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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吴天剑术”为“武当”不传之秘,每使用一次,必须以派中长老一人自绝以谢,无为显然已是拼命了!

  二十人人脸色庄重,举剑平伸,突然齐喝一声,挺剑攻出,内力所至,硬将铁剑上迈出万道银光!

  任共奔剑术再精绝,遇此神剑,也不禁慌了手脚,他与杜素琼两校长剑,虽是凌空飞舞,却挡不住那耀眼银光。

  相持约有片刻,任杖二人乃觉手上压力愈来愈大,眼睛也为强光所灼,不易睁开,败在俄顷。

  杜素琼突然道:“共奔,你若真爱我,就该违背你师父的诺言一次!”

  任共奔咬牙道:“只要能赢得你的欢心,我什么都不借!”

  杜素琼道:“杀尽这些道士后,我就下嫁于你,那一首”

  任共奔喜动颜色道:“无猜曲!我吹笛子,你开始罢?”

  任共弃一手运剑,另一只手却在腰间摸出一枝银色短笛,放在口边畏畏地,吹将起来。

  杜素琼却一收狞厉之容,曼声低唱:

  “圭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

  这是李白的长干行,汉是全曲的一个引子引人逼思,此时她的声音更见低迷了!

  “树下分食樱桃,掳红嫩紫凭恢挑!

  非郎偏爱青涩,为博阿抹常欢笑!

  却已经唱得婉约她的声音如诗、如画,写尽小儿女万般情状!“不解人间,思爱,轻拧辫梢作娇态,偷得垫中笔砚,来学为依画眉贷!”笛音依依,歌声曼曼,扣人心弦,荡人回肠。

  涤尘大师与天心侠尼最先醒转,睁目望去。山下只有杜素琼与任共弃即将消逝的背影!

  地下留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无为与松月仍果然木立!

  涤尘连忙过去将二人拍醒,却见松月的衣襟上写数行血宇,鲜红刺目,仍是韦明远的笔迹!

  “姑念武林同脉,末忍玉石皆焚,权且割发代首,薄惩刚煌之尤,寄语‘武当’褚子,尔后应知收剑……”

  松月用手一摸,顶上的如意道喜。已成牛山淄灌,不禁羞愧攻心,大叫一声,口喷鲜血而倒!

  无为凄然地将二十八吴及剩余弟子一救醒,吩咐他们整理现场,然后与涤尘二人扶起松月,进入殿内。

  天心跟在身后默不作声,良久始道:“这是什么武功?贫尼自问已跳出三界,洗净六根,却无法不受其惑,那任共弃更不知是何来路……”

  涤尘一向少履江湖,自是不知。

  无为却勉抑悲邑,细心地在脑中思索。

  蓦然,他惊叫道:“焚净山!”

  涤尘奇道:“赞净从无高人出现过,道兄此言何指?”

  无为摇头道:“是的,绝不会错,六十年前管双成,怎么她销声匿迹这么久,江湖上又出现了传人!”

  涤尘慑然额首道:“道见说得不错,任共弃必是‘禹二’传人!”

  天心一意虏修,近年才下峨瞻,对这些事迄无印象,闻言大是不解,诧异地追问道:“禹二何入?”

  涤尘道:“那是管双成自取的外号!”

  天心仍是不解道:“这人也怪,怎地取这一个怪号了”

  涤尘苦笑道:“这号哪里算怪,‘禹二’加上边筐,便成风月二字,此号仍然暗含‘风月无边’之意.可谓费尽心思!”

  天心不齿地道:“因号恩人,管双成定是一荡妇淫娃!”

  涤尘摇头道:“侠尼这又猜错了,管双成名号虽邪,却无秽事。貌艳如花,尤解音律,将音韵合入武功之中,神奇莫测,只是嗜杀无度!”

  天心尚未再问,无为已接口道:“正是!艳若桃李者,多半寒若冰霜,当时有许多高手冀图一亲劳泽,结果都丧生在她一曲清奋之下!”

  天心道:“此女如此杀戮,难道正派中人竟未曾予制裁?”

  涤尘道:“这我不知道,彼时我年岁尚幼,这些事仅得之传闻,无为道兄长我几岁,也许会清楚一点!”

  汉厦,引起青城山上三位隐世高人之愤,相约比斗,斯时家师恰好适逢其会,乃被委为见证!”

  涤尘闻之神往道:“那必是场精彩绝伦之比斗,但不知胜负如何?”

  无为追忆道:“管双成不傀奇才,一调阳关曲家师虽远在二十丈外,亦不免波及,而那三位高人居然无动于衷!……”

  天心心神响往之,慕羡道:“阳关自古伤心曲,当较‘无猜曲’厉害得多,那三位高人能不受其惑,功力修为必是极高了……

  无为却摇头道:“不是那会子事,那三人一为天聋,一为地哑,另一人虽能说能听,偏又生就大痴,对她的七音妙律,完全无法领会,何异对牛弹琴!”

  说到这儿,略停一下,见二人倾听之状,颇有得色:“管双成一气之下,认为奇耻大辱,声言自此退出江湖,息居焚净山,从此玉衡妙技,永远不再出世!”

  涤尘意犹未尽地问道:“以后呢?”

  无为道:“以后她果然遵守诺言,江湖上从此失去了管双成的踪迹,这已是六十年前旧事了,家师除我外,从未向人提及!”

  涤尘奇道:“杀星受挫,正是莫大好事,令师因何讳之若深?”

  无为也无法回答了,只是摇头。

  天心却道:“前辈行事必有深意!”

  无为惊然动容道:“侠尼莫非另有卓见?”

  天心徐徐道:“我只是凭着心中所想,但不知是也不是?”

  其余二人几乎同声道:“愿闻其详!”

  天心略整思路,慢慢地道:“依我之见,当初较技,那三位高人,既不聋,也不痴,更不哑!只是故意地要痴装疯、扮聋作哑无为惊道:“这是为何?”

  天心笑着道:“那三人既有抗‘阳关曲’之功,是修为精深,必无杀管双成之念,然顾念到她失败之余,心情激愤,更将加深其嫉世之心,则杀率亦将更深重矣……”

  涤上颇首道:“侠尼之言,确有见地,以管双成之为人,此为必然之事,老袖衷心诚服,更是不胜景仰!”

  天心谦逊道:“大师过奖了。是以那三位乃故作不解,使管双成羞忿之一下,自绝于江湖,则天下安宁矣!”

  无为亦了然道:“我也明白了,家师之所以不谈此事,亦是受那三位高人之嘱,以免风声传出,再有江湖人去打扰管双成,逼得她再度出山!”天心道:“贫尼正是此意!”

  无为道:“她的传人重现江湖,莫不是她又违背了誓言?”

  涤尘忙道:“不!不!杜素琼在叫任共弃使笛招之际,曾请他违背师父之诚,可见管双成仍是守誓的!”

  无为侧然道:“敝派此次虽遭惨劫,不过折人辱名而已,杜素琼挟恨人间,得任共弃之助,所掀杀孽,恐较昔日管双成犹有过之!”

  涤尘亦忧道:“不错,一调‘无猜曲’,即已如此无敌,放眼今日武林,能抗者实鲜有其人,莹姜武林,又将成多事之秋!”

  天心又沉思了一会道:“欲强此劫,惟两条路可走!”

  “哪两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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