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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当晚在观中设筵款客,因为明日为正式会期,主人尚须多作准备,故而草草终席,各送至精舍安歇。

  次日上午,各派门中人俱已陆续来齐。

  如无因师太、东北三杰,开外两雄等俱是旧识,新来的人虽也有几个,俱非绝顶的高手。

  云梦狂叟不禁慨然而叹:“中原武林凋蔽,委实人才太少,而且还各行其是,争强斗气,或则固步自封,夜郎自大,难怪要受边域魔崽子凌辱,少侠此次团结各家,共负时艰,正自有深意存焉,希望少侠能不吝赐教,使各派技艺,去芜存菁,光大技艺,亦中原武林之幸。”

  语出举座默然,见过欧阳子陵身手者,点头深以为然,不明底细的,未免有点不服气,觉得将这个年轻人,实在捧得太高。

  其中尤以徐亮为最,不过他倒底是个一帮之主,见主人没开口,也不好意思出言挺撞了。

  不想无非道人,正和上官云彬一样意思,闻言首先赞同,并且提议道:“上官大侠之言,贫道深有同感,此去点苍,关系整个中原声誉,好在为时尚早,贫道意以三天为期,在此由各家代表演示本门工夫,请少侠逐一指点,苛有所获,亦可壮行色,本门忝为主人,首先请教,乞少侠勿辞。”

  欧阳子陵做梦也想不到人家一下子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大题目,欲待推托,无非已下令弟子准备了,再觉得老道长一片诚意,却之实在不恭。

  他又想起师门遗命光大武学,此举正是机会,遂也不好推辞,只得随着众人起身,走至—练武场内。

  大家都眼睁睁看着他,瞧他如何纠正缺点。

  三清观内的练武场地方很大,一旁列有观席。

  无非道人先请大家坐好,然后朝欧阳子陵拱手道:“本门技以剑传,拳掌次之,其中尤以护观剑阵,允称不传之秘,历来虽有一二高手闯阵,鲜能破解,然以本门自度之,总算其中尚有不妥处。

  惟此阵沿传以来,将有二百年历尺,历代掌门人,穷究其中破绽,皆不得其门,少侠天人,幸有以教之。”

  说完拍手示意,进来了十三个道士,俱有四十上下年纪,长剑闪闪,行步轻稳,一望而知为内家高手,向座上稽首献礼,然后各照方位站好,静待令下。

  无非又道:“此十三人为本门目前二代弟子,功力略逊于贫道及师弟觉非,除首座弟子清空不在内,可算是本门二等高手,比肩联阵,贫道凭本身功力,且熟黯其中奥妙,仅能维持百合,少侠具绝世神功,片时贫道令他们操演一遍,敬请指点。”

  说罢微一点头。

  场上阵势业已发动,剑影如林,剑气烛天,而且此十三人功力个个不凡,剑过处带起阵阵黄窿,飒飒的剑风夹着攻招时的叱咤声,端地惊人非凡。

  座人有多少武林高手,莫不鼓掌喝釆,叹为观止。

  惟独欧阳子陵凝神谛视,才发现此阵乃按两仪三才八卦而设,十三人恰好各占一个方位,互为呼应,阴生阳绝,天地人三才一体,外合生死伤景休开杜晦八门,的确严密紧凑。

  然其中实在仍稍有微疵,只不过一般庸手不易发现而己,因而脸上浅浅的含着笑意,继续仔细地看下去。

  约莫有半刻时光,全阵剑招走完,一声低呼,各自收身,依然是各站在原位的位置。

  无非道人站起来走至欧阳子陵面前,笑道:“少侠适才已看过一遍,想必成竹在胸,便请入阵指导如何。”

  欧阳子凌含笑起身道:“晚辈已略窥门径,但是否真能从容应付,尚未可知,老道长在旁多加照顾,盖先师对于奇门八卦,虽曾稍示堂奥,究竟不甚深切,故以晚辈未敢自专。”

  无非道人见他一出口即将阵势方位明白指出,心中又惊又喜,惊得是此子所学果然非凡,喜的是本门武技,经他指点后,必可臻至无懈可击之境界。

  正想请欧阳子陵下阵一试,不想一旁恼怒了百结神乞徐亮,他既不满意大家将一个青年捧为天人,更不满无非道人将一个小小剑阵夸说如此厉害,暗忖自己亦为一派宗主,平素傲啸江湖,几曾服过人来。

  他虽然明知道今天身为客人,不宜过份嚣张,可是心中实在忍不下这一口气,迈进一步上前道:“欧阳少侠且请稍待作壁上观,老朽不才,愿先作试阵之行,然后少侠再入阵指点时,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武当护观阵法,闻名武林,轻易无人敢试其锋,并不仅因武当人多难惹,此阵玄奇莫测亦是原因之一。

  现见徐亮竟然肯以一派之主的身份,轻易要求一试,安得不惊。

  要知武林中成名不易,毁誉却在旦夕之间,是以历来得保全名以终者,鲜有其人,皆是过刚易折之故。

  欧阳子陵当然不能劝阻他,然不知此老功力究竟如何,可是心中还是替他鱿心的,脸上自然而然地现出一种不忍之色。

  无非道人看在眼里,忙稽首致礼道:“徐帮主愿意率先指教,自是欢迎不过,好在今日大家原是观摩性质,不必一定要拚出你死我活,因此到时希望帮主手下略予担待。”

  徐亮听了明知道这是老道士故意点醒自己适可而退,以免万一失手堕了多年名头,心下当也有一丝自悔孟浪,但他是何等高傲的人,焉能说了不算,故而还是周身束备了一番,腰中抽出丐帮帮主信物绿竹打狗棒下阵而去。

  走至阵前,略作计较,方才自欧阳子陵口中,已然听出此阵大概。

  现在仔细一打量此阵方位,果按八宫之数,只是中间五人,不知应何而设,只有相对付了。

  当下轻喝一声:“僭礼了。”展开棒法,迳点生付二门,闪身攻入,阵势立即发动,背后有伤景两门剑到,前面两仪阵内二人,亦是长剑挥处“阴阳交泰”,剑劲凌厉异常。

  好徐亮不愧为一派宗主,武功的确有过人之点,单掌野火燎天,硬以劲风逼退前面两人,另一手持棒,“饿狗摇尾”,棒影如山,架住攻进来的两剑。

  乍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来剑的劲道之强,竟然只比他略差一筹。

  那一支千载寒竹所制的打狗棒上,激起一溜火花。

  这边一招方罢,横里有死杜两门又已攻到,三才阵中剑走轻灵,三支剑交成万点寒芒,罩将上来,当下不敢怠慢,忙将自己平生绝学,一百零八招棒法使出。

  练武场上顿时掀起一阵无比狂飙,剑风叟叟,外面八人若走马灯似的,围着他边打边转着。

  中间的五个人则分成两组,轮流向他递招,不但功力深厚,而且更兼招式新奇。

  任你徐亮棒法如何厉害,一味的狠攻硬碰,这样打法最耗力气,看看走了六十几个照面,徐亮的顶门上已开始滚下汗珠,手也开始感到酸麻无比,这此才深知武当剑阵果是名不虚传,很想就此搁手,可是进阵容易出阵难。

  此刻主动进退之势,全由别人操纵,自己只是随着转移,而且处处受制,几乎处于挨打的地位,若非内劲雄浑,恐怕全身早已像个马蜂窝了,若是喊停,自己也丢不起这个人。

  不单是他着急,场外的人也莫不替他担心。

  最急的是无非道人,为了本门的声誉,他既不能令弟子露出破绽来让他把阵攻破,为了江湖道义他也不能眼看着这位一代宗主活生生地毁在阵中,急得他两手连搓,直是想不出一个两全的法子来。

  欧阳子陵从他进阵起第一招后,就知道他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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