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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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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大家才渐渐地从痛苦中恢复过来。 欧阳子陵看见庄佑呆呆的站立着,一手持着金环,另一只断指的手,却齐腕而断,鲜血犹在点滴下淋,忍不住惊呼一声:“义父!”就想扑上去扶持他。 神尼伸出拂尘将他拦住,缓声地道:“庄老施主为了救我们,已经把他毕生的精力,用于最后的一击,此刻心脉已断,你让他安静地归去,不要再去烦渎他了!” 庄佑仍然站立着,脸上异常地平静,可是在平静中,有一种无比庄严的肃穆。 黎明,朝阳把山岭染上一抹凄凉的红色,也照亮了这这地断枝残叶的山谷,才一夜的时间,这儿的变动是多么巨大啊! 晨光曦微中,大家都默默站立着,呆望着地下并躺的三具尸体,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木然的,然而在心底,却有着千百斛眼泪像江海似的奔流。 独醉生轻咳了一声说:“有人来了!” 大家顺着眼光望过去,谷边隐隐地转出一列白衣女子,都是端木赐良门下的女徒,由柳无双率预着,袅娜地走到他们面前。 柳无双先施了一礼,然后才恭声地说道:“家师对各位精湛的功力,深致无上敬意,一夜劳顿,特在前厅聊备粗肴。 请各位果腹稍息后,尚欲凭真实功力向诸位大侠讨教,至于此地事宜,小女子自会妥善料理,请诸位尽管放心好了!” 欧阳子陵别着一肚子的悲愤,正想发作,却被独醉生拦住道:“老弟!不可!她们依礼而来,我们不能失去风度,徒贻笑柄,而且我们正要吃点东西,养息一下,不如去扰他一顿吧!” 说完又对柳无双微微点头道:“令师盛意奉承,我们只好拜领,至于此地事宜,麻烦柳姑娘要多费心了!” 柳无双昨夜艳舞,骚媚入骨。今天居然一张肃穆,庄容一福道:“双方虽然敌我不容,但逝者为大,柳无双岂敢对遗体不敬,独醉大侠请放心。五妹!你引诸位大侠到前厅去!” 一个女子应声出来,大家都朝地上的尸体看了一眼,默默的随着她身后走去。前厅中果然准备下极为丰盛的菜肴。 那个被叫做五妹的女子道:“家师亦因为略需调息,未克恭陪,请各位大侠谅鉴。现下由小女子敬待,—各位入席吧!” 一夜折腾,大家都有了饥意,草草坐下吃罢,各自走到一边调息。 午后,每个人都感到差不多复原到一大半,入魔较深的几人则仅能发挥出五成功力,只有辛红绢依然神情恍惚,大眼睛始终是呆呆的,只好由沙漠龙耐心地照顾她。 柳无双又来了,她仍是那种端淑的神态,对大家罄折作礼后,朗声道:“三位侠士的遗体,小女子已为含殓,暂厝百花楼上。 家师此刻已在落魂崖相侯,敬请各位前往,此去落魂崖仅里许,且沿途均有人恭迓侠驾,恕小女子不再引路了。” 语毕作礼,然后翩然地飘退而去。 独醉生望着她的背影,出神了好一会儿,而后才微带叹息地摇头道:“此女时庄时冶,亦娴亦荡,我竟识不出那一种才是她的本性。” 左棠接口道:“神女,女神,同样的两个字,不过是次序上的分别而已,庄者何尝不可以冶,荡者又何尝不能娴,性本无常,因人而异,老弟台,你认为她对你庄抑或冶?你希望她对你荡抑或娴?” 独醉生被他说得脸上通红,讪讪地道:“晚生不解禅机,老前辈请别取笑了!端木赐良既是派人前来相请,我们还是快点前去为要!” 崔萍怀疑地道:“端木赐良以毒成名,这次他却要跟我们以武技相搏,这里面怕另外有什么花样吧!” 清昙神尼摇摇头道:“此人心计之工,行事之狠,可云举世无匹,不过他的行为,犹不失为光明,凡有计谋煞着之前,必先予以通知,或明告,或暗示,定不会不教而诛,因此我认为他既然指明以功力搏胜,大概不再施什么其他的阴谋吧!” 百了大师心痛弟子之死,对端木赐良恨入切骨。 听神尼对他毁誉参半,不禁有些不服气,接口道:“那么他在无相魔音中,暗放毒物害人,又当如何解说呢!” 神尼轻轻一笑道:“大师可能是疏忽了,远在柳无双传言之际,她已经告诉我们在阵中另加了一些玩意儿。 端木赐良身掌七毒门,则加进毒物应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们没有能预先防备到,是我们自己心智不如,虑未能及,却不可以怪罪于他!” 百了闻言默然,可是在心中对端木赐良稍微萌起一丝敬意。 神尼见大家都不开口,沉思有顷,又慢慢地说道:“端木赐良思虑缜密,很少做没有把握之事,他虽然申明这一场只拚功力,其凶险的程度并不稍减,他对我们的虚实了如指掌,可是我们之中,有谁知道端木赐良的真正功力,究竟精深到何种程度?况且我们又经过九天诸魔阵一夜困扰,无论是谁,都无法全力以赴呢!” 大家听完后,心头都沉甸甸的,仿佛压上一块重铅。 片刻之后,左棠长眉一耸道:“走吧!生死祸福,自有天命,人家鹄候良久,再不去还会以为我们怯场呢?” 一行人依然在欧阳子陵与独醉生的前引下,慢慢的向落魂崖走去,沿途每隔十丈,必有一男一女,两名七毒门下弟子侍立,见他们走过,双双弯腰,执礼甚恭。行未多久,已至落魂崖的进口。 大家见这地方,倒是名不虚传,在深谷中凌空拔起一道孤峰,峰圆如柱,顶上一削而平,峰下陡立如壁,云雾穿绕,四围空不着物,只有一道索桥,以供飞渡。 柳无双已在桥口鹄立,见他们来了,并不多作客套,施礼完毕,正容道:“家师正在崖上侯驾。” 说完后,领先翻上索桥,去步如飞。 那索桥只是两根粗麻绳,绑着一排木板,长有数十丈,高悬空中,随风晃动,桥上又无扶手。 然而她走在上面,若蜻蜒点水,脚下几个起落,身躯连幌都不幌,曼妙已极。独醉生微叹了一声:“其徒如此,端木赐良的功力似乎比我们想像的要高出许多!” 欧阳子陵在他身旁笑笑道:“此姝不俗,大有意趣!” 独醉生用手肘触了他一下道:“你自己一身都是情牵孽种,还有心情打趣别人,快走吧!” 两人展开身法,齐向桥上落去,捷若游龙,后面的人也亦步亦趋的跟上,功力较差的人,如诸葛晦、上官云彬、沙漠龙等,在俐落上未免就相形见拙了。 等大家齐上得崖头,端木赐良已在崖口相迎,当胸抱拳,朗声道:“诸位能在九天诸魔曲及幻灭魔曲下全身而退,颇合在下钦佩。端木赐良平生介豪,不轻易许人,独对诸君心折无限,故此设场落魂崖,想再领教一下中原绝学!望诸君不吝赐诲!” 他的话虽是对全体而发,可是大家很清楚,他真正的目的乃是对欧阳子陵,独醉生等有限的几个人而发。 崖上约宽有十丈见方,两边各设有许多草墩,为临时坐息之用,中间留出一大片空地,作搏斗的场所。 厉氏兄弟、万自刚、白不凡、长白双尸及七毒门下的男女弟子已经占了一方,空下另一方当然是留给东来群侠的。所以欧阳子陵等人,也不多作客套,一迳走到草墩上坐下。 端木赐良等大家坐定后,朗然发话道:“在座各位,不是宿怨,便有新嫌,绝非空谈所能解决。 因此我们不必讲究什么点到为止,也不需要论场数,计时间,一场接一场,战到最后仍能活着的人,当然就是得胜者了……” 神尼站起来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的办法杀孽太重贫尼不敢赞同,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何必一定要流血相残呢!……” 端木赐良哈哈长笑道:“师太佛门中人,当然是以慈悲为本,怎奈端木赐良一向认为容忍敌人就是自杀。天下人非我类者即我仇,我们行事既不能一致,就无法共存,春生秋残,天心尚不戒杀,师太何独怪乎我……” 清昙长叹一声,知道此人已无可理喻,默然坐下。 端木赐良得意地长笑道:“大丈夫睚眦必报,人生最大乐趣,莫过于快意恩仇一夕间,那两位有兴趣先下场唱这场开锣戏!” 欧阳子陵突然站起来道:“且慢,在下尚有一事烦渎庄主!” 端木赐良道:“欧阳大侠尽管赐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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