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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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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凡自己掀帘走了进去,倒是吓得他连忙又退出来,他再也没有想到,里面是一个脱得精光赤裸的女人。 那女人是坐在一口大澡盆里的,水很浊,而且又有一重纱帘挡住了,所以骆凡并没有看得太仔细。 他在一瞥之下,只觉得那女人的身材根丰满,很好看。 那个带他来的小梅已经退到外屋去了。 骆凡只能在珠帘外干声咳嗽,但却又忍不住探头由珠帘的缝里,偷偷的向里面张望。这是一个男人所难免的举动。 而骆凡也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型的侠客,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此种举动,自然也不例外了。 “要看就进来,大大方方的坐着看,别躲在门缝里偷偷摸摸地瞧,那会把人看扁的。”那个女人娇声的说。 骆凡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跳起来,但是他只不过跳开两三步,随即含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他果然撩起了珠帘走了进来。 他看见有一张精致的小桌,桌上放了些干果以及一盘削好的梨,还有一壶酒。 只可惜这个地方不怎么对。 有一架画屏挡着,反倒什么都瞧不见了。 屏后又传出那美丽娇柔的声音道:“坐,自己倒酒随便喝,很抱歉,大清早厨房里弄不出菜来!” 骆凡坐了下来,笑着说道:“我早上向来也不喝酒,我要保持清醒,因为我多半是在早上杀人。” “好习惯!你早上洗不洗澡?,” “我在早上也不洗澡,我最怕的就是这件事。” “这个习惯可不好!不洗澡,那一身的气味,别人怎么会受得了嘛!我最讨厌一身汗臭的男人。” 骆凡笑了一笑:“我也很讨厌,所以我从来也不跟一个满身汗臭的男人同屋子睡觉!有一回在一个小城里,我住在一家小客栈里,房间都住满了,有个很讨厌的家伙硬要跟我同挤一间屋子,结果他在屋梁上吊了一夜。” “这个家伙原来只是想找个上吊的地方。” 骆凡笑笑道:“他是进屋子想睡觉的,只是屋中只有一张床,我自己不想吊着睡,只有让他吊着了。” “那种睡法一定是很辛苦,他睡得着吗?” “刚开始可能不太习惯,手脚在空中直动,不过没多久,他就老实了,一夜到天亮都没有动过。” 屏风后格格地笑起来:“很有意思,我可不想也被你吊在屋梁上过一夜,那是很不舒服的事。” 骆凡笑笑道:“我本来不想那样对付他的,可是他在背着我时,偷偷地掏了一把断魂砂在手中。” “那是根歹毒的暗器,打在身上就没救了!” “是的。” “结果呢?” “我没等他出手,一根索子就套上了他的脑袋,然后把他吊在屋梁上。” “那是他找死,不过你怎么知道他要用断魂砂对付你?” “因为我瞥见他在偷偷地戴手套,断魂砂很毒,发出时一定要戴手套的,否则自己也会中毒。” 屏风后一笑道:“骆凡,你的贼眼真精,居然看透了屏风,不过你放心,我可不是准备使用断魂砂。” 难道澡盆中的女人也在戴上虎皮的手套? 骆凡笑了笑,抓起了一把杏仁,从容地丢进口中。 然后,他才道:“我的眼睛没有这么尖,只不过我坐的地方,恰好斜对着一面镜子,那镜子刚好可以看到你的手。” “骆凡,如果你是看镜中的手影,你会死得很惨。”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很好看的女人,轻飘飘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没有一点声息,没有一点预兆,就像从地底突然冒出来一般。 这下子骆凡倒是真的吓得吓了起来,本能的要去抓腰间的剑,也把手中的杏仁洒了一地。 那女人穿了一身长裙,配上桃红小袄,显得腰肢根细!瓜子脸,很美,很媚,尤其是唇角一点黑痣,越发使她的风韵迷人了,可是骆凡却是真正的吃惊了,看着她,像是看见了一个鬼魅似的。 那女人笑了一笑,道:“奇怪吗?我的人明明还在澡盆里,怎么会一下子跑到你的身边来了!” 骆凡又一瞥斜倚在墙边的镜子,然后叹了口气道:“那个地方本不是挂镜子的地方,居然挂上了一面铜镜,让人隐约地可以看见澡盆,我就应该想到这是个陷阱,只是我没有想到它的作用竟是另外一方面的。” 那女人笑笑道:“你以为又是什么作用呢?是故意以色相来诱惑你,你以为自己美得很是吗?” 骆凡耸耸肩:“从镜中那活色生香的影子以及那些挑逗的动作而言,无法使人不想入非非,只是我再也没想到有两个人在这间屋子里,一个在澡池中作勾魂之舞,一个却潜伏在一边作断魂之击。” 那女子笑了一下,才说道:“两个月之前,八指神驼就是在这种色授魂与的布置下丢掉了老命!” “八指神驼方笑予,南七省水道总瓢把子,他以一手血魂爪功雄视天南三十年,你居然杀了他?” “是的!” “你可真狠……” “杀他很不容易,这老鬼又狡猾多疑,武功又高,身边又时刻跟着两个苗女侍卫,不过幸好他是个男人,对于一个能够大饱眼福的机会,总是不肯放弃的,而且这种享受只宜于独享,有人在旁未免大煞风景,所以他把两个苗女打发到门口去了……” 骆凡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要杀他呢?” “骆凡,你这话问得多呆,我们这儿的任务虽是杀人,但很少随便杀人,除非是奉到指令才会动手,当然是因为我的上司要杀他。” 骆凡看了她一眼。 “你是这儿的主人。” “不错!” “在澡池的那个……” “我是这个机关的主持人,真正的主持人。在澡池里洗澡的那个是我的替身,也是大家所以为的主人。” 骆凡轻叹了一声:“龙姑姑,我没想到是你,杀了我也不会相信,你是这儿的主持人,落在你手里,我没话说了,只有把命交给你了。” 敢情,他们是认识的? 而且,关系还不浅呢! 那个被称为龙姑姑的女人笑了起来,轻盈地坐到她对面,拈起几颗松仁,搓起了外面的松衣,轻轻地放在骆凡面前。 她柔声的说道:“小凡,你居然还认得龙姑姑?” 骆凡的脸上是一股哀伤之色:“怎么会不记得,你一直是我最亲切的长辈,我记得小时候你最疼我,你一来,我比谁都高兴,你走了,我一定有两三夜睡不着觉,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流眼泪,想念你……” 龙姑姑也有点伤感。 “我知道,冯国忠常为这事跟我嘀咕,说我太宠你、疼你,怕我耽误了你用功,分了你的心,我没法子跟他辩,我知道你不会的,因为一个失去母爱的孩子,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女人亲切的照料,但我无法跟他争辩,也不想跟他吵架,只好忍心不来看你了。” “啊!你可是为了我,才跟忠叔闹翻的?” “也不全是为你,主要是我们的看法不同,彼此隔阂早生,只是由你而点上了那把烈火而已。” “国忠叔公而忘私,苦心孤诣,是个很可敬的人。” 龙姑姑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怒色。 “他的精神虽可佩,但是他的为人却绝不可取,因为这个人已经没有了人性,他自己冷漠无情,都要别人像他一样也冷漠无倩。” “不,国忠叔是个极富感情的人。” 龙姑姑一笑:“你不会比我更清楚他,他不是坏人,可是他想做圣人,不但自己要做圣人,而且强迫所有的人跟他一样去做圣人。” 骆凡只有道:“他也许求你之心大切,但并没有恶意,他对人的要求虽苛,但绝无私心存在的。” 龙姑姑冷笑道:“一条狗找到一堆屎,视为无上美味,于是它为了向你表示好感,强迫你跟他一起去吃屎,这就是他的好意,他的无私胸怀。” 骆凡不禁语塞。 半晌,他才说道:“龙姑姑,你那样子说国忠叔太不公平了,他不是狗,他强迫人吃的也不是屎。” 龙姑姑轻叹道:“我知道,但是我这个譬喻也很恰当,他是个绝对专制的暴君,不容许别人有思想,他认为每个人定要跟他走,照他的意思做,绿梅谷里的子弟,被他训练成了一堆怪物。” 骆凡无言以答。 龙姑姑却又笑了。 “不过也还好,总算他还有点良心,没把你也变成怪物。” 骆凡终于忍不住了:“龙姑姑,你真是这儿的主持人?” “那还假得了,你一路进来,也该看出此地的架势。” 骆凡长叹一声:“想不到,实在想不到,义师中最忠贞的领柚,太湖女杰龙瑛,居然会是朝廷密探头子。” 龙瑛微微一笑。 “人各有志,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各人有各人的做法。” 骆凡听得一怔道:“各人有各人的做法?” “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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