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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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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素琼也不由随之黯然无语。 第二天。 阴沉沉的天气,隐隐还有雨意。 韦明远、杜素琼并肩仁立一所大宅门之前。 昨夜灯市,残灯未收,烛泪位残红,反给人以一种萧瑟的感觉,尤其是地上,孩子们不慎烧破了的旧灯,焦骸遍处,尤是发人愁恩。 可是这所大宅门前却全无这些令人触目神伤的景象。 重门深闭,门前悬挂着无数小红灯笼,全系新制。 然而仔细一瞧,却又会令人吃惊,因为这么多的小灯,竟排列成一个骷髅的形状,两扇大门,竟像骷髅的巨口,在阴沉沉的大光中,每一盏红灯的光,竟有鲜血淋漓的意味。 路过的人都有点纳闷? “这家子在大年节下,竟不图个吉利,好好的一所大宅院,竞布置得像个鬼门关似的。” 令人惊异的大门额上居然正好挂着一方匾额。 上面也正写了“鬼门关”三个大字。 韦明远瞧了半晌,突然朗声道:“鬼门关后黄泉路,韦某专诚前来赴死约,主人怎么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只以闭门羹相酬?” 他的话系以内力发出,中气十足,声达数里。 可是门后依然静悄悄,毫无一丝声息,反而招来了不少闲人,围在老远的地方指指点点。 韦明远有点生气了,一拉杜素琼道:“琼妹,咱们在门口太以惊世骇俗了,管它三七二十一,闯上一间再说吧,这样总比在门口死等强。” 杜素琼一颔首道:“好!只是东方未明既然号称‘鬼斧神工’,总该有些鬼门道,咱们还须要多加小心才是。” 韦明远偏着头想了一下道:“鬼斧神工不过是机关削器,到底是死的东西,我们只须临事小心,总可以设法避过,我担心的是活的人。” 杜素琼道:“东方未明武功可列高手之林,但比你还是差远了。” 韦明远道:“是的!但是另一个人使我担忧,东方未明不肯说出是谁,就是要我们无法事先预测他的行动,他有恃而发,我们则盲目凭勇力而行,因此等一下我们一定要互相策应,谋定而后动……” 杜素琼听罢,想了一下突然道:“明远!抱歉我昨天晚上说了有已多狂妄的话,其实临事应变的能力,你比我强多了。” 韦明远想不到她在此时,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天下最莫可测者,女人心!” 他暗中叹一声,大踏步向前,伸手就推向大门。 杜素琼紧跟在身后,可是韦明远的手尚未接触到门环之际,那两扇大门呀的一声,自动地打开了。 韦明远略一迟疑向门内张望过去,静荡荡的连一丝人影都没有,他不禁佩服这开门之人身形何速! 杜素琼懂得他内心的想法,低声道:“这大门系用机括操纵,方才我们二人的重量在门前的阶石上,触动机括,门就会打开了。” 韦明远微微一笑,毫不迟疑地举步向前迈去,果然二人进门数步,那门又自动地关上了,韦明远笑着道:“琼妹!这遇事观察,还是你比我行。” 杜素琼知道他是针对刚才的那番话而讲的,微笑道:“这机关削器之学,我梵净山上略有涉猎,只是比你多懂得一点,现在咱们已深入敌境,别光顾得客套了。” 韦明远含笑不语,继续向前行去。 这巨宅院落很深,进门后即是一条长雨道,直通内宅,宅内隔绝无光,点着粗若儿臂的蜡烛。 黄淡的烛光,照着阴沉的而道,确实有冥问阴世之感。 然而在这两个绝世高手的目中看来,只不过增加了他们戒备之心,却一点也引不起恐怖之感。 慢慢地走到雨道尽头,才可以看见一个拘搂的背影,鹤发银丝,装束平常,似是个老年的仆妇。 韦明远故意放重脚步,走到她身后。 老妇似乎已经耳聋,仍是彻楼着身子不动,似乎根本未曾听见他们的来临,韦明远等了一下,忍不住出声道:“我们是应约来的,请你告诉主人一声。” 老妇这才回过身来,脸相平板,毫无一丝表情,手中端着一个木盒,盘中安放着两盅热腾腾的香茗。 她的脸死板得怕人,韦明远不由得退后一步又问道:“你主人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老妇既不答话,也不作然否的表示,只是木然地跨前一步,动作僵硬,不类生人,手中木盘又抬高了一点。 韦明远还想开口询问,杜素琼已低声道:“别再跟她费唇舌了,这根本不是真人。” 韦明远仔细一瞧,也不禁哑然暗笑,原来这老妇仅只一个外蒙人皮的傀儡,可能内中还藏有机括,所以能运动,却无怪乎没有表情了。 释然地接过香茗,正想送到口旁,忽然瞧见杯旁刻着两行小字,心中一动,随即止口未饮。 那两行字若蚊足,若不仔细留意,定然不会看见。 字作如下:“饮此一杯孟婆汤,且把尘世相忘。” 看完后,朗然一笑,举杯将茶一饮而尽。 杜素琼惊呼道:“明远!不可,谨防其中有诈。” 韦明远笑道:“琼妹!你放心,我敢担保这茶中绝对无他,主人如此隆重地接待我们,显见得还没把我们当俗客相待,因此我想他也不会笨得在茶中真做下什么手脚。” 杜素琼想了一下,笑着点头道:“有道理!不过我生有洁癣,向不用别人的器具饮食。” 说着皱眉将茶杯泼在地下,把杯子放回盘上。 韦明远知道她仍是不放心,借故不饮,遂也含笑将茶杯放了回去,那老妇捧空杯,退后一步。 突地展颜一笑,以枯涩的声音说道:“敬谢赏脸,老身代主人近宾!” 语毕两脚一蹬,脚底洞开,露出一个地穴,身影也跟着下坠,在穴口问得一闪,即告消失。 这一突发的转变,倒把二人吓了一大跳。 杜素琼定一下神,才叹道:“‘今天我算是走了眼了,想不到他会将真人扮作假人!虽是脸上蒙着一层人皮,也难为他将动作摹拟得如此逼肖。” 韦明远豪爽地长笑道:“任他挖空心思,如何作怪,我们只来它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他自然黔驴计穷了。” 杜素琼微唱道:“都听你的吧,我再也不自作聪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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