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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没有的事,我每天只要她陪两三个时辰,其余的时间都是你们的,你们也成天腻在一起!”

  “那只是诗酒盘桓而已,侄儿我说的是迎娶!”

  “你也可以娶了她呀!”

  上官婉儿道:“侄儿未嫁之前,尚是自由之身,可以自定去向,但臣儿嫁人之后,就不能自主的,臣儿要负起张家的责任,没时间侍候陛下了!”

  武是天明白了道:“你是说你嫁人后,就要跟他一起到扶余国去了!”

  张昌家道:“是的,扶余国如此仍是一片蛮荒之地,父王和侄儿的兄长都不善于治国教民,很需要婉儿这样一个人去布施教化!”

  “你也不能在我的身边挖人呀!”

  “侄儿不敢,是父王向媚姑说好了的!”

  武则天不禁默然,半晌才道:“士远是跟我说过,但我这儿实在少不了你们两个人!”

  张昌宗道:“徐敬业伏诛后,四海归心,大局已定,媚姑也该可怜侄儿一下!”

  武则天又看看上官婉儿道:“婉儿,你呢?”

  上官婉儿道:“陛下待臣儿恩比天高,臣儿原不该负恩言去的,但陛下也明白,臣儿是个不安于下的人,陛下在位一日,臣儿的地位不会动摇,如若天下宝座换了个人,就没有臣儿说话的余地了,在扶余国那边,臣儿至少还有几十年的事情可以做!”

  武则天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一旦我百年之后,你们都是遭大嫉的人,昌宗还好,他有兵权,别人还不敢动他,婉儿就难说了,她得罪的人太多,不管是谁接我的位子,都容不下她!”

  上官婉儿道:“臣儿得罪人,都是为了陛下,陛下爱人以德,想必也会为臣儿安排的!”

  武则天笑道:“你别挤我,除了做张家的媳妇,没有一个人保护得了你,连我自己都不能,我虽是皇帝,却也遭同了不少次的刺客,那些人的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看来我必须及早为你遣嫁才好,等我过完了生日;我就为你们赐婚,让你们举行一次最风光的婚礼,开长安从所未有的先例,比我这次过生日还要热闹十倍!”

  上官婉儿笑道:“谢谢陛下,臣儿不敢奢望!”

  张昌宗也道:“媚姑,您的好意侄儿心领了,侄儿也不要求热闹,那是侄儿自己的麻烦,您只顾高兴,一道旨意下来,侄儿就得巴上半条命,若是再来上一次,侄儿这条命就断送了!”

  “这是什么话,我不过让宫中多来几个人,也没有什么特别麻烦呀!”

  “怎么不麻烦,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挖来的人,三教九流俱全,个个不明底细,直入禁官,侄儿又无法仔细调查,只有让人寸步不离的监视着他们,侍卫营的人不够分派,秦汉把翼公府的家将都调来了,害得叔主老公爷出门连个跟随都没有!”

  武则天笑道:“那有这么严重的,不过是些做假花的姑妨婆子而已,根本不必去理会!”

  “侄儿却不敢这么大意,万一在大寿那天,出了点岔子,侄儿就百死莫赎了!”

  “我不会那么讲理,只要你尽了心,出再大的乱子也怪不到你头上,何况在宫中出乱也是很平常的事,当年你老子就大闹禁宫几次,也没砍了谁的脑袋去!”

  “媚姑疼惜侄儿,但父王却饶不过侄儿,他老人家说了,这是媚姑第一次有兴子热闹,一定要做到十全十美,不准出一点乱子,否则就要砍侄儿的头!”

  “士远也是的,干嘛哧唬你呢!”

  “父王说这次大寿对您能平安过去,您这百年江山就坐定了!”

  武则天一笑道:“士远毕竟是一国之君,看得比人透澈,我并不是要热闹,也是为了测验一下人心,能够平安地过了,对于安定人心,收效洪大,即使出了点事,也可以找出捣蛋的人,所以我才下了一道要百花齐放的旨意,让人家都以为我在胡闹!”

  “那可不是开玩笑吗,逼得大家去做假!”

  “真也好,假也好,反正到那天时,御园中有了百花齐放就行了,这事情若传出去,天下都会以为我是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连那些想反对我的人,也都不敢逆天行事了,天下之本在民,而万民中以愚者居多,只有用迷信的方法,才能使他们信服!”

  “可是做假的事传出去了,对您的威信可是个打击!”

  “我不追究,谁敢说是假的,花是在宫中做的,消息不会传出去,封锁宫庭消息大容易了!”

  “那些做的人会说!”

  “他们敢吗?这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谁敢冒了杀头之罪来泄秘,最多一两个嘴巴不稳的人私下相传,但我的目的却是传之天下,有一万个人相信了,一个人知道真相又有什么用,何况知道真相的人都在长安,长安又是谣言最多的地方,即使我真能使上天帮忙,一夜之间,百花齐放,也同样会有人不相信,说我是假的,所以长安传出去的话,已不能作数了!”

  张昌宗叹道:“媚姑,您想到真周全!”

  武则天一笑道:“以假乱真还是我自己的主意,授意婉儿去告诉别人的,君无戏言,我当众下了旨意,勒令百花之神借春三日,到时候若毫无征象,岂不是打自己的嘴巴,所以我必须要装做一番!”

  上官婉儿笑道:“陛下,臣儿现在才明白您的真意,起先,臣儿一直不懂,您自己骗自己有什么意思!”

  武则天一叹道:“说君无戏言,那是一句最狗屁的话,为政之道,首要在骗,你骗我,我骗你,大家骗来骗去而已,不过其中大有学问,一个明君,只能自已去骗人,却不能老是受人骗,有时明知是鬼话连篇,却必须装着相信,有时却必须精明,点破别人的骗局,连用之妙,存乎一心,一个好皇帝不仅是察明就够了,还要懂得装糊涂,恰到好处地控制一个程度,这才是最难的。”

  张昌宗笑道:“媚姑,您把我们都说糊涂了!”

  武则天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一下子没办法弄明白的,好在你们有机会去慢慢体验!”

  张昌宗与上官婉儿自然知道,在扶余国中没这么复杂,那个国家是张仲坚一手创立的,臣属都是张氏的忠心手下,不会有叛变之心,老百姓更是智慧未开,容易驾御,教化也许困难点,但统治时却没有别的问题。

  可是这些话也不必去向武则天解释了,他们对这个老妇人还是充满了尊敬,她能够以一个女流之身,在宫中无兵无勇,进而掌握到天下,毕竟有其不凡之处的。

  武则天忽又问道:“昌宗,你父亲呢,是不是又回去了,我怎么几天都没见他了!”

  张士远是武则天唯一无法控制的人,每次要见面,都是趁着张士远的高兴,说来就来,他不来,武则天也不敢去召他,实在思念得切了,一定要见他,只有通过张昌宗去相请,或是干脆微服到将军邸看他去,也只有张士远面前,她摆不出皇帝的尊严和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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