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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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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喜父亲母妹都安全无恙,他决心把自己的功力恢复了再说,乃略事整顿,一径动身向南边行去。 宇文琮对他很照顾,自己虽未露面,却命客店中的伙计将马匹备好,候在路口上。韦光也懒得多问,快快地接过马匹,策骑而去! 自十万大山至琼崖并不算太远,他一乘轻骑,大约在半月左右,即已到达海边,再往前去则是水路了。 略一打听前往海珠岛的行径,在渔人的口中,他才得知海珠岛不过是琼海中的一个小岭,岛民多半以潜水探珠为生,每隔半月才有一次商船装载各种日常用品前往。 他来得很巧,后天恰好是船期,韦光很高兴,找到船主治妥搭船的事务,就随意借了一个民家住了下来。 第三天一早,是个明朗的好天气,他走到停船的地方,船舶已经载货妥当,引帆待发。 船主因为他付的船资很丰,对他特别客气,将船上仅有的一间舱房让给他往了,其余的行商则拥塞在统舱里。 船在微风中破浪前进,韦光因为是初次航海,被海上雄伟的景色吸引得着了迷,终日徘徊在船头上。 人夜!水天一色,万里无云,月已半残,见到那黯淡的月色,想到半月前的种种遭遇,不禁感慨万端! 正在对月舒叹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朗吟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声音很熟悉,他连忙低头一看,却见半月前邂逅的那个穷和尚正半倚船舷,手持一只烧鸡,已经啃掉一半。 他身后的船板上,放着一个酒坛!摇头摆头,疯态可掬,身上仍是那一袭满布油腻的袈裟。 韦光乍一见到他,倒不禁一怔道:“庄兄怎么也来了?” 在杜念远口中,他已约略听过庄泉与黄英之间的一些断片故事,山神庙中一会后,确定了他的身份,是以才如此称呼。孰知穷和尚闻言后将脸色一沉,提起酒坛猛灌了一大口,一声不响,也不回答。 韦光征了一怔,继而才会意笑道:“大师父怎地不理兄弟了?” 穷和尚这才一龇牙道:“公子爷!贫僧早就宣布过,庄泉已经死了,贫僧现……” 韦光怕他又扯出什么有情僧那些肉麻名词,连忙插口打断他的话题道:“大师父怎地有兴趣出海览胜?” 穷和尚哈哈大笑道:“贫僧之所以名号有情,并不是光对女子而言,贫僧对公子爷照样有情有义,说好了在前途等候公子爷大驾的,公子爷事忙,转眼间就把贫僧的约会忘了,贫僧可不敢忘,这半月来整天跟在公子爷的马后面,两条腿追四条腿,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韦光不觉啼笑皆非,讷讷地道:“大师父言重了,不是兄弟忘了约会,实在是另有急事,必须要到南海一行,又不知道大师父在哪里……” 穷和尚摇头笑道:“没关系!好在贫僧也没有其他的事,难得遇上公子这么一位豪客,只要有吃有喝,贫僧到哪儿都是一样!” 韦光又好气又好笑,但是知道跟他说不上正经话,只得按捺住自己的性子,正容对他道:“大师父别开玩笑,半月前承蒙允见告家父的下落……” 穷和尚边吃边道:“不错!可是现在没有用了!” 韦光心中一阵紧张,以为父亲又出了什么事忙问道:“为什么?” 穷和尚慢条斯理地道:“令尊所居之处十分隐僻,本来贫僧准备带公子去一趟的,可是现在已在海上,说也无益。” 韦光这才放下心来道:“原来如此,兄弟实在是因为一件性命攸关之事,不得不暂时将寻亲之事搁下,等南海归来再图团聚吧!” 穷和尚毫不经意地道:“公子的性命与南海之行有何关系?” 韦光懒得多说,只是简便地道:“兄弟要上海珠岛去找一个人!” 穷和尚嬉皮笑脸地道:“这人要劳动公子远渡重洋,一定是个国色天香的俏……” 韦光忙正容道:“大师父又在开玩笑了,兄弟要找的这人名叫采薇翁!” 穷和尚神色一动道:“采薇翁?” 韦光见他神色有异,连忙问道:“不错!大师父识得此人否?’” 穷和尚摇头道:“不认识!贫僧从未出过海,怎会知道海外的高人呢?” 韦光见他有点语不由衷,可也不便追问,只得默然相对,穷和尚却喝着酒,啃着鸡,口中咿咿晤晤十分高兴。 韦光等了半晌,觉得十分无聊,乃又搭讪道:“大师父倒是很会享福。” 穷和尚一举手中的鸡骨头道:“贫僧哪有这份福气,完全是托公子爷的福。” 韦光愕然问道:“大师父这话怎讲?” 穷和尚笑嘻嘻地道:“这船上只有一间舱房,本来是一个行商专用的,因为公子您来了,船主将他赶到底下统舱中居息……” 韦光仍是不解道:“那与大师父的酒肉有何关系呢?” 穷和尚大笑道:“关系可大呢!那位行商好洁成癖,嫌贫僧身上气味难闻,所以布施了一坛酒,一只鸡,不许贫僧下舱去……” 韦光听得有趣,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之间,忽而远处海上冒出一道白光,起初还是淡淡的,然后愈来愈亮,竟变得如同白昼无异。 那发光之处,浑圆洁白,形似一座小岛,又像是个鸭蛋壳,里面点了蜡烛,发出了炫目亮光。 二人俱未见过这种奇景,忍不住在船栏上欣赏着。这时一个水手神色惶然地过来道:“二位快到舱下去躲一下,海神显圣了,不要撞了他老人家,不然我们全船人都没命了!” 韦光奇道:“这亮晃晃的东西是海神?” 水手惶恐地点点头,却是不敢多说。 穷和尚摇头道:“不行!不行!贫僧与舱中的人约好了,他们布施贫僧酒肉,贫僧不得下舱,出家人最戒打诳语!” 水手发急地道:“你这个和尚怎地如此不懂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 穷和尚仍是一本正经地道:“不管什么时候,出家人持戒最要紧!” 水手急得几乎要跳起来,又不敢大声说话,抓头搔耳片刻,才压低了嗓子,拖着穷和尚的衣袖道:“大师父!你行行好吧!你是光身子一个人,我们可都是有家有小的,不能陪着你去祭海神!” 穷和尚索性发起脾气来了,哇哇大叫道:“这分明是什么海中的精怪,如何可以当做神明看待?本法师乃西方知觉罗汉转世,怎能被妖孽吓跑了。” 这时船越驶离发光处越近,那个水手见和尚发了疯,韦光也笑吟吟地毫无离意,只得抱着头先躲到舱下去了。 韦光看了片刻,只知道这发光体是一个透明的球体,径有十数丈,仍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禁皱眉道:“大师父!我们还是躲一下吧!这怪物不知是什么东西,且又硕大无比,我们别连累了船上的其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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