居然没有发觉身边来了人!

  耿不取到了亭前,立刻被棋局吸住了,两眼盯着棋坪,一动也不动,好像也出了神!

  因为耿不取止步不前,金蒲孤也只好不走了,因为他不解奕道,对于怦上的黑白布局全然不知其妙,所以只是呆呆地等着,可是耿不取与那两个女孩子却都已入了迷,良久不见一丝动静!

  金蒲孤等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仍在喉头发出一声轻咳,这一声原是想提醒他们三人注意的。

  可是在轻咳之后,那三个人仍如泥塑木偶一般地毫无反应!

  金蒲孤有点着急了,一拉耿不取的衣服道:“老耿!你是怎么了?”

  耿不取的全身像是中了魔,连半点抵抗力都没有,居然被他拖得一歪身子,差点就摔倒在地下,可是他的口中还在哺哺地自语:“黑子该下在横九直十一的地方……不!不行,这一来虽然救活了边,那条长龙就会被白子切断了,得不偿失……”

  金蒲孤知道他是入了迷,伸手一拂,将坪上的黑白子都扫落地下,然而这个行动仍未能使他清醒,口中还是在哺哺地道:“假如改落在直九横七的地方,可以把长龙做成两个活眼,可是边上那一片地方尽人白子的天下矣,得失之间。怎么全是一样的呢!奇怪!奇怪!这明明是一局胜棋,只要落下一个子,就可以把白棋杀得全军皆没,可是这一下子该落在什么地方呢?……”

  金蒲孤见他入迷已深,知道唯一使他出迷的方法,就是把那局棋下完,可是他刚才一个冲动,又把棋局搅乱了,为今之计,只有把棋局再摆起来,于是他弯腰把地上的棋子又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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