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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绝对有,不过没人会做这种傻事,我的剑法是以寒劲为主,杀伤的力量轻得可怜,只能挑破一点外皮。”

  “那怎么可能呢,这一剑无坚不摧,势力万钧。”

  杜云青笑道:“那是你受耳目之骗的错觉,如果这一剑的劲力真的强利无以为伦,就应该有劈风之声。”

  “是啊,杜爷那一剑没有什么声音。”

  “不错,它几乎等于没有劲道,不是实质,轻灵若虚,所以才能有那个速度。”

  “可是杜爷发出那一剑时,却非常耗力。”

  “是的,尽我全身之力,但用在剑上不到百之一二。”

  胡大为楞然道:“什么不到百之一二,那您所施的劲力用到那儿去了?”

  “用以施发寒气了,那是一种内功,十分耗力的内劲儿,每次杀人的也是这种至寒之气,现在阁下应该明白了吧!”

  胡大为点头道:“明白了,可是小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答。”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杜爷,您一定要等对方含笑的时候出手,不会是您故意而为的,必然有着什么特殊的用意的。”

  杜云青笑了一笑道:“不错!你看得是很仔细,你已经明白我的剑招只能把人的喉管割破一点,并不足以致人于死命,那股寒劲倒是能致人于死,但是要看部位,像咽喉之处,最近脑处,寒劲攻人,寒气之透脑部凝结脑髓,使对方的行动上受阻止停顿,假如攻在别的部位,最多只能使对方的部分肌肉失调而已,其他的地方还能动,我就会受到反击,而那时我全力用以攻击,是防御最弱的时刻。”

  “我知道,可是杜爷把剑攻向对方的头部,不是更有效吗?”

  杜云青一笑:“理论上虽是如此,实际上却不然,因为我必须用剑将对方的外皮刺破,导人寒劲,在对方体内产生作用,可是我用于剑上之劲,不过百之一二,只有咽喉一处,最为软弱,剑招能刺破而人,如果刺中头部,坚硬的头骨会挡住我的剑,也挡住了寒劲的内侵。”

  “为什么一定要在对方含笑之际呢?”

  “这是个很微妙的问题,但有一个解释,两人对面生死对搏,对方如果全神戒备,则其体内一定有一股气势为用,也就是所谓护体真气,凡是练过武功的人,不论成就如何,多少总是有一点的。”

  “是的,就是没练过武的人,也一样具有这种本能,只是较为淡弱而已。”

  “不错,这一股力量来自无形,原于警心,随时都具,是由人的意志无形控制的,只有在心浮意动之时,意志为外务所摇,使这种力量顿减,我的剑才能攻进去。”

  “笑就是一个人心意浮动之时吗?”

  “是的,人之所以笑,必然是有得意之事,这时候,谁也不会再具戒心,也是防御行为最弱之时,此外或怒或怨,虽也一样心神摇动,但戒心未消,防护的暗劲没有减弱,我就无以攻其虚了。”

  “原来如此,那除了对方含笑之时外,再无他途了。”

  “有的,那是对方熟睡之时,也能出现我所要的状况,但那时用很多方法就可以轻易杀死对方了,何必又要费这么大的事呢。”

  胡大为摇头叹道:“现在我是完全明白了,但是认为太过于冒险,也许对方不是真心的笑,而是作伪装的呢?”

  杜云青道:“不错,有过,我锁喉一剑有时已攻中对方,却未能致命。”

  “那对杜爷而言,不是太危险了吗?”

  杜云青一笑:“幸好对方为我的手法与本身承受的烈寒而怔住了,而且也不知道就势反击,利用我自卫最弱的时刻,所以我才没有遭殃。

  不过我也不为这个担心,因为这时间是很短的一杀那,除非是绝顶高手,否则很难把握时机。

  我要选对方在笑的时候出手,也是为了安全,对方在笑的时候,不仅是易于得手,而且他的反应也慢,趁机反击的可能性也少,我一定要在对方笑的时候出手,看起来是我的缺点,实际上也是我的优点。”

  胡大为又沉思片刻才肃容道:“多承杜爷指教,杜爷对剑法的修为实在是高,您用的方法太难太偏,旁人是无法学的。

  但是您的这套理论却大有可为,只要把几乎很普通的剑式运用纯熟,在对敌时突然施出,只要能把握时机,往往有意想不到之威,此即为化腐朽为神奇之道。

  我先前看杜爷的用招,觉得都很平凡普通,但在杜爷手中发出,似乎有雷霆万钧之威,我一直不明白,一直到听了杜爷的教诲后,才豁然贯通了。”

  芙蓉笑道:“平凡的招式,只要用得其时,即能化腐朽为神奇,这是老生常谈,每一个人都懂,难道你今天别有心得不成了。”

  胡大为躬身道:“是的,格格,别人说那句话,只是挂在口边,当作理论,但杜爷的解释,却是在启示我们如何去把握时机,这才是最难得的学问,卑职今日得有幸瞻仰杜爷这一战,实在获益良多。”

  芙蓉笑道:“那是你的悟性很高,我杜爷相处的日子比你长得多,却并没有你这样多的收获。”

  胡大为道:“格格天资过人,把这个道理想通了,而卑职等却是今天才得闻道,知道剑诀中的那个巧字,是怎样的一种境界了。”

  杜云青笑道:“你不要以为这是巧,我跟大熊一郎比斗时,不知放过了多少次可以出手的机会,他也笑了不知多少次,我都没出手,那不是我存心拖延下去,更不是为了容让,而是要抓一次他真正发笑的时间。

  因此在我的剑诀之中,有些是,有些不是,可是在我没有真正认准之前,我是绝不轻易出手的。

  有时虽已认准了,但是时效已失,我只有放过了,等待下次机会,一直要等到我绝对有把握时再出手,所以才很少出差错。”

  胡大为肃容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个巧,也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杜爷取巧或碰巧,而是说杜爷能用巧思,制成一个能不为对方所察而完全有利于己的情势,剑招中有很多诱敌的虚招,但杜爷却把虚招运用于敌我两心之间,完全控制局势,这份巧,又岂是他人能及的。”

  杜云青神色微动道:“胡兄能具这份认识,想必在剑上的造诣很高了。”

  胡大为道:“我不敢说自己有多深的火候,但是白龙有意让我列身在他二十四名护法门人之首,对我作了一番特别的传授,所以我的剑法约略可与计四位护法门人相等。”

  这番话使得每一个人都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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