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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二


  韦光扬臂就想上前,白啸夫一把将他拖住道:“回去!别理他!”

  韦光不敢违拗,忍住气又回过身来,柳大木高声大笑道:“韦明远一生侠名,虎父生了个犬子。”

  韦光痛苦地对白啸夫道:“岳父!我不能替家父丢人!”

  白啸夫沉声道:“他是在故意激你呢!你功力不如他,交手时一定吃亏。”

  柳大木又高声笑道:“因儿知父,韦明远一定也是个无胆鼠辈。”

  韦光忍无可忍,挣脱了白啸夫的手,返身前奔,扑向柳大木,白啸夫抢过去,挡在他的前面道:“回去!由我来对付!”

  韦光踌躇地道:“岳父,我……”

  白啸夫脸色一沉道:“你敢不听我的话!”

  韦光只得退后,白啸夫改向柳大木道:“柳兄!你我虽然绝交,小弟心中仍是异常尊敬柳兄之为人,但是柳兄如此行径,未免令小弟失望。”

  柳大木冷笑道:“姓白的,你怕女婿吃亏,想代他出头是不是?”

  白啸夫正容道:“不错!我是他的长辈,此地是我的家。不管什么事,没有他出头的份,柳兄冲着我来好了。”

  柳大木阴笑一声道:“很好!你替他赔我儿子的手指来!”

  说完身形疾速上冲,一掌斜挥,对准白啸夫的肩头上拍下来,掌心中涌出一片蒙蒙的黄色光雾。

  白纫珠睹状惊呼道:“七宝神功!”

  白啸夫神色凝重,也是一掌迎上,掌劲中隐隐有青气透出,两股掌劲相交,惟闻一阵闷雷似的轻响。

  整个大地俱为这两种暗劲相触而震动,连周围的树木都籁籁发抖而落叶缤纷,如是相持片刻。

  柳大木突地脸色苍白,抽身退后,步伐踉跄。他的两个儿子立刻上前扶着他。

  柳大木挥手将他们推开,目注着白啸夫道:“姓白的!想不到你把功夫藏得这么好!”

  白啸夫微微一笑道:“柳兄一向将七宝神功认为无敌至功,兄弟不好意思扫兴,其实武家切忌自满,应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柳大木脸色变了良久,才恨恨地道:“姓白的!你最好现在杀了我!”

  白啸夫摇头道:“我们并无深仇大怨,兄弟犯不着如此做。”

  柳大木厉声道:“现在不杀我,将来就有你后悔的日子,由此刻起,我柳家与你们白韦两门,仇恨永无尽日!但愿今后我们在江湖上不要碰头!”

  白啸夫一怔道:“柳兄难道要违反家规,侧身江湖不成?”

  柳大木厉声长笑道:“家规曾命令我无论如何,不得与你们白家结怨,我已经犯了,要犯就犯个彻底,今后柳家庄的产业我都送给你了,可是日后若是你们两家的人,在江湖上突然暴车的时候,谨记着那是我做的!”

  说着率同柳树、柳林弟兄,返身径自去了。

  白啸夫望着他们的身影在松林处消失时,脸上不禁罩上一层深深的忧色,不住地叹着气。

  韦光歉疚地道:“都是小婿不好,惹得岳父破坏了多年的友谊!”

  白啸夫摇头叹道:“不能怪你,柳大木本人刚愎自用,我早就觉得此人不可深交,只因祖上情谊难却,我才敷衍他,以前我一直让着他,所以他以为我不如他!其实以他那种心性,纵然家学渊源,也难有所大成。”

  白纫珠却高兴地道:“这不是正好吗?您这下子走了个讨厌的朋友,可以安安静静的生活了,免得他三天两日的来吵您一阵。”

  白啸夫仍是长叹道:“丫头!你知道什么,他这一气而去,将来永远缠夹个没完,而且还跟韦家也结上了仇,我倒无所谓,替你未来的公公平白添上个大冤家,叫我怎么对得起他?”

  白纫珠不说话了,倒是朱兰道:“此事因小儿而起,纵然拙夫日后遇上麻烦,也怪不到亲翁头上,而且拙夫行踪无定,也不见得准会碰上他。”

  白啸夫沉思片刻,才对韦光道:“贤婿!事情既已如此,徒然怨悔无益,你还是用心把功夫练练好,将来若能自行了结此事,不麻烦到令尊,那是最好的事,如属必要的话,我也无法置身事外,少不得要到江湖上去走一趟了。”

  韦光默然受教,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七月!这恼人的季节。

  炎阳迫人,到处都是一片热浪,即使是寒冻封原的关外也不例外,除了长白山头那一点积雪外,山下仍是热得可以,尤其是土都干了,变成了灰,染上了汗,给行旅的人平添了无限麻烦。

  在去往长白总坛的大道上,这时蹄声得得,来了四匹骏马,马跑得很快,扬蹄掀起一片黄雾。

  奇怪的是马上的人却都干净,他们既不出汗,那蓬起的土尘也沾不上他们鲜明的衣服。

  这四人正是朱兰、韦光、韦珊与白纫珠!

  韦光大约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白家的技艺都学得差不多了,所欠缺的只是运用的熟练而已。

  那必须在打斗杀伐中才能体会的!还有就是功力与火候,那更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幸致的。

  朱兰惦记着长白之行,怕杜念远又玩出什么新的花样,故而立刻匆匆赶了来。韦光当然是要跟着走的。

  白纫珠是不愿意离开韦哥哥,白啸夫认为白纫珠日后少不得也要闯荡江湖,干脆让她先出来历练历练。

  骏骑轻舟,再快也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赶出了关,这一路行程对三个年轻人说来都是新奇的。朱兰是旧地重游了,自难免感触万千,幸而三个年轻人不住地问长问短,才排遣掉她的许多离愁。

  将近总坛之际,戒备十分森严,那些人好似早已认出来人的身份,态度都非常尊敬。

  白纫珠笑向韦光道:“你哥哥好神气!”

  韦光叹息着道:“大哥在我们很小时,就已离家出走了,我们兄弟间实在很少联系,我也不记得他是什么样子了!”

  白纫珠笑着道:“据传闻中他是个美男子,艳事频频,与……”

  底下的话她没敢说,朱兰已笑着代为接口道:“与他父亲一样,这是他们韦家的两大特色,男人都长得很神气,自然容易得到女孩子的垂青。”

  韦光有点着急地道:“娘!你怎么这样说?”

  朱兰微笑道:“这本来就是事实!”

  韦光正容道:“我不敢批评爸爸与大哥,但是我决定从一而终。”

  白纫珠颇感欣慰,朱兰却轻轻一叹道:“孩子,话不要说得太满了,有时事情的发生并不能由你自己做主,你父亲不是好色的人,他对山主情义始终不渝,可是他终于娶了我,而且是为了山主而娶我,而娶我之后,并不影响他对山主的深情。”

  白纫珠颇感兴趣地道:“伯母!您跟伯伯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兰微带伤感地将自己的往事说了一遍,从第一次在小店中替韦明远疗毒开始,毫无一点隐瞒。

  这些事连韦光、韦珊也未曾得知,是以听得十分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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