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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所憾,少如大侠之流的将才耳,何妨一匡在下成事—,亦庶几免湖山落异族之手耳,大侠于意云何?”

  骑鲸客终于明白的说出了他的来意,尽管他的道理完全是胡说八道,可是他分析的现势却是事实。

  欧阳子陵心忧国难,故以对后面那番话根本没在意听,直到全宫的人都把眼睛注定他时,他才警觉过来。

  他略一定神起立拱手道:“子陵身无食肉相,与贵富无缘,此生只合老死江湖,而且匹夫之才也不堪当将任,岛主旄下能人甚多,岂在乎一个欧阳子陵呢!”

  骑鲸客怪眼一翻道:“那么大侠是一定不肯屈就了?”

  欧阳子陵见他声音已失去了那种伪装的平和,遂也抗声道:“夙志所限,碍难从命!”

  骑鲸客再把声音加重道:“那么你不要紫贝了,也不要那些跟你上点苍山而冤枉送命的朋友了。他们也许都有着妻儿老小,就因为你一个人的固执而令那么多人痛苦,你还配谈什么道义,说什么天下第一?”

  这几句话像一把利刀,深深刺进少年侠士的心里。

  他愤怒地大叫道:“欧阳子陵行事,但求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我们对道义的看法未必尽如岛主,是非自有公论,欧阳子陵不想饶舌,岛主假如无其他见教,恕我要告退了。”

  骑鲸客哈哈大笑道:“我这璇珠岛上的寝宫,岂是随便任人出入之地?”

  天外玉龙剑眉一竖,朗然道:“欧阳子陵奉召而来,依礼告退,未失江湖礼数,但不知岛主藉何故留难?”

  说罢抬手按剑,他早得独醉生警告,知道不可能轻易脱身,所以一看说翻了脸,已在准备暗算。

  果然刚把手摸上剑柄,就闻得脑后有金刀劈风之声,侧身劈过,却看出偷袭者乃是扶桑剑士之一的小男次郎。

  欧阳子陵不由得微微一笑道:“你们东瀛剑法中,好像没有这样不声不响的一招吧!”

  小男次郎满脸通红,无言可答,闷狠狠的又是一剑砍到,这次欧阳子陵存心给他颜色看,不在闪躲了。呛然掣剑出手,反腕近上,“当!”的一响。

  小男次郎的功力仅次于宫本,当然不如欧阳子陵,突觉手腕发麻,兵刃几乎脱手,抽剑一看,他的精钢倭剑难敌龙泉名刃,上面已被砍开一道缺口。

  心下忙着,忙用倭语朝呆立在一旁的铃木与龟山招呼,刷刷,二人略一迟疑,两剑出鞘,三个扶桑剑士把一个少年侠士围在中间了。

  天外玉龙凛然不惧,展开手中三尺龙泉,却不用大罗剑,只是以看赤龙子崔萍的七星剑迎敌。

  七星道家剑,崔萍仗之以成名,虽受创于陈慧珠的大罗剑下,然只是较招下较力,此刻乃是拚命而非比武,当然没有那么多顾虑。

  欧阳子陵力贯剑身,从容挥敌,轻松自如,却把三个扶桑剑士激出了真火。铃木最是爆躁,数次抢攻无效,怒吼一声,拚命进攻,完全换了不顾生命的打法,对欧阳子陵恍在漫天的剑雨,浑如未觉,每一招都是存心两败俱伤。

  这一来欧阳子陵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他自己当然不愿意受伤,可也不愿伤人,无形中就受了很多牵制。

  其他二人看出便宜,遂也学铃木的方法,三个高手存心拚命,那力量的确非同小可,少年侠士纵有通天澈地之才,也挡不了这一阵猛攻,因之弄得险象百出。

  他们狠拚了三十多招,突而铃木、龟山两支剑,一劈一撩,上下交攻而至,跳也跳不掉,蹲也蹲不下,本能朝后退了两步。

  “嗤!”的一响,小男次郎背后一招狠刺,直奔后心而来,幸而他身上穿着猩魈皮软甲,挡住剑尖没刺进皮肉,却把儒衫划破一道裂口。

  这是少年侠士行道以来第一次吃过这样大亏,激起了年轻人的傲性,一飞冲天,在空中清啸一整,“星垂平野”,龙泉剑洒下万道光雨。

  三人只觉得剑气砭面,慌忙撤剑自保,一阵金铁交鸣,铃木断指,龟山削髻,小男次郎最惨,一只右腕整个剥下。

  欧阳子陵以他的绝顶的功夫,一剑创三敌,确实镇住了全场的人。

  骑鲸客触目惊心,杀掉欧阳子陵的心更坚,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令人惧栗的寒意。

  他说道:“好!欧阳子陵不愧为天下第一人,绝世剑术无双,不过今天要是让你跑出了我的寝宫,我也枉在璇珠岛上称王了……五龙堂主摆阵,我要叫你中原大侠领略一下海南绝学。”

  五龙堂主应命出场,于钧虽是不甚情愿,然也是无可奈何的,五人撤剑围立,形似一朵梅花。

  于钧首先抱剑吟道:“金龙一条震八方。”

  罗天生接着道:“银龙崛起撼穷荒。”

  沈述民道:“玉龙神威天下惧。”

  郑永南道:“灵龙腾气世无双。”

  毕又民最后出来,他手挽剑花,扬起一阵啸声,然后长吟道:“天龙实为五龙首,满天灵雾龙飞扬。”

  五龙先后吟毕,阵势即已展开。

  一霎时但见霞气千条包围住欧阳子陵,五个人攻则齐攻,守则齐守,比方才漫无章法的攻势虽较文雅得多,但厉害实过之三倍。

  少年侠士不敢托大,开始即以大罗剑更番应敌,心中还在研究他们的路数,直到十招之后,少年侠士才暗叫一声“不妙!”。

  原来他已发现这个阵势实为威力无俦的归元古阵,合释道儒各家之精华,一以贯之,每攻出一招,殊途同归,集于一点。

  而在内防守之人,却需分心来阻挡自各方的敌力,然而四象六合,无一不包,欲遁无术,只好恁着深厚的功力,硬架硬磕,这是最费力的打法。

  五龙堂主,虽然没在武林闯出万儿,可是每个都是真才实学,可见天下之大,沧海遗珠,何处不是,尤以天龙堂主一筹莫展毕又民,那支剑沉浑雄健,简直不在赤龙子等人之下!

  欧阳子陵虽仗着先天禀赋,及常年服食玉芝之效,可是人究竟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金钢,五十几次的硬架硬接,他就等于接了二百多招。

  任何高手处在这种局面之下,都会有吃不消的感觉,还亏于钧手下留情,每次递招都只用上四成功力,让他轻而易举的就可磕开,不过这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心里有数。及走了几招,骑鲸客看欧阳子陵败在俄顷,色霁心喜,毒计又上心头,悄悄地吩咐方才那三个落败的扶桑剑士。

  龟山虽仅被削掉头上的发髻,那在倭人认为是奇大耻辱,所以他心切报仇,其他两个人都是刽指断腕,衔恨于心,纷纷易手持剑,加入战围。

  他们三个人都是乘着五龙堂主收剑时出招,逼得欧阳子陵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当然更形狼狈。

  年轻侠士疲于奔命,一口剑只能护住头脚等软甲挡不到之处,身上一件儒衫,已化做翩翩蝶舞,破碎不堪了。

  独醉生心中忧愁,面上不表现出来。

  骑鲸客则掀髯微笑,难抑得意之态。

  欧阳子陵独斗八大高手,这也是他离师以来最惨烈的一次争战,也是最吃亏的一次。一向宅心仁厚的他,此刻杀红了眼,蓦而提足真气,发出一声清澈振耳的长啸,那啸声彷佛含着无限的悲愤,龟山下手略迟,青光一闪,胸前受剑扑地身亡。

  死了一个对其他人并无影响,血腥的刺激使得其他两个扶桑剑士更形疯狂,就如两只疯虎般的猛扑向前。

  铃木忘记了欧阳子陵穿着软甲,一剑刺向了前心,基于人类自卫的本能,他自然的一掌拍出来,剑刺实掌也拍实,剑尖被阻于软甲,只使欧阳子陵疼了一下。

  掌是拍在肩上,佛门青莲心功何等烕势,铃木狂吼一声,肩骨粉碎,喷血而亡,总算又去掉了一个劲敌。

  五龙堂主攻势依然不乱,小男次郎似乎连见两个同伴身亡而存怯意,退至一旁不再抢攻,欧阳子陵又稍稍得喘息一下的机会。骑鲸客并没有想到困兽犹斗,尚有如许威力,脸上得意之下没有了,眼睛不断的飘向独醉生示意他下场。

  独醉生偏头不作声,也不动,好像不屑群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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