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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韦明远叹了一声道:“那是萧扼杀死的,现在她也死了,我虽不愿意倭过于死者,可是那是事实,倒是你,吴姑娘!”

  他这一声叫得极是恳切,使得吴云风狰狞的脸上也布满一阵红晕,俯首无语,显得极是羞惭。

  韦明远继续恳切地道:“点苍也是名门正派,武林尚有良誉,可是吴姑娘你为了仇恨所激,竟不惜背师另投,创立邪教,贵掌门人也因为认事未明,牧等五到,贵派之式微,非为大意,实属人为……”

  吴云凤迟疑一下,咬牙道:“我已脱离点苍,那事与我再无关系。”

  韦明远道:“可是姑娘现在还来得及回头,解散邪教,重新做人。”

  吴云凤望了韦明远一眼,涕泪盈眶道:“迟了,太迟了,来不及也不可能了。”

  韦明远不解地道:“急流抽身,临崖勒马,世上从无太迟之事。”

  吴云凤凄然地道:“我一生全部献给仇恨了,万事皆可弥补,惟独青春磋路,良驹难追,今后的岁月,我将追仇恨以终。”

  韦明远道:“天下无不可解之仇,亦无不可弥之恨……”

  吴云凤突然红上双颊,位然道:“我第一次见你,虽怀着杀兄大恨,但是你的风度却令我心折,当时你若无杜素琼为伴,我绝无杀你之意。”

  这番话在大家意外,韦明远低困地道:“姑娘!这……这话是从何说起?”

  吴云凤一整脸色道:“这是我肺腑之言,我一生中只爱你这样一个人,可是我知道你绝无爱我之意,说不定还会骂我无耻……”

  韦明远急道:“在下绝无此意。”

  吴云凤道:“那么你会爱我么?在你有了杜素琼,萧涓,吴湘儿之外,你还能分出一点爱情来施舍给我吗?”

  韦明远沉吟片刻,才正容地道:“爱情一事,需假之于时日之培养。”

  吴云凤道:“我却是对你一见钟情,你能接受吗?”

  韦明远为难地道:“姑娘天生丽质,自应不乏相知之人。”

  吴云凤紧接着道:“众子碌碌,我只看得上你。”

  韦明远歉然地道:“当年只憾与姑娘失之交臂……”

  吴云凤道:“你所说的当年是指什么时候?”

  韦明远道:“自然是指我未曾与任何一个女子相识之前。”

  吴云凤凄然地道:“那么现在呢?”

  韦明远沉思有顷才道:“现在我历经情场,已有所属,感情之事最难勉强,对姑娘之盛意,只有心感了。”

  吴云凤淡然地一笑道:“现在我已为残柳之身,纵然你有爱我之心,我自惭形秽,也不敢爱你了,若无完整之奉献,我绝不作非分之想。”

  她当着众人之面,坦然说出自己的感情,韦明远即使是历经情场,也不曾遇到过这种场面,伯纳地道:“姑娘……”

  云民委婉地道:“能听你叫一声“姑娘’,我觉得在你心目之。尸,美元没有完全变成一个荡妇淫娃,此于生愿已足……”

  了。明远无言可说,只得再叫一声:“姑娘……吴姑娘!”

  吴云凤斩金截铁地道:“我既不能爱你,便只有恨你一途,此生之中,我跟你作对定了,即使你杀死我,亦不能改变!”

  韦明远叹了一口气,觉得再无话说,只得缓缓地道:“!”娘一定要如此,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一场奇特的爱情,到此才算交待清楚,众人都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他们在旁边看了半天戏,居然无法主评。

  没有人觉得吴云凤是可耻的。

  也没有人觉得韦明远的做法不对。

  一幕悲剧,当它被决定是悲剧之后,在任何人心中,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它永远是悲剧。

  良久之后,胡子玉打破沉寂,开口道:“韦明远!现在你打算甚么?”

  韦明远一正复杂的心情道:“以现在的局势,以你目前的作为,我无法放过你。”

  胡子玉的神色反而镇定了,徐徐地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束手待毙之人。”

  韦明远颇感兴趣地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胡子玉平静地道:“我是个赌徒!有赌不认输。”

  韦明远道:“照你的口气,似乎尚想一搏!”

  胡子玉一眨眼道:“正是如此!以你的功力,我自知必败,可是求生乃人之本能,我不得不存着侥幸之想。”

  韦明远大方地道:“方法由你选,你提出条件吧。”

  胡子玉道:“我还要稍加思索。”

  韦明远道:“由你多活片刻吧,我给你半个时辰。”

  胡子玉一言不发,开始静静地思索。

  韦明远却对杜素琼道:“琼妹!你过来吧。”

  杜素琼依言前行,这次四个人肃然地让路,由她安然地通过,他们都震于韦明远的威仪与超凡的功力。

  韦明远等她走近了,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琼妹!我让你担心了,你还好吧?”

  杜素琼浅浅一笑道:“还好,我断了一枝指骨,看见你没死,我连痛苦都忘了,没关系,明天用药接上就好了。”

  韦明远歉然的道:“对不起!我原认为你应付得了的。”

  杜素琼深情的一笑道:“我原来是应付得了的,可是他们要伤害你的尸体,使诨乱了心,其实是我白操心了,我应该了解你已经到了百毒不侵的程度,哪里会如此轻易地死了呢。”

  韦明远道:“谢谢你的夸奖,可是那毒药还真厉害,我假若不是早有防备,恐怕会真的一命呜呼呢。”

  杜素琼微感委屈,悲怨地道:“明远!你也是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我难受了半天,在梵净山中我已修养得差不多了,可是只要是事情与你有关,我仍然忍不住乱了章法。”

  韦明远深感歉疚,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道:“真对不起,胡子玉惯于用阴谋,我在初人地道之时,就开始怀疑是他了,等他一现身,我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所以装死诈他一下,没想到反而害了你,真是害人之心不可存。”

  杜素琼浅浅一笑,依偎在他的胸前,仿佛感到无限满足,虽是男女相依,却无人有粮押的感觉。

  只有吴云凤的眼光中,流露出一丝如怨如羡的神情。

  过了片刻,胡子玉突然道:“我已想出了对付你的方法。”

  韦明远坦然道:“你且说说看,只要是公平搏斗,我都可以接受。”

  杜素琼冷然地道:“这老狐狸想出来的主意,没有一椿是光明正大的。”

  胡子玉已恢复了他狡诈的笑容,道:“杜山主这一次可错了,我这方法不仅光明,而且绝对公平,只不知你们可有胆量接受?”

  韦明远极感兴趣地道:“你就说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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