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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胡子玉感慨地道:“也许是我听错了,人老了,一切都衰退了!”

  湘儿不过意,劝慰地道:“前辈也许没听错,让我仔细地听一下。”

  说完果然聚精会神,侧头向着远方凝听,突然脑上“玉忱穴”一麻,吭得半声,即告倒下。

  胡子玉捆回手,迅速在怀中掏出一粒丸药,将湘儿翻过来,撬开她的牙齿,塞将下去!

  许狂夫大惊失色道:“四哥,你这是干什么?”

  胡子玉得意地道:“贤弟。你知道当初白冲天为什么不敢杀死我?”

  许狂夫虽不知他此问何意,仍是据实地答道:“当然是因为‘天香二宝’的关键在你身上!”

  胡子玉笑着道:“对了,这就叫挟壁自重,是蔺相如威胁秦皇之策!”

  胡子玉笑着道:“你放心,我给她服的是慢性的毒药,只会使功力全失,每隔十日服一次解药,便不至丧命。”

  许狂夫有些愤怒道:“四哥准备用她来威胁韦明远!”

  胡子五点头道:“嘱,不但要叫他不敢杀我,而且还要他交出‘天香二宝’!”

  想了一下又道:“不!‘驻颜丹’一定给他服下了,只要‘拈花玉手’足矣,有此异宝在手,任他白冲天、韦明远何等厉害,岂能奈我何!”

  许狂夫仍是不属地道:“你以为韦明远必会就范?”

  胡子玉大笑道:“当然。情之一物,若非大家有意,断难刻骨铭心,看这女郎一番痴心之状,韦明远必然也爱着她,何况……

  他略加思索才接着道:“何况韦明远尚欠她救命之恩!”

  说完好似颇为欣赏自己之所为,满脸欢容,忽然他发现了许狂夫有不予之色,忙间道:“贤弟莫非不齿我之所为?”

  许狂夫生性耿直,不善作伪,点头承认道:“是的!那日你跳下湖中,假扮‘幽灵’的韦明远即告诉我说你的心计太多,不可深交,现在看来,他真没有说错!”

  胡子玉一向受这位老弟恭维惯了,忽然见他说出这等不敬之言,心中大是反感,遂也冷冷地道:“贤弟若是真有此意,我们不妨各行其事!”

  许狂夫没有想到胡子工会绝情如此,不禁热泪盈眶。

  “四哥为问说出这等话来,你我歌血为盟,数十年来,历劫多少生死关头,我几曾背弃过你。”

  胡子上见他如此说,心中亦受了感动,歉咎地道:“贤弟一向对我被肝沥胆,方才算我说错了,其实我何偿愿意做这些事呢,只县想起了裘一哥的满门血仇。”

  许狂夫见他提起“飞鹰”袭逸,不禁也是黯然。

  胡子玉见已经打动了他了,遂继续道:“白冲天已得韦明远之援救,他只是元气未复,稍候时日,若无‘拈花玉手’,如何能置他于死地!”

  许狂夫叹了一口气道:“我总觉得利用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有损光明……”

  胡子玉道:“这也是生存的手段,韦明远已得去‘驻颜丹’,功力大增,他又识得我乘上布毒之局,再次相逢,能逃过他‘太阳神抓’即属万幸,逞论取得‘拈花玉手’了,我此举亦是不得而已之事!”

  许狂夫默然无言,胡子玉在地下抱起晕绝的湘儿,二人展开身形,直朝前途而去。

  他们这一去,自是设尽办法,找寻韦明远之下落,暂时按下不表。且说侠尼天心,取道经蜀,回至峨媚山上,略事摒挡,即首途向梵净山而来。

  梵净山在贵州境内,俗云贵州:“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即形容此处山多雨勤,旅次艰辛!

  来至焚净山麓,是处尚为苗人集居之地,蛮语桀嗽,问讯极是不易,竟不知如何方可找到管双成。

  所以她虽已至地头,竟有“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之感,幸而她是出家人打扮,苗人对于游方僧尼,均极尊敬,所以食宿均无问题。

  这一日恰值天气晴朗,又是初秋,天碧如蓝,云淡似絮,衰草就黄,旧叶仍苍,夹以数株丹枫点缀其间。

  天心极目畅心,不禁微叹道:“远峰凝紫,近泉泻玉,我终日苦诵经卷,证求如来,不知三宝即在自然中,古人之行万里路,确

  正在神与境台之际,忽听见远处有喊“救命”之声,虽然噪音嫩以童稚,却是清脆的汉语。

  心中很是奇怪,连忙循声飞纵而前。

  “救命”之声。愈来愈急,天心遂加紧步子,十几个起落,即已到达发声之处,却不见半个人影。正是诧异之际。“救命”之声。又从一株广可合围的大树上传出,天心抬头一望,连什:纵身而七。

  原来那大树的极桠上,张着一面广如圆桌面的蛛网,网上粘着一只雪白的鹦鹉,正在忘命地挣扎。

  网的中心,停着一头大如缀箕的黑毛蜘蛛,口中犹在吐出一根根粗约半分的蛛丝,朝鹦鹉身上缠去。

  天心仁慈为怀,自是见不惯这等弱肉强食之事,何况那鹦鹉又能口吐人言,必是受人豢养的宠物。

  她微一提气.正欲施展轻身之法,飞到网上将鹦鹉救出。谁知道那鹦鹉见状大急,强翅喊道:“不行!不行,这丝上有毒,碰上就没命了!”

  天心见它自身在危急中,仍不忘警告别人,心中实在喜爱到了极点,遂止步扬着头问道:“那我要怎样才能救你呢!”的!”

  小玉领着天心,穿越过曲折的树林,再沿着一条小溪前进,溪溪尽源现,迎面一块巨岩,岩上凿出小道,曲折而登,岩前一座小楼,朱榴银角,十分精致,恰好挡住人口。

  小玉收翅停在楼栏上,高声叫道:“朱婉婉,有人来了!”

  一个穿红衣的少女,推开了楼窗,明睁皓齿,玉貌朱颜,别是一番清丽脱俗的风韵,她指着小玉俏骂道:“你又调皮了,又去哪里领了闲人进来?”

  天心在楼下合掌道:“姑娘别责骂小玉,是贫尼请它引路的!”

  红衣少女打量天心片刻,才道:“大师何方高尼,来此有何贵干?”

  天心再合掌道:“贫尼峨媚天心,偶而游方至此,闻道仙子小住人震,乃思一渴,敬请姑娘惠予放行!”

  红衣少女道:“看来小玉已经把这里规矩告诉大师了!”

  天心道:“略知一二,敬请姑娘测试!”

  红衣女少道:“大师请上楼吧!”

  天心一看此楼并无门户,遂知此为测验轻功,不再客套,两腿一弯,大袖一拂,已经拔上两丈余的高楼。

  红衣少女见她落地无声,点尘不染,微微点头赞许。

  遂伸手延客就坐道:“大师能够登楼,仅为取得一试的资格,小女尚有一题相烦,此乃仙子所规定,盼大师不以为怪!”

  天心泰然道:“贫尼循例进诣,理应按照规律,姑娘但请相试!”

  红衣少女道:“仙子不喜俗人,我在这儿弹琴一曲,大师若能识得琴中之意,指出曲名作者,便为合格!”

  天心对音律一道,本无太大研究,奈何先前已经将话说满,改腔不得,只好硬着头皮道:“贫尼恭聆雅奏!”

  红衣少女不说话,走至琴畔,低眉信手,弹将起来。

  天心闭目静听,觉得琴中似秋风瑟瑟,江水鸣鸣,落花有泪,秋月无声,有离情,亦有闺怨……

  她虽能体会到一点琴意,就是指不出是哪一个人的哪一曲,只得在脑中将所记得的一些曲名反复折腾。

  红衣少女弹得一半,即已停止,用眼望着天心,静候他的回音,看天心为难之状,颇表得意。

  小玉也急得满屋乱飞,一下子抖动身子,落下一两片毛,一下故意撞上壁间的悬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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