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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个人是铁飞龙,他不仅火不起来,而且还忍了下去,牙关都打了颤:“小的该死,铁爷!小的一时失了神!”

  “很好,郝长腿,你总算知道了你该死的地方,骂我两声没关系,谁的背后都没长眼睛,可你的眼睛却没有看对地方,你的腿也没站对地方,王庄是请你来瞧热闹的?”

  铁飞龙的声音还是很冷,但冷得没一点火气,郝长腿的木头脚却在地上发出了得得的声音。

  “铁飞龙,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这是一个脆俏俏的声音,脆得像摇银铃,但是也像银铃一样冷冰冰的,使得铁飞龙为之一怔。

  他当然认得出这是谁的声音,在整个王庄,只有一个人敢克丙直呼其名,只有一个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也只有一个人有这样好听的声音。

  “喔!三格格也在这儿,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铁飞龙,连我也要盘问了,是怪我回来的时候没向铁大总管驾前去报到。”

  冰冷的声音一点都没给他留余地,这固然使得铁飞龙很难堪,可是他居然受下了,连忙低头弯了弯腰,他还没看见人,因为还有一大圈的人把他跟说话的人隔开着,里面的人当然也看不见他的弯腰行礼,那是他下意识的一种行动,也可见他对于这位口中的三格格是打心里的恭敬!

  “格格言重,格格言重,我那儿敢,我只是问问……”

  “不敢就好,少在我面前发威,摆你大总管的谱?”

  

  

  第五章

  这是给铁飞龙一个更大的难堪,尤其是在他训斥下人的时候。

  铁飞龙是有点难以承受了,脸色变了一变,还没有开口,却有另外一个声音替他解围了:“三妞儿,你也是的,飞龙是在尽他的职责,那些人是应该在外头招呼的!”

  铁飞龙吁了口气,连忙道:“二爷说的是,我从外头进来,院子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全在这儿瞧上了……”

  “哼!亏他还好意思说,他是总管,人手是他派的,要是那些人不能称职,平时他是怎么督促来的?他临时才来摆架子训人,要追究责任!第一个就得先问他自己!”

  声音还是那么冷厉,而且抓住了理,这个女娃子的嘴一点都不饶人。

  铁飞龙的脸色变得更难堪,但是,他却没敢开口,只是在暗地里咬牙,往肚子里吞咽唾沫。

  要是依他的性子,他真想把这口唾沫对着那张脸吐过去,可是他不敢,王庄上下,九大天王也好,那位自封自称的哈王爷也好,铁飞龙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就是这位三格格哈瑞云他惹不起,不但是他,谁都惹不起。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打圆场了,沈君山的外号叫不动天王,可是他还有一项特长,能把很火爆的场合摆平下来,使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使王庄能屹立于不动。

  “好了,三妞儿,你也少说一句吧,当着你的这位朋友,也别叫人家看笑话。飞龙!叫该出去的人出去,你进来见识一下这位秦少爷的高明手法。”

  铁飞龙文是一怔,秦少爷,八成儿就是刚才闹过事的那个姓秦的小子,他怎么又是哈瑞云的朋友呢?

  高手两个字,铁飞龙倒是不否认,能够把王庄上九大天王的第一号天王鼻子打出血的,身手绝差不了,可是沈君山口中的高手,绝不会是指拳脚上的功夫!

  他们这一闹可能桌上的赌局也受了影响停了下来,围得密密麻麻的人墙也自动地挪开了一条缝,让他好进去。

  铁总管的身份究竟不同凡响,何况大家的意思也希望他进去后,能够继续进行那一场紧张的赌局。

  铁飞龙摆摆手,郝长腿立刻把人群中七八个汉子召了出来,向着门外走去,但每个人都远是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

  铁飞龙从人群中鉆了进去,人墙又合拢了,但是大家很有分寸,中间一张圆桌,桌上铺着绿色的厚毡,下面也铺着猩红的地毯,这是一张很名贵的桌子,派人专从大连的洋船码头上运来的。也是宜春院的赌局中最神气的一套装备,这是赌骰子的台子。

  赌具是六颗骰子,一个像玻璃杯似的牛皮筒,骰子放进去,摇几下再反扣在桌面上,凭点子分上下。

  骰子跟皮筒都是定制的,因为一般人赌不起,专为一些见过世面,跑过码头的大客户准备的,王庄虽然不是一个大城市,可是这地方经常会有一些豪客们光临,那些客人们的身份很神秘。

  每当有客人们开局的时候,多半是客人们自行对赌,王庄要参加一份,就必须要沈君山二爷亲自出马,只有他才能应付这种场合,保持小胜不负,不伤和气,使得每个客人都尽兴而归。

  因为这种赌法并不容易,生手靠运气,熟手靠技术,而能够上王庄来,参加这种赌局的人还真难侍候,有人技术特精,有人是为了摆阔,输赢很大。

  入局的人不是输不起,但骰子能叫人输得冒火。而王庄却不想在赌局上赢他们钱,就不能让客人冒火。沈二爷就有这份能耐,他能使得高手赢不去,生手不脱底,有沈二爷在局,绝不会有火爆的场面出现。

  正因为这是要讲究本事的赌,所以设备一定要好,桌面要平。桌子要稳,摇骰子的时候,更不能有人妨碍到摇的姿势行动,赌局进行时,台子周围两尺之内,是绝对不让人靠近的。平时有人在旁严密地照顾着了

  今天很绝,外面的人挤成贴肩靠背,台子四周两尺的范围内,像有了一道无形的墙、却都挤不上去。

  台子上坐着三个人,清逦而精神的沈君山端然而坐,满头白发萧箫,使他更为庄严,可是自发根上居然冒着汗珠,这是根少有的现象。

  他的对面坐着个年轻人,浓眉大目,高身材,阔肩膀,很威严的长相,唇红齿白,很斯文,很秀气。新的银狐皮袍,袖子反卷上去,露出了白茸茸的一截柔毛,显示出这身衣服的名贵。

  懒洋洋的神态,加上胸前金表炼,十足纨裤子弟的派头,难道这就是那个姓秦的年轻高手?

  另外坐着一个骑装的少女,圆圆的脸,尖尖的下巴,大眼睛,细眉毛,两个深深的酒涡儿,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这就是王庄的三格格哈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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