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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第六章

  朱泰山人也呆了,这一败不但包括他在武林中的地位,连带贝勒府的职务都将从此失去了。

  他同来的那些汉子见朱泰山落了下风,一声呼吼,各自抡起家伙,就要围上来干群架。

  司马青微微一笑:“北方武林朋友们,就这么输不起?”

  这句话使得一旁的杨仲岳更脸红了,硬着头皮叫道:“住手,全给我滚下去。”

  那些人在杨仲岳的喝声下停住了手,但看的人还是不服气,盯着司马青狠狠地道:“杨师父,这小子太狂了,把他给剁了就是。”

  杨仲岳看看那说话的人只是京里的一个青皮混混,虽然在牛化雨家里挂个护院教师的名义,但是却只跟着牛化雨身后帮闲跑腿,是个十足的小人奴才,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委屈,更感到非常后悔,跟这种人混在一起把自己的身份也贬低了。

  因此沉着脸道:“牛五,闭上你的嘴,给我走到一边儿去,此地武林朋友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你还有脸说。”

  牛五是个十足的小人,这种人手底下平常,嘴皮子却不输人,何况他在牛家也称个护院教师,尽管身份低微,但也要看对什么人,牛化雨是他的主子,就算伸手掴他的左脸,他会再把右脸凑上来,但是对杨仲岳,他却并不觉得自己低到那里,因此也一瞪眼道:“杨师父,昨儿个在大鸿楼上说大话的是你们两位,今天叫人打了的是朱师父,跟你是同在贝勒府的同事,真要丢脸也丢不到咱们头上,大伙儿是为了朋友义气来帮忙的,想不到却落下不是了,既然如此,咱们还献个什么殷勤,黑瞎子拉磨碾子,出了力还落了个熊,哥儿们,往后站站,瞧咱们铁府的杨大教师怎么样把脸给找回来。”

  给他这么一搅,有四个大汉都收起家伙,退到一边了,只有两个人还站在那儿,牛五上前拉拉他们道:“两位兄弟,我不知道你们那个府上的,但想来也跟我牛五差不多,是名不见经传,端人饭碗的小脚色,人家杨大师父要为北地武林挣面子呢,二位别妨了他的英名。”

  连推带拉,硬把那两个人给架到一边儿去,杨仲岳看得心头更凉,因为这两个人才是天风堡遣来协助行事的高手,没想到却被牛五给挤了开去。

  那两人无可奈何地看了杨仲岳一眼,杨仲岳怔住了,司马青是名满江南的剑客,要不是有了天风堡撑腰,他眼朱泰山根本不敢去找司马青挑战,何况彼此河水不犯井水,也没有去找人麻烦的理由。

  昨天是受了尤青雄的恳托,当众摆下了一番大话,找个借口一斗司马青,然后会同了天风堡的无名剑手,一起把司马青给狙杀在北京,天风堡答应把这个盛名就算是他们两个人的,就在名心的驱使下,他们答应了下来。

  今天一早,原打算在八大胡同外面就截住司马青的,后来因为听见司马青在打听天齐庙的去路,这个地方更理想,所以随后赶了来,而且为了掩人耳目,还特别把牛化雨家里的带了一批来,便于天风堡的剑手掩藏身份。

  牛化雨家中养着的都是一批酒囊饭袋,这个牛五因为是牛化雨同宗,搭上五百年前同过祠堂的那么一丁点关系,而且又巧言令色,善于逢迎,才巴结上牛化雨,算是这批打手们的头儿,靠这批人,连司马青的一根汗毛都动不了。

  因此在群殴中斗杀了司马青,也没人相信是靠着这些人帮忙的,这份荣誉,自然是属于他跟朱泰山的。

  如意算盘打得好,结局却不如意,首先是借口生事的计划受了阻碍,朱泰山草率出手,叫对方轻轻松松地击败了下来,牛五要发动群殴,本来是颇合自己心意的,可是自己还没有出手,他们就乱来一通,即使能得手,也没有自己的份儿了,因而才发声喝止。

  同时更因为自己对那个牛五十分厌恶,当着人前,他还客客气气地称一声杨老师,私下背人时,居然称兄道弟,仿佛跟自己是一样身份了。

  这已经够使他火气了,而牛五在路上还喋喋不休地吹,说这一次大家能够把司马青摆平下来,将是一次大大的成名露脸机会,一定要在大鸿楼上摆他十几桌酒席,好好庆贺一番,竟把斗败司马青揽成他的功劳了。

  这使得他更为恼火,刚好司马青扔了一句话过来,他逮住机会,把牛五好好地训斥了一顿。

  没想到这种小人得罪不得,他们根本不讲什么道义,也不会顾全大局,唯利是图,眦睚必较,杨仲岳见在最重要的关头,两个最得力的帮手又被牛五拉走了,心里恨不得搠上他两剑,可是司马青还在面前,四周围着一大圈看热闹的人,使他发作不起来。

  而且面对着司马青的挑战,使他更是进退两难,动手必无幸理,就此而退,丢人更大。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朱泰山是深深了解他处境的,知道这时只有自己厚着脸皮再跟他联手一战,或许还能扳回一点面子,否则杨仲岳再败下去,他们两人今后都甭想混了。

  因此,他一弯腰拾起了被击落的剑,朝杨仲岳一点头道:“杨兄,小弟一时疏忽,着了人家的道儿,对别人,小弟不敢相求,但杨兄与小弟的交情莫逆,小弟斗胆相求,无论如何,也要帮小弟出出这口气。”

  杨仲岳连忙道:“朱兄说那儿的话,我们是几十年的交情,又同在一个地方做事,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司马青折辱了你,就是折辱了我,扳回面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他也不再多说,略略交代了一番门面话,立刻就挥剑进击,朱泰山也配合着进招,这两个人多年在一起,动手搏击,自然而然地养成了配合的默契,而且对彼此的剑路都熟得不能再熟,一人出手,另一人立刻就知道以后的变化,发剑出去,不是补己方的实,就是攻敌之虚。

  因此这两个人联手出战,威力竟是大了好几倍,何况他们两个人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硬底子。

  司马青初时还不以为意,因为他击败朱泰山太轻松了,不知不觉间轻估对方的实力,所以开始十几招,他完全被人制住了先机,完全落入了下风,好不容易慢慢地才能稳住了阵脚,争回到一半的主动。

  但是朱泰山与杨仲岳的剑势也行开来了,攻越势来越凌厉,司马青纵然是看准了对方的弱点而反击,但未等剑威运足,另外一支剑又攻了过来,迫得他必须回剑去应敌。

  就这样一来一往,鏖战了四五十个回合,司马青始终都未能发挥剑势,形成了胶着的状态。

  这时候只要再有人能加上一手,司马青绝难招架的,天风堡遣来的两名剑手看出了便宜,正想觑空拔剑进去,那知道牛五又讨厌地挤了过来,握着那家伙的胳膊道:“兄弟,你这是干吗呀,人家都是有名的大剑客在动手,有你们的份儿吗,玩艺儿不行,上去了只有碍事,要是你插手上去,坏了两位老师父的事儿,他们再叫人打了,责任可全是你的,你拿什么赔人家的脸呀!”

  这家伙被牛五一打岔,错过了一个最有利的时机,心中很火大,振腕一抖吼道:“滚开!

  你少来搅和!”

  这一振倒是把牛五给振开了,可是他自己也怔住了,因为他突然感觉到臂上一阵酸麻,那只手居然不听使唤了。

  他的同伴见他拔出了剑,半举在空中,居然不再动作,使得本来配合好的突击行动阻滞了下来,不禁诧问道:“老韩,你是怎么了?”

  这个叫老韩的家伙神色一变:“不好,我着了道儿了,牛五有问题,姜维,逮住那杀胚,他八成是对方的人。”

  声音说得很低,这个叫姜维的家伙铮的制出长剑,正准备去找牛五,忽然斜里窜出一条人影。

  “好啊!两个打一个已经够丢人了,你们还想四打一,本姑娘可容不得你们。”

  剑光一闪,那个叫老韩的家伙首先在喉头挨了一剑,砰然倒地,姜维脸色大变,正待运剑攻出,腿上忽然一痛,像是被什么利器扎了一下,低头一看,腿弯上已经钉着一枝小袖箭,还没有来得及伸手去拔,眼前寒光一闪,跟着喉头也是一凉,身子倒了下来。

  杀人的正是穿了一身红的上官红,她手中挺着剑,举目四顾。

  牛五却趁此机会大叫道:“不得了喽,杀了人喽,在场的各位都是见证,这是两条命的人命官司,快去报官去。”

  他不叫还好,这一叫,看热闹的人都怕沾上麻烦,一哄而散,跑得一个都不见了。

  这边一乱,司马青那边也得了手,不过他心存忠厚,未忍遽下杀手,只在两人的肩头划了一剑,使他们一时无力再战,双双弃剑抚肩护疼。

  战斗终止了,牛五还在叫道:“这个婆娘杀了人,把老韩跟姜维给杀了,杨师父,朱师父,你们看着她,我去报官去。”

  回头要跑,上官红沉声暍道:“回来!把话听清楚了再走。”

  身形一闪,长剑封路,牛五吓得大叫一声,双手抱着头,但口中仍是逞强叫道:“恶婆娘,你敢杀牛五爷,户部尚书牛大人是我的本家,牛五爷有着百来个弟兄,都会跟你没完了。”

  上官红冷笑一声:“我不杀你,你也不配我动剑,我只是要你带句话给天风堡,告诉卫天风,人是我上官红杀的。”

  牛五听说不杀他,胆子又大了,放下了手:“什么天风堡、卫天风,我一个也不认识。”

  上官红冷冷地道:“你不认识,这死的两个人认识,那两位大教头也知道,那位吴海狮更知道,这两个家伙死有余辜。”

  牛五一怔道:“姑………姑娘,莫非你跟这两个死者有过节?”

  上官红神色一懔道:“跟你说没有用。”

  牛五一拍胸膛道:“怎么没用,我牛五在江湖上虽然没没无闻,可是在京师,提起我九头金刚牛五,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小名,要你姑娘真跟这两位有过节,看姑娘也不是没名没姓的,对了!姑娘才已经报了姓名,叫上官什么来着………”

  “上官红!红裳仙子上官红!”

  牛五脸色一变,伸了伸舌头道:“哎呀!敢情姑娘就是已故的武林盟主上官大侠的千金上官姑娘呀,这可太失敬了,上官姑娘,那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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